第一百五十四章 以死拒愛
慕容睿卻笑了,笑得有些痞痞,彷彿他仍是她如初的那般風流花心,卻善良得有些孩子氣的大男孩。
他也許會跟全天下的人作對,卻唯獨不會對她生氣!
「小然然,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誠實?我早晚會被你打擊得體無完膚。」慕容睿狀作一臉哀怨狀。
「堂堂魔宮宮主,汐然何德何能能打擊得了你啊?」沈然冷嗤,對慕容睿是滿心的怨懟。
「就你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無痕公子呢。」慕容睿邪笑道,他從沒想過無痕公子竟會是個女的,想他也曾經與她交過手,卻半點沒發現出來,汐然實在是太聰慧機智了,連七尺男兒都得甘拜下風。
但她明明是秦家人,不是嗎?據他所說,無痕公子應該是沈氏的人,不會是他弄錯了吧?
「小然然,你不是姓秦嗎?怎麼會變成沈氏傳人?」慕容睿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想,秦汐然的手中此刻分明還拿著代表沈氏傳人的玉笛,不可能會弄錯的。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明明龍陵的四皇子,你應該是姓慕容的,怎麼又會變成宇文家族的人,宇文與慕容可是世代世仇啊。」沈然雖然不是很想搭理,但是這個問題卻十分嚴重,她不得不問。
沈氏是一個自上古延續下來的古老家族,具備著尋常人所沒有的靈力,而沈氏先祖曾預言,宇文一出,天下大亂,指的莫不就是慕容睿?
「我不是慕容傲親生的。」慕容睿意簡言賅地說道,到了現在,他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算他如今頂著個四皇子的名頭,他也是謀逆的罪犯,有沒有這個身份,已經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沈然很平靜地接受了,皇家秘史一向都很亂的,慕容羿宸是既可以是慕容傲的私生子,慕容睿當然也可以不是慕容傲的親生子。她只是覺得慕容傲挺悲哀,親生子到了他臨死的時候仍不肯叫他一聲爹,而他恐怕到死都不知慕容睿不是他親生的吧。
「你不驚訝?」慕容睿奇怪地看向她,一般人不是應該震驚一下下嗎?
「什麼好驚訝的。」沈然白了他一眼。
「呵呵……不愧是我喜歡的小然然,果然夠淡定。」慕容睿開心地擁住她,他以為小然然會介意他的身世,沒想到她卻輕易接受,沒有看不起他。他愛的女子果然不凡!
沈然掙脫開他,她討厭他嬉皮笑臉的樣子。
「慕容睿,清璇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一想到清璇,她的心又止不住地泛疼了,清璇本應是被人呵護在手掌心的天之驕女,為何卻要遭此不幸,她幾乎不敢想像這幾年清璇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沒把她怎麼樣,她很好。」慕容睿隨口應道,別人的死活向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一個人,僅此一人。
「你把清璇害成那樣,你還敢跟我說她很好,你為什麼要那樣對她,她是哪裡得罪你了?」一直都保持淡定的沈然提到風清璇時,聲音忍不住拔高。她搞不懂,清璇只是一個挂名公主,與他並沒有直接的厲害關係,為什麼他會她將訓練成殺人工具?
「如果我說,我並不知道那群死士中有風清璇,你信不信?」他扳正沈然的肩膀,讓她與他面對面,他不願意再讓他們的關係雪上加霜,再讓沈然對他的誤會加深。死士的培訓並不是他一手訓練的,他也是近期才接手的,且死士個個平時都是蒙面訓練,誰也不知誰是誰,他要的不是他們的容貌,而是他們的身手,自然也不會無聊到去看他們長什麼樣。
「既然你不是存心,那你放她走。」如果照慕容羿宸所說的,慕容睿應該是有點喜歡她的吧,雖然不確定自己在慕容睿心中能佔有多大份量,但她想試一試,為清璇努力一次。
「好,只要你說的,我就聽。」慕容睿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我說是完整無缺地放她回去。」清璇刺殺她的時候,分明受他人操控,身不由己,以毒物或者魔音操控人的意志,魔宮之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不得不防。
「好。」慕容睿依然很乾脆地答應,風清璇如何,他並不是很在意,他蓄養的死士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若因此,讓汐然跟他生氣那就不好了,畢竟汐然很在乎風清璇這個朋友。如果他知道,他不會把風清璇訓練成死士,不是因為他與風清璇的交情,而是他不想讓汐然傷心,這些死士的人選都是鬼醫找來,他喜歡拿他們去煉藥,如果倖存下來的才會被拿來訓練。
慕容睿答應得太快,反倒讓沈然心生疑惑:「你會這麼好心?」他會這麼輕易答應她的要求完全出乎她的所料,她從來都搞不懂慕容睿這個人,他從不按牌理出牌,有時候覺得純凈得像一碗白水,清澈見底,有時候卻覺得他藏著比誰都深。
「我是好人嘛,當然有一顆好心了。」慕容睿理所當然地介面道,嬉皮笑臉的,痞痞的又有些欠扁。
他是好人?那天下就沒有壞人了!說出來也不怕咬掉自己的舌頭。沈然連冷哼都懶得哼,扭過頭,不去看他,一看到他,她就會想起青衣的慘死,和自己不能為她報仇的無能為力,她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武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自己還傷重未愈?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目的。」
沈然輕扯唇角,冷笑,果然!還好,她從來沒對他抱有任何希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深沉如他,成全他人怎麼可能不索取相應的代價?
慕容睿的美貌從來是無庸置疑的,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長長的黑髮披在雪白頸后,簡直可以用嬌艷欲滴來形容,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那種美,明明猶如天上仙人,卻偏偏帶著幾分陰狠邪魅,看起來,反而更是迷惑人。這樣的男子,足夠有讓天下女子為之痴狂,為之瘋狂的本錢。
更妙的是他有著一對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比女子更勝十分,此刻這雙眼睛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有些邪魅,有些柔情:「我的目的只有一個,給我一個笑容如何?」雖然他早就習慣了她對他冷言冷語,但是她始終不肯跟他好好說一句話,他還是有點小小受傷了。
沈然怔愣,一個笑容?他是在開她玩笑嗎?而且她也笑不出來。她是恨他的,但撫心自問,如果此時有一刀在手,如果她有能力殺得慕容睿,她會下得了手嗎?雖說是他造成了她與慕容羿宸五年的分離,但他確實救了她的命,而且他對她一直都很好。
「還是不肯啊?」慕容睿哀怨道,邪魅的眼中悄然劃過一絲黯然,卻快得叫人來不及捕捉,他習慣了帶著面具示人,或陰狠毒辣,或弔兒郎當,他不習慣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緒,即使那人是他的最愛。因為他一旦泄露了自己真實的情緒,也就會有了致命的弱點,那會讓他潰不成軍。
沈然不語,她不想讓慕容睿反悔,從而失去了清璇得到自由身的機會,但她確實笑不出來,如果慕容睿可以壞得徹底一點,她或許可以對他虛與委蛇,但他偏偏待她這般好。可她若原諒他,又如何對得起替她而死的青衣?
「你是在氣我殺了你那個屬下?她確實是個忠僕,我已經命人厚葬了她,你就不要再生氣了。」慕容睿一臉討好地說道,一想到自己差點失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他不禁感到驚喜萬分,他找了她五年,終是找到她了,爾後隨著而來的卻一陣后怕,如果不是她的手下替她擋了那一刀,現在死的人就會是汐然了。他這輩子沒怕過什麼,就是手刃親父,他都不曾有過一絲猶豫,可就在他揭開無痕公子面具的那一刻,他卻震驚得半晌都回不過來,連背脊都發涼了。
沈然一聽更氣了,他以為人命就如此輕賤嗎?殺了人然後把她厚葬了,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他的人生價值觀未免太極端了吧,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偏差了,慕容睿比她更甚。
「慕容睿,你以為你的命是命,其他人就不是嗎?」沈然怒聲道,她幾乎快被他氣得吐血,這人真的很難溝通耶。
「別人的命與我何干?」慕容睿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壓根就不認為自己錯,那個叫青衣的,若不是為汐然而死,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為惜,暴屍荒野如何,被豺狼吞食入腹又如何,與他何干?
沈然突然覺悟,跟他爭論這個問題,簡直是白費唇舌,什麼叫做『死不悔改』這就是了,他的價值觀念根本就是扭曲的。
「那你何不幹脆把我殺了?反正你本來就是要殺我的,不是嗎?」沈然冷笑,她以無痕公子的身份處處打壓魔宮,與他作對,他應該恨她入骨才是吧。
「你知道我不會。」慕容睿沉聲著低喃道,隱約有著一絲怒意,她是他這一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他萌生去愛的念頭,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溫暖,他就是負盡天下,也絕不傷她。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愛上她的,卻像宿命一般,深陷了,不可自拔!
「我不知道。」沈然閉上眼睛,她是一個敏感而纖細的女孩,如果到現在她都感受不了慕容睿對她濃烈的愛意,那她就真的太笨了點。她很感激也很感動慕容睿對她的好,她珍視每一個對她的人,但是他卻殺了她視若親人的青衣,何況青衣是為她而死的。不殺慕容睿,她怎麼對得起青衣在天之靈?慕容睿啊慕容睿,他確實讓她為難了。
慕容睿『噌』的一聲,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站在沈然的面前,黝黑得彷彿子夜繁星般深邃的瞳眸此時帶著晦澀難懂的光彩,似帶著怒火,更多的是無奈。
「那你現在是想怎樣?不就是一個奴才嗎?老子這輩子就沒這麼委曲求全過。」也許沈然真的在挑戰他的極限吧,慕容睿破天荒地暴起粗口來,他從來都是邪魅優雅的,能將他逼到口不擇言,沈然突然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秦汐然,要怎麼樣你才能不生氣,我讓你捅一刀,成嗎?」慕容睿大吼,眼中閃過狂亂與煩燥,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才,至於跟他鬧成這樣嗎?在她心裡,他連個奴才都比不上。比不上慕容羿宸,他無話可說,比不上上官煜霆,甚至是慕容逍,他也可以勉強接受,但連個奴才在她心裡的位置都比他重,那就太過了。
慕容睿說到做到,果然拿著一把小刀遞到了沈然面前。
沈然面無表情地接過,美麗的瞳眸淡然如水,平靜無波,是這把刀吧,就是這把刀奪走了青衣的性命。
反手一推,刀鋒直插慕容睿腰間,卻在即將沒入他的體內之時,她的手卻被人緊緊扣住了,不是很用力,但足夠阻止她『行兇』。
沈然輕笑,她早該想到,慕容睿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的,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慕容睿一掌拍掉她手中的刀,刀飛向一旁的牆壁,深深地沒入,只剩下刀柄裸露在牆外,足見他的內力之深厚。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慕容睿現時的功力早已與那日在皇宮與她交手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那時,她都打不過他,更遑論現在。
「你當真要對我動手?為了一個奴才,你居然要殺我?」慕容睿雙拳緊握,青筋暴凸,氣紅了雙眼,或許更多的是心痛,他這輩子沒這麼掏心掏肺地愛過一個人,而對方卻不屑一顧,將他的愛踩在腳底下,狠狠踐踏。
「青衣對我而言,不僅僅只是一個奴才。」沈然淡淡地說道,與慕容睿的狂暴形成鮮明的對比。其實如果慕容睿冷靜點,他就會發現,沈然剛才那一刀雖然毫不遲疑,但是她選中的位置並不是要害。
「那我呢,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破壞你和慕容羿宸感情的惡人?殺死你手下的仇人?或許根本什麼都不是,秦汐然,你他媽的真殘忍!」慕容睿破聲大吼,腥紅的眼睛透著冷酷陰狠,凝成的,是一種嗜血的美。
在沈然還沒有反應之時,慕容睿腳一彎,整個人壓在她身上,猛一低頭,急切地尋找著她的唇。
沈然被他這一系列的動作給嚇到了,不斷扭動著頭,拒絕他的親吻,再淡定她也只是一個女孩,她會怕,她捶打他,踢開他,他卻將她壓得越發的緊,似要將她融進他的骨血里。
慕容睿彷彿變成了一隻發狂的獅子,沈然的反抗並沒有讓他停下來,反而激起了他的獸性,他壓住她反抗的腳,將她的手抵在她的頭頂上,就體力而言,男人與女人之間差距十分明顯。
沈然暗中運氣,欲用震開他,即便傷口會迸裂,她也在所不惜,清白與受傷,該選擇哪個,顯而易見,不是嗎?
但她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竟一點內力都使不上來,慕容睿對她做了什麼?
「放開我,慕容睿,你別這樣,別讓我恨你……」沈然真的怕了,急了,大吼道。
「你不是早就恨了嗎?」慕容睿冷笑道,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與狠絕,陰寒凜冽的冷光,像來自地獄的魔鬼,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這樣也好,我寧可要你的恨,也過好什麼都沒有。」
他以為他可以用柔情等待,總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當初開始的時候她對慕容羿宸不也是沒有愛,最後她也愛得死心塌地,為什麼他就不行?
可是很快他發現他錯了,秦汐然她的心根本就是鐵做的,冰冷如鐵,像石頭一樣頑固。他不想這樣對她的,是她逼得他放手一博。
慕容睿吻住她的唇,他的舌頭拚命地撬開她的牙齒,長舌直驅,侵佔她嘴裡的每一片領域,他吻得很急很深。
沈然張嘴狠狠地咬他,血腥的味道瞬間溢滿口腔,她咬的力度很大,卻依然沒有阻止慕容睿的攻勢,他彷彿不覺得疼似,以侵略者的*潢色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姿態掠奪著。
慕容睿終於放棄蹂躪她的紅唇,卻依然沒有過她,炙熱的吻緩緩而下,在她的頸項逗留,一隻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沈然發了瘋似的掙扎,嘶吼,而慕容睿卻置若罔聞,『嘶』的一聲,沈然的衣服被撕裂,身體突然接觸到冰冷的空氣不由得一顫,或許更多的是因為害怕。
「不要……」沈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踹他,打他。天啊,她怎麼會將自己置於這種境地?
光滑細膩,如綢緞般柔滑的肌膚暴露在空氣,她是如此地完美。慕容睿已經處於顛狂狀態,猩紅的眼,狂亂的髮絲,他只剩下滿心的掠奪,火熱的手隔著半殘不破的衣服在她身上遊走,他感覺不到身下之人的害怕,他只知道他要留住她,不擇一切手段留住她。
「慕容羿宸……」沈然突然放棄了所有的反抗,失聲大叫慕容羿宸的名字,原本靈動的眼睛此時卻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透著絕望的悲哀。
慕容睿的手驟然停下,深深地看著這張令他愛慕不已的容顏,幽深的黑眸不再有邪魅**,滿眼的悲痛,掙扎,甚至帶有著一絲絕望,手握緊,鬆開,又握緊,再鬆開。
他停下,不是因為她喊了一句慕容羿宸,而是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認識她那麼久,他從沒見她這麼悲傷地哭過,她一直都是那麼堅強,那麼驕傲。
初遇她,她就如仙子一般誤闖他的禁地,古靈精怪,清靈剔透,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靜如處子,動如驚鴻,即便她使計滅了他苦心經營的魔宮,他依然不忍心傷她分毫。
她是他唯一想呵護的人,但他卻最絕決的手段傷了她。
「跟我在一起,真讓你這麼難受?」慕容睿放開她,站起來,擰著眉,滿心的酸楚。他不懂,他到底哪裡比不上慕容羿宸,為什麼慕容羿宸可以輕而易舉就得到她的愛?
廢話!沒人會喜歡被強bao的,好不好?
沈然捲縮在床角邊,將頭埋在膝蓋上,看也不看他一眼。這樣的慕容睿太可怕了,慕容羿宸再氣,他也不會這樣對她的,她想念慕容羿宸,很想很想!她說過,她要去皇宮找他的,等不到她,他一定會很著急的。
慕容睿斂下眼瞼,苦澀從他的嘴角蕩漾開來:「秦汐然,我是真的想放了你,可是我自私慣了,我做不到。既然留不住你的心,那就留下你的人吧。」
他的眼底帶著一絲掙扎,半晌,彷彿經歷了千萬年那樣久的時間,他像是作什麼重大的決定,堅定地說道:「三天之後,我們拜堂成親,我們將會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沒有人再能拆散我們。」他捨不得讓她哭泣,卻更捨不得放開她,窮其一生,他都不會對她放手。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傾盡天下,對她好,哪怕她一輩子都不愛他。
沈然依然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不語!
慕容睿朝她走進一步,沈然反射性地倒退一步,他的腳步一頓,不再往前走,他終究還是傷害了她,他有些懊悔,卻仍邪邪地笑說道:「說來,宇文家的祖先跟你們沈氏的先祖也頗有淵緣,當年他們無法結合,我們這些當後輩的,也算了卻了他們的遺願,其實也挺美滿的,你說,是不是啊,我的新娘子。」他自我調侃道,笑容中仍帶著絲苦澀。被沈然咬到出血的唇,別樣的妖冶。
沈然視他有如空氣,慕容睿太陰晴不定,他可以前一秒嘻嘻哈哈,下一秒卻狂風暴雨,聰明如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惹他。
有一點慕容睿說錯了,沈研愛的是慕容曄,不是宇文滄溟,再如何他們都不能算是『了卻先祖們的遺願』。她突然發現,他們三人的關係很像當年的沈研、慕容曄、宇文滄溟,一切彷彿在歷史重演。
難道先祖預言的兩百年後的輪迴,指的就是這個嗎?
「你好好休息吧,三天之後,當我最美麗的新婚。」慕容睿不顧沈然的閃逃,強勢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才放開她,丟給她一個迷惑眾人的邪笑,才轉身離開。
沒人發現,他在轉身的那一刻,笑容瞬間垮了下來。他知道她怨他,怪他,恨他,但無所謂了,同樣都是恨,他寧願自私地將她綁在身邊。慕容羿宸得到她的心,他得到她的人,很公平,不是嗎?
石室被開啟,又很快關上去,巨大的關門聲在密封的石室回蕩著,卻激不起室內之人的半點漣漪。
她的淚有如泉下,看到慕容睿離開她才敢放縱自己的情緒,她真的被嚇壞了,如果慕容睿沒有停手,會發生什麼樣,她不敢想像。
她突然好想慕容羿宸,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柔情,想念他的一切一切,發了瘋的想,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思念也可成災……
石室之外同樣有個人在黯然神傷,他聽到她低泣的聲音,他不想讓她哭的,他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捧到她的前面,卻偏偏傷她至此。他想過放棄,但是做不到!他放不開手,只能緊緊地握在手心。
看來他的計劃要加快了……
弘熙(慕容羿宸在位的年號)五年3月6日,一道封后的聖旨在朝野上掀起了波瀾,在位五年的宸帝終於肯立后,這讓不少看著他成長的元老大臣們欣慰不已。
立后出奇的順利,幾乎沒有遭到任何的反駁之聲,誰都知道柳情便是昔日的宸王側妃,皇上這麼多年等的不就是她嗎?如果她再不出現,龍陵只怕真得絕後,皇位無人繼承該是多麼嚴重,就算可以從其他王爺那邊挑選繼承人,也免不了一場你爭我奪。就憑著這一點,皇上肯立后,大臣們也得高舉雙手贊成。何況『她』本就是皇上的妻子,她為後理所應當,合情合法!
皇宮之中紅綢遍布,放眼望去,一片喜慶之色,來來往往的宮人們忙碌的身影也為這場婚禮增添了愉悅的節奏。
因皇帝身體微恙,立后之事是歷朝歷代最為低調的一次,沒有宴請各地使節,也省去一大堆繁文縟節,有些匆忙的意味。甚至在正殿封授皇后鳳印,皇帝都沒有出席,只在他的寢宮,隔著厚厚的布簾與眾大臣短暫地見了一面。
大臣們心中惶恐,猜測著皇上的病情當真這麼嚴重,嚴重到連封后這等大事都出席不了?皇上一向身體強壯,突然病得這般嚴重,難免叫人生疑。但他們確認過了,那道聖旨是真的,字跡是皇上的,玉璽也是真的,立后之事鐵板定釘,而且他們詢問過太醫,皇上確實是突患重病,病來如山倒,說的便是如此了。
即便心中有些許懷疑,但誰也不願當那隻出頭鳥,新后的威嚴,他們不敢冒犯,何況權傾朝野的上官將軍是她的初戀情人,有他護著她,誰敢多說一句她的不是。
柳情一身大紅金絲百鳥朝鳳皇后袍服,頭上戴著栩栩如生的九鳳金絲纏珠鳳冠,雍容華貴。她坐在鳳椅之上,高高在上地環視眾人,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她本就是宸王正妃,宸王當皇上,她這個正妃自然是當皇后,這個位置本就是她的,不是嗎?是秦汐然竊居了太久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絕世佳人秦汐然,賢良聰慧,才智過人,克儉慈孝,有母儀之德,為朕心中所愛,今冊封為後,位居中宮……」宣旨太監展開明黃色聖旨,用尖細的聲音大聲宣讀,激昂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著。
聽著『聖旨』的宣讀,柳情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心中升出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她是皇后了,母儀天下的皇后,那秦汐然美貌無雙,才智過人又如何,有慕容羿宸的傾心寵愛又如何?如今當上皇后的人可是她啊,秦汐然註定是要讓她踩在腳下……
站在首位的上官煜霆看著那張熟悉的容顏,身穿鳳袍的她很美,美得叫人窒息,華貴中帶著嬌媚,他卻突然覺得陌生,而且他心中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難道他真的已經完全放下小然了嗎?
上官煜霆心中感到奇怪,那樣深的愛戀,如今她成為龍陵的國母,他的主母,他怎麼會一點心痛的感覺都沒有?
但不管如何,小然是他一生想守護的人,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他都會站在她身邊,守護她,保護她!上官煜霆暗暗發誓!
身在地下宮殿的沈然並不知外面發了什麼事,眼看著三日期限漸近,她卻始終困在這裡出不去。
慕容睿給她餵了軟筋散,別說運功,就連普通人的力氣都比她大,他明知自己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她,而除了他,魔宮之中根本沒有有攔得住她,為了困住她居然用這種卑劣的方法。
「娘子,今天是我們成親的大好日子,來,這是我特地命人縫製的嫁衣,看看喜不喜歡?」慕容睿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聲音很輕快,真像沐浴在幸福之中的快樂新郎。
可惜,這是一場永遠不會有新娘的婚禮!
沈然看到了慕容睿手中捧著一件華麗異常的嫁衣,這三日來,慕容睿對她的事事必親躬,從不假借於他人之手,送飯送衣都是自己親人做的,以至於令人連個半個人影都沒有見過。她明白慕容睿是證明他會對她好,當然,她不排除慕容睿怕她利用他的下屬以達到逃跑目的的可能性,畢竟她有前科在身。
慕容睿這回是鐵了心,非娶她不可,防得的密不透風,一點可能性都不留給她。
「慕容睿,我不愛你,沒有愛的婚姻你覺得有意思嗎?」沈然冷淡地說,聲音飄渺得似乎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她沒有去看慕容睿,更沒有去看引以為傲的嫁衣。
「有,只要你人在我身邊。」慕容睿轉頭,放在桌案上。
「你根本愛的不是我,愛情不是佔有,你根本只是想跟慕容羿宸爭,不是真的愛我。」沈然嘆息。
「我那麼掏心掏肺愛你,你說我只是想跟慕容羿宸爭?」慕容睿苦笑,「你以為現在的慕容羿宸還是當初那個他嗎?」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沈然的眼睛倏地轉回來,焦急地看向她,她聽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慕容睿不會平白無故這麼說的。
「對了,我差點忘了,你還不知道,今日是我們成親的大好日子,同時也是慕容羿宸立后的良辰吉日,聽,外面正在普天同慶呢……」
「柳情?你們對慕容羿宸做了什麼?」沈然擰緊了眉,眉眼之中無不透露著她的擔憂與焦急。
「著急了?什麼時候你也會為我像為慕容羿宸那般擔憂心慌?」慕容睿看著她,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酸痛,「你可以放心,我沒有殺他,只是軟禁了他。」
像慕容羿宸那樣驕傲的男子,卻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握,他該是多麼絕望和無力。
「慕容羿宸才是真命天子,天命所歸,你們是不會成功的。」她這樣說,不是因為慕容羿宸是她的丈夫,而是慕容家氣數未盡,相反龍陵到了他這一代會走至頂峰。
「事在人為罷了。何況你沈氏不是有逆天改命之能嗎?我們可以一起攜手共創我們的未來,我為皇,你為後,並肩臨朝,你我共享天下。不是很好?」
「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沈然倔強地把頭轉向另一邊,她不會勉強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
「你當真如此絕情?」慕容睿快步走到她的面前,雙手扶住她的肩,強迫她與他對望,那張絕色傾城的面容上,神色間異常嚴肅:「如果我願意放下到手的一切,你可會和我一起歸隱山林嗎?」如果能得她真心,得她心甘情願,這個天下他棄之又何妨?
他捨得放下?這不是他一輩子的追求嗎?沈然震驚地看著他,他的神情不像在開玩笑,而且他也沒有騙她的必要。
她看著他,彷彿到了今天她才認識這個人!他們之間沒有山盟海誓,沒有你情我儂,她甚至想不出他們之間有過什麼回憶,而他卻甘願為他放下已經唾手可得的一切?
「不會!」她拒絕,沒有猶豫。若以這種方式換回慕容羿宸的江山,那是對他的侮辱,慕容羿宸也不會希望她這麼做,在江山與她之間,她知道慕容羿宸會選擇的是她,而她也沒那麼偉大的胸懷,為所謂的江山犧牲自己。
「你就不怕我殺了慕容羿宸?」慕容睿放開她,冷著聲問道,垂下眼斂,斂去眼中陰寒凜冽的冷光。他真的受傷了!他可以為了她放棄已經在手中的江山,放棄這麼多年來的怨恨,放棄對宇文家先祖的遺訓,可她還是選擇拒絕,不曾有過一絲猶豫,她就這麼討厭他,一刻也難以忍受他?
想他慕容睿一生縱橫情場,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再難搞的女子見了他哪個不會他神魂顛倒,偏偏他所愛的卻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求而不得。他縱使有傾世容貌,滔天權勢,她卻根本視他於無物,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過她。
「你殺吧……」沈然淡然地說道,眼神不知飄到何處去,一種奇怪而陌生的感覺在體內漫流,唇邊突兀地出現一抹鮮紅的血色,滴落到她的白裙上,點點斑斑,染成朵朵紅梅,絕艷凄美。
慕容睿的腦袋像被雷劈中一般,劈得頭昏腦脹,眼睜睜地看著沈然在面前倒下,至今快倒地時,他才猛然伸出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做什麼?你做了什麼?」慕容睿大吼,瞳孔瞬間緊縮,恐懼好似一根鋒利的針,猛地穿透了他的心,心底深處浮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沈然閉上眼睛,對他的話充耳未聞!
「你寧可死,也不願意嫁給我,你當真如此狠絕……」慕容睿髮絲凌亂,雙目充血,狀如瘋癲。
「不準死,我命令你,我不准你死!你若敢死,我立即殺了慕容羿宸。」慕容睿威脅道,在她耳邊咆哮著,瘋狂地咆哮,咬牙切齒的。
「生不可相守,死,我們還是可以在黃泉相逢,這樣也是……」沈然喃喃念道,唇角邊掛著安詳的微笑,唇角的殷紅,白衣上的斑斑血痕,凄艷絕美的微笑,美得凄厲。
她竟想跟慕容羿宸生死同路?慕容睿只覺得心痛得窒息,她用她的死也報復他!她在報復他!
「別想,我既可以讓你們生離,便可讓你們死別,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慕容睿威脅道,可是他是這麼地無力,他的聲音甚至在顫抖著。
沈然置若罔聞,閉上了眼睛,手也隨著垂下……
「啊……」飛揚的髮絲凌亂地狂舞著,臉上湧上來的是冷凝而瘋狂的神色,眼底糾纏瘋狂懊悔的深情。仰天長嘯,聲震九霄,衣袂在空中翻飛,發冠四裂,四周之物爆炸翻裂,觸目所及皆是殘垣斷壁,帶著千鈞力道的聲音幾乎震碎外面之人的心脈。
慕容睿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身體的溫度還在,呼吸卻已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