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戲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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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拍攝逐步進行中，沒有太大的波瀾，除了某個小恐龍習慣性的在拍攝中笑場外，就連鄭秀晶都被電影拍攝的嚴肅性所震撼，把自己所有精力投入到拍攝中，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建議，居然去找林成勛這個導演講戲。

林成勛有些無奈，「講戲」這兩個字對於導演來說是個十分曖昧的詞語，對於小說來講是個容易404的字眼，不過看著這個萌萌噠的小女生，就算天氣再燥熱，林成勛只得耐著性子讓其保持自己的冷之皮相就可以了。

至於別的？那部《我的小小新娘》林成勛發誓自己根本沒看過！洛麗塔什麼的，都是異端！

至於借調而來的劇組，已經基本掌控在林成勛的手中。

官員拜紅，極道拜黑，而商人拜花。花，指的是利益。

林成勛對劇組先是借勢，再是壓迫，最後威脅加糖果的三連擊手段，他既表示了不會虧待劇組中人，又表現出足以讓這些人息了蔑視他年紀態度的資格。

就是最後那招糖果讓金輝城肉疼了好久。

五十來號人吃烤肉填飽了肚子，幾個牌面比較大的演員和劇組管理層吃的更是半島有名的韓牛？

金輝城對林成勛的辦法理解倒是能理解，但還是讓林成勛生生吃了半個月的稀粥配鹹菜的早餐。

錢啊，真是個讓人離不開的壞東西。

林成勛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大鈔，略有些心疼得塞到小智妍的手裡：「小智妍啊，拿去買冰淇淋和鄭秀晶xi吃吧，不過今天要是讓我看到你拍攝的時候再笑場一次，明天可就只有冰棍了。」

「保證做到，oppa！」小智妍對著林成勛行了個軍禮允諾，拉著鄭秀晶就往片場外跑，跑的路上極不淑女的拽了下褲子。

「成勛oppa，可以直接叫我小水晶哦。」

鄭秀晶只來得及扭頭說了一句，就被小智妍拉著跑了，心裡不由得吐槽和允兒歐尼的力氣一樣大。

......

今天下午的拍攝計劃並不多，如果拍攝沒有太大的意外，應該會很快結束，但這第一場拍攝確是非常關鍵的一場戲，是《熔爐》電影的第二次小高潮，男主角姜仁浩和聾啞學校校長李江碩的初次衝突，是蘇志燮和張光的對手戲。

張光一個人站在劇組一旁，背對著眾人，嘴裡喃喃自語，看似是在背誦台詞，但若是有人靠近去聽，便可以聽出從張光嘴裡吐出的根本不是角色李江碩的台詞，而是教堂里做禮拜的禱告詞，這是劇本中沒有的台詞。

此時林成勛的視線剛好投放過去，而張光的禱告恰好結束，他慢慢轉過身，肩膀沒有絲毫起伏，肩膀上頂著的那張臉出現在劇組人面前。

皮笑肉不笑，眉笑眼不動，這樣一張臉浮現了出來。

張光保持著臉上溫暖和冷漠共存，默默地看著不遠處正揣摩角色的蘇志燮，整個人的肩膀似天平的兩端平齊，但又給人一種凹進去的感覺，背部帶點微駝，嘴唇只有兩角彎曲，有點慈祥和溫暖的味道，目光卻有些渙散帶著點點詭異將臉上那份慈祥渲染上了刻意的顏色，瞳孔的最深處冷的讓人徹骨。

若是不注意到他的雙眸，這明明就是一個慈祥的校長，但配上這雙眼眸，《熔爐》中的李江碩，他來了。

林成勛不知道，拍攝第一日，他自己的那份萬字人物小傳刺激到的人可不只是作為主演的蘇志燮一人。

為自己所演角色寫人物小傳，研究角色性格，設計人物生活習慣，各個動作，編寫人物生平。

這些最早是港島那位「誰贊成，誰反對」影帝的習慣，後來隨著那位影帝的事迹傳播開來，這才給各個演員提供了一種努力的方式。

不去說表演藝術的幾種流派，一個認真的態度是最基本的。張光本身資歷很足，心中的驕傲自然也高，他不能忍受自己所擅長的領域，自身努力的程度卻比不上一個年輕導演。

所以那日拍攝完畢回去，第二天再來片場的時候，張光的人物小傳多了萬字。

這就造成了李江碩這個角色，活了！

林成勛滿意的翹了翹嘴唇，看著張光周圍的工作人員慢慢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初次看到這張面孔或許不覺深刻，但當事後他們腦海里回想起這張臉，這張臉在腦海里放大並且逐漸變得清晰，他們立時頭皮發麻，雙腿沒有半分刻意的就自動繞開他，莫名拉開了和張光的距離，到最後，就連張光自己的經紀人都不由自主的離開了些，還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

無形的氣場以張光為原點在片場散開，逐漸影響到了電影男主角蘇志燮，他回過身，視線恰好和張光的視線相對，一絲憤怒的火苗在他的眼底點燃。

林成勛此時都想仰天大笑三聲，沒想到蘇志燮在張光的影響下，居然也入了戲，那眼底的憤怒火苗，雙手蠢蠢欲動的顫抖，臉頰微動，牙齒廝磨著想要將張光整個人撕碎吞咽下去的動作無不在說著，這就是姜仁浩。

「場記，準備！」

此時不開拍何時開拍？

林成勛一看場景已經布置完畢，當機立斷開拍，這兩人都不是新人，自然不需要講戲走戲，時機恰好，立刻開拍。

「action！」

素白色彩的校長辦公室內兩人相對而站，窗帘半拉，李江碩整個人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恰好躲在窗帘的陰影中；而他對面的姜仁浩則站在陽光中，一張桌子、半面窗帘將整個畫面切割成光暗兩面，相互對立。

「燈光組，姜仁浩給高光，亮度不夠！」

監視器后的林成勛大喊一聲，同時讓工作人員開啟鼓風機吹動窗帘，讓那道造成光暗對立的分界線開始波動，並且掙扎著向光明這邊推動。

林成勛這是在用這鏡頭語言來隱喻男主角姜仁浩面對的選擇，是墮入黑暗中求取前途，還是堅持光明維護自己心中的道義？

窗帘被吹動中，黑暗逐漸在向光明侵襲，與之相反的是姜仁浩臉上的光芒越來越盛。

攝像組的鏡頭拍攝著聾啞學校校長李江碩，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憤怒的姜仁浩，抿著嘴唇坐直了身子，戲謔冷漠的視線在姜仁浩緊咬的腮幫一掃而過，他習以為常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唇角一拭而過，似西餐用餐過後的餐后禮儀。

林成勛擺手，鏡頭做出變化，對著李江碩的手指特寫，蒼白蒼老卻又猙獰，中指上帶著一枚戒指，諷刺的是，這枚戒指上的樣式是一個十字架。

在這裡林成勛本是想放上一本《聖經》，但又怕電影上映後會引起基督教徒的不滿，只得讓這份諷刺隱晦了些，但這並不削弱禽獸校長和基督教徒兩個身份之間的矛盾，反而會因為這份矛盾引發觀眾更大的憤怒。

「哦，你知道了一切，但，那又如何？」

聲音綿長有力，滿是演講的口吻，但說出的話卻是對自己犯罪行為的肆無忌憚，此時鏡頭還刻意的在那個十字架戒指掃過，最後停在李江碩的唇部，給予念詞動作的特寫，紅唇和白齒翻動，似砧板上血紅的碎肉和翻滾的鋒利屠刀。

「你！」

姜仁浩手臂抬起，動作中帶著點猶豫，表情是壓抑的憤怒，好似將要爆發的火山。

被壓戲了。

林成勛失望的嘆息一聲，直接喊了聲「咔」，雖然蘇志燮表演的不錯，如果是平時林成勛也就過了，但此時張光的瘋魔化幾乎達到了入戲程度的頂點，兩者一比較，蘇志燮一敗塗地。

「動作中的猶豫有些刻意了，不要去想著劇本里的要求，志燮哥，你就看著張光老師，看著他的眼睛，不要去刻意的表演姜仁浩。哪怕你剛剛那一拳直接打下去都比這好。休息兩分鐘，再來一條。」

林成勛壓抑住心底的急迫，耐著性子講道，他有些怕時間拖久了，張光的狀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