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離京城
陶華見二人手足無措,急忙拉起二人著急道
「現在那裡是悲傷的時候啊!快想想辦法吧」
李極想到情深處正和得安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不曾想被陶華一說突然回過神來仔細一想,對啊,怎能如此頹廢?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滿臉淚痕的得安,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卑鄙之感,曾經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如今卻像個孩子一般只會流眼淚,不,我李極絕對不是這種軟弱之人,得安也絕不會是這種孬種!想到此處李極立馬一拱手,恭敬的對陶華感激道
「大恩不言謝,在下銘記!」
李極說此話時拉著得安過來,得安一臉不願意的跟著向陶華拱手拜了兩拜。
陶華見二人振作起來,心中甚喜,連忙扶起二人關心的問道
「兩位可有什麼打算?我家中頗有些錢財,如若舉勢,倒是可以資助!」李極一聽心中更是感激,平日里如若能交到的都是這樣的朋友,人生哪裡有過不去的坎呢?不過對於造反這事還為時尚早,陶華家裡是經商的,且不是一般的商人,陶家開的藥房遍布整個人類世界,實力之強怕是天宮也會忌憚一二,此刻若能得陶華幫助逃離京城,那把握將會很大,一想通便告訴陶華能否幫助二人出城?
陶華聽了欣然答應,說道
「我家的陶氏藥房每月都會有商隊進出城,已經成了慣例,無人能夠阻攔,我算了下日子也就是明天清晨會有商隊出發,到時候我會來找你等,一起出發,正好也能送別你二人」
李極聽了陶華的話心立馬落在了肚子里,十分的安心,三人一直聊到日沉西山,陶華得回去準備,便獨自離開,走之前李極又讓陶華幫忙尋找一下父母的消息,陶華說儘力而為,就匆匆的趕了回去。
陶華一走二人也坐了下來,既然已經確定好要離開京城了,就不得不考慮個去處,李極打算前往北地,李家裡鎮北王李雲天的大軍還在,到那裡也算是有依靠,再者就去南邊韓王的領地,韓王自己很熟悉,就是自己的親叔叔李郭,對自己很好。把想法對得安一說,得安也皺了皺眉頭說道
「我還是想去南方火域,我不想讓我父親失望」
李極聽了心裡一沉,也不知說些什麼,想張嘴勸說,但卻說不出口,南方火域離這極北之地遠的不可想象,一路上會有多少艱難險阻更加不可捉摸!無奈最後李極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給得安說道
「正好我也想去我叔叔韓王那裡去避難,一路可以順道,等到了那裡我們再做商議」
二人商量去處已定,李極對得安道
「此去韓王處,說遠不遠,說不遠也遠,必須得有所準備,馬匹出了城我知道那裡有賣的,藥物咱們有一些,明日也可以問陶華要一些,吃的就買些乾糧,大餅一類的,帶起來方便,咱倆今天晚上養足精神,明天可是要過一次鬼門關呢!」
說罷李極便取了人皮面具上床躺下了,睡前見得安依舊坐在那裡喝茶,心中一感嘆,就漸漸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總是夢見父親母親和自己圍著桌子吃飯,母親一直給自己夾菜,自己說夠了不用了,可母親充耳不聞,最後心中火氣朝母親大吼一聲,卻見母親的筷子突然抖落到了地上,臉色蒼白不像是活人的膚色,轉頭一看父親,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兩個眼眶裡空曠曠的什麼也沒有,嚇的猛的睜開了眼睛!方知是夢,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只見房內燈光明亮,得安不知什麼時候取掉了人皮面具,此刻正一人坐在窗戶上順著窗戶向下看著沉思,被李極鬧的動靜給驚動了,轉過頭說道
「我以為你沒心沒肺,從不做噩夢呢,我是睡不著了,一閉上眼就看見王府那一百多個人盯著我看」說著用手指指了指黑洞洞的窗戶「這我從小住到大的家如今是只能遠處看,不敢進入了,怕是這輩子都不敢再進去嘍!」言畢就端起了一杯茶緩緩的品了起來。
李極聽了得安的話心裡也不怎麼舒服,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朝外望去,只見天地間漆黑一片,黑的不見五指,哪裡能看得見王府?暗自一琢磨,想是天快要亮了,轉頭對得安說道
「咱倆這回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啊,你說以前咱倆怎麼就沒出去闖一闖?走一走?」
得安聽了一撇嘴說以前和你一起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我曾經積極上進,也闖過不少地方!江湖上誰不知我王三刀的名號?這都是有史可查,歷歷在目的光輝歷史!可自從認識了你!那就毀了!那過的就跟一個紈絝子弟一般無能!哎,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放你娘的屁!」李極怒罵道「老子交朋友向來有非常高的標準,你他娘的就是唯一一個不達標準,走了關係進來的,老子當時看你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不曾想卻這般奸滑!看來以後對交朋友這事還是得嚴格要求,否則我身邊都是你這樣的人,那我還不撞死算了!」……
二人吵的臉紅脖子粗不覺東方的天邊泛了魚肚白,陶華突然推門而進,一見二人還在吵架,急忙說道
「我的二位爺爺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跟小孩似的,趕緊收拾收拾出城,等到了外邊天高海闊時,您二位就是朗詩誦詞唱曲都沒人管!」
二人一看天色嚇的一跳,光顧著吵架了沒注意天已經亮了,趕忙穿了鞋子,戴了人皮面具,拿起刀就跟著陶華出了客棧。
客棧門口有一三十來人的商隊,馬車一個接一個的排出去老遠,車上都標了一桿旗子,上邊寫著陶氏二字,有些馬車上全是貨物,有些則是坐人的轎子,三人一出來就直接坐到了車隊後邊的一個轎子內,掩著昏暗的清晨直奔城外而去!
清晨的大街上蕭瑟無比,因是深秋季節,十分的寒冷,好在李極得安都是練體出身,冬天尚能雪中光腳徒步,此時也不在話下,倒是一邊的陶華裹了一件厚實的大衣仍瑟瑟發抖。
車隊洋洋洒洒的走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初升的太陽漸漸驅散了些許寒意,得安看陶華一路上凍的不輕,取下酒囊,對陶華說道
「我看你都快凍壞了,快喝點酒暖暖,等會把我們送出城了就快回去,千萬別出了什麼事。」
陶華的臉深深的埋進厚實的冬衣里,漏出了半個腦袋,艱難的從衣服里伸出了一隻手擺了擺道
「不礙事,不礙事,我不看著你倆出城,我心裡不放心,不過話說回來,今年的天氣還真的冷,這才入秋就冷成這樣,我真擔心你倆在外邊漂泊,無依無靠的」
得安見陶華不喝,自己拿著喝了一口,咂嘴道
「放心,我倆也不是吃素的,想當初帝都的人,誰見了我倆心裡不長毛?出去闖蕩那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鬧著玩!」
陶華聽了蒼白著臉忙說道
「我就不放心你,李極我是十萬個放心,可你太過毛躁,遇事不能忍,你千萬記得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了,要多聽李極的,不要總是意氣用事!」
「嘿!我說你怎麼就瞧不起人了?」得安一聽陶華的話不樂意道「我怎麼就耐不住性子了?以前那是爺不想忍,現在想忍了,那就沒人攔得住!想當年……」
二人在馬車裡聽得安唾沫橫飛沒完沒了的吹牛皮,馬上快吹到祖宗十八代了,李極忙攔住道
「我說得安,咱聽你一家全是好漢,滿門忠烈,個個都是為天下蒼生付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我倒是十分好奇你王家怎麼傳的宗?接的代?不過你不用急著回答,馬上到城門口了,咱先出了城,等到那時候再聽你講故事也真不錯。」
得安知道自己的話被李極抓住了把柄,一時之間圓不起來,就扯開話題從車窗伸出半個腦袋向城門口一張望,轉頭對我倆嚴肅的說道
「這次李極沒有撒謊,非常誠實,我決定獎勵你一口女兒紅潤潤膽色!等會那些個瘦皮猴要是老老實實的讓咱出去也就罷了,若是膽敢說半個不字!我叫他們後悔來這個世上!」
「放心吧,我說能把你們送出城就可以送出城,而且出了城我還給你們準備了些許物件,一路上多少可以用的到」
得安一聽陶華還給自己準備了東西,樂的合不攏嘴道
「還是陶華想的周到,要是我身邊都是像你這樣的兄弟,那比我做夢娶媳婦都樂呵!」
李極一聽得安的比喻渾身一哆嗦,這廝常常做夢娶媳婦,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說夢話,別提多噁心,急忙打住道
「可千萬別,你做夢沒人管,你夢裡娶媳婦更沒人管的著,可是絕對不能把陶華當成你那意淫對象,他的小身板真受不住!」
得安聽了就要張嘴怒罵,卻被陶華一把拉住「到了,小聲點,別引人注意!」
三人一聽都安靜了下來,李極偷偷的在門帘子上掀開了一條縫,向前一張望,只見外邊已是朝陽如血,一片片厚薄不一的雲層被初升的太陽映的霞光滿天,遠處的城門也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城門已經大開,門前一個眉清目秀,看起來頗為年輕的小將軍帶了一隊士兵正仔細盤查著過往的行人,由於商隊比較長,領頭的鏢師已經到了城門口,正被將軍指揮著一個個士兵仔細盤查,見此李極暗道一聲糟糕,要是問的稍微仔細點,那不是要露餡兒?忙想和得安對個謊話,還沒扭過頭就聽陶華平靜的說道
「放心,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查咱的轎子!」
李極見陶華說的十分自信,成竹在胸,便也放了心,可也不敢放實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心裡盤算著要是人家掀開帘子問,我就說我是陶華家的下人,不對,那有下人和主子一起坐轎子的?朋友?也不行,稍微問的詳細點就會露餡兒!
正在李極思索間見已經盤查起了眾人前邊的那一馬車,四個士兵全身穿戴鎧甲,手持兵刃,那馬車上全是馬料,只見兩個士兵上前,其中一個用刀往裡邊捅了捅,這人凍的臉色鐵青抱怨道
「新來的都統就是事多,昨晚急急忙忙的上任,今天早上就整咱們,太不地道!」
另外一個拿刀的士兵看起來頗有些閱歷,是個臉上鬍子拉碴的大漢,穿著有些蹩腳的鎧甲挺著肚子爬到地上往車底下看了看,站起來拍了拍褲腿十分不滿的說道
「他媽的,大早晨的起來檢查個屁!這麼仔細還要穿著又厚又冷的鎧甲,老子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別亂說話,宮裡邊亂著呢」只見站在一旁的另外兩人其中一個一邊搓著手一邊看了看周圍,小聲的告誡道「你這隨便罵人我們聽起來習慣,可萬一讓有心之人聽了去,把你抓走隨便定個罪夠你喝一壺的,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
那鬍子拉碴的大漢有些不服氣張嘴說道
「他媽的老子早就不想幹了,等會天暖和了老子這身鎧甲一扒,回家種地去!」
另一個站在一邊的人一直默不作聲,長的是白白凈凈的,看上去顯的有些瘦小,鎧甲明顯大了些,撐不起來,看上去像是打了敗仗的散兵游勇,此人先是輕輕咳了一下把另外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而後右手虛握至嘴邊緩緩說道
「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次的情況實屬意外,我們趙家也是臨時受命來看守東門的,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抓捕一些個別的人物,不是搞什麼剷除異己」
李極和得安在車裡豎起耳朵聽的真切,得安一聽到抓捕個別人物急忙低聲說道「聽著沒?沖著咱們來的!媽的等會他們要是敢沒事找事,我把他們的腦袋都擰下來」
陶華皺了皺眉頭分析道「看來新上任的周家做事留了一線,不過這趙家已經投靠了周家,那其他三處城門是不是也有三個家族把手呢?」說完看向了李極,想要知道其他三處是那些家族在看守。
「你知道我的」李極迎著陶華的目光苦笑了下解釋道「我哪裡像是會管那些事情的人,我平常光是聽見就頭疼,恨不能躲的遠遠的,我反正是猜不到那些人投靠了周家」
陶華聽完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得安聽完李極的解釋眉毛猛的一抖,恍然大悟般從鼻子里哼出了幾句話「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們李家被趕跑了,全是因為你!」得安擺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架勢斜眯著眼指了指李極。
「我?」李極一頭霧水。
「對!就是你!」得安撫摸了把自己剛冒頭的鬍鬚,得意的笑著說道「且聽我給你解解惑,你說你見了那些爭權的事情就躲,你家就你一個子孫,原本那些想要巴結你的人都不招你待見,他們的心涼啊,而且又看你天天不務正業,整日就是瞎鬧!整個一爛泥扶不上牆!他們私底下扣著手指頭仔細一琢磨,不行不行,春國讓你當國君,這不是開玩笑么?所以啊,他們既為了自己的利益,又為了春國的光明未來,一吹鬍子一瞪眼,一拍大腿豪氣滿天飛!所以就走上這條解救天下黎明百姓的路啊!」得安像是一個經歷過人生百態的老人,早已看破了紅塵般輕輕的拍著李極的背做著安慰。
李極聽完得安的話突然沉默了,這小子向來說話等於放屁,怎麼今天不一樣了?居然說的這麼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一絲毛病,如果真被得安說中那倒也怪不得那些造反的人了,畢竟自己有錯在先。
得安這些話殺的李極丟盔卸甲還不滿足,哼著小曲又想在陶華面前狠狠的出一把風頭,不過這苗頭剛一出現就被陶華無情的抹殺了,只聽陶華淡淡的說道「你這話唬一唬李極這個笨蛋還可以,但是想在我面前出風頭?你還早著呢」說完轉頭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李極不滿的說道「你們李家不是還有李雲天,李郭呢么?」
李極聽了陶華的提醒這才記起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頓時一昂腦袋怒道
「他媽的!對啊,我不行我就不信我李家找不到個行的?他們要是想造反,絕對不是有人逼他們,是他們自己想,自己要造反,懂么?是他們發自肺腑的覺得造反很好,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沒了我他們就不想造反了么?哎我說你這胖子怎麼回事?這還沒出城呢就準備當逃犯了,居然還給敵人開脫罪名,居心叵測,你這個人有問題,我看你已經投敵叛變了,不會是埋伏在我們中間準備肆機造反吧?」說著李極一把抓過得安的手腕厲聲喝道「說!你是誰派來的!」
得安見陶華毫不顧忌情面拆了他的台,訕訕的笑了兩下,又被李極抓住機會殺了個回馬槍,給自己腦袋上扣了個投敵的帽子,臉色立馬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哭喪著臉委屈的說道「大帥啊,我對您那絕對是真心的,就是敵人軟磨硬泡也不會變心的...」
「先別說了,該查咱們了」陶華冰冷的語氣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得安的絮絮叨叨,自信的說道「等會別說話,一切看我的」
那幾個士兵將那運送草料的車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好幾遍,那個趙家人在一旁剛正不阿的說道「給我里裡外外的檢查三四遍,任何可疑之處都不要放過!」而後見裝草料的馬車搜查起來實在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又擺了擺手放了行,臉一轉就要來檢查三人坐的轎子,這個趙家人平常也見過世面,知道這是誰的車隊,也就準備裝裝樣子,順帶在私下裡給自己找點吹牛的資本,要是真的讓自己去查,自己還不如投胎去,可嘴還沒張卻被人搶了先,只見那鬍子拉碴的大漢走上前去什麼也不問,鐵著臉直接舉起刀做勢就要挑起帘子,李極在車裡見了刀尖心裡一涼,怕是出不去了,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聽得陶華一聲冷喝!
「大膽!瞎了你的狗眼,不認識旗上的字么?」
那鬍子拉碴的大漢一邊舉著刀一邊看了看馬車上插的旗子有點不知所措,茫然的轉頭問旁邊的人道
「那上邊寫的啥?老子不識字!」
「陶,陶氏的陶!」另外一個人小心的回答。
「嘶」這大漢聽是陶氏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大變,刀沒抓穩直接掉到了地上,而後自己兩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馬車前哆哆嗦嗦的說道「小,小的從小家裡窮,不識字,擋了大人的路,還望大人放過我」說完跪在馬車前動也不敢動。
得安一看陶華居然這麼威風!兩三句話就把人嚇的屁滾尿流,使勁的給陶華舉大拇指,陶華見了臉上無不洋溢著得意的表情,聲音卻是更加冰冷
「下去吧!」
那大漢聽聞此言如蒙大赦,刀也不撿了,也不當差了轉身就跑,那趙家人見了急忙攔住道
「你去那?」
那大漢不耐煩的一把推開那趙家人說道「老子不幹了,老子回家種地!」說完也不給幾人反應,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那幾個當兵的見了面面相覷,那趙家人更是臉色鐵青!他旁邊的那個士兵弱弱的詢問道
「查不查了?」
「查屁!」那趙家人臉都成了豬肝色,對著另外兩人喝道
「趕緊讓大人過去!別擋道!」
那兩人一聽趕忙退到一邊,這時候只見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將軍一路小跑了過來,十分恭敬的對三人所在的轎子彎腰低頭道「這幾個新來的,沒見過世面,這次對陶氏的盤查也是無奈之舉,昨夜收到消息有賊人為禍,所以今日不得不如此!還望大人見諒」
李極得安本來都打算殺出去,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皆鬆了口氣,聽了將軍說有賊人為禍,二人只是冷笑,陶華坐在轎子里毫無表情的回道
「我知道了」
那將軍聽了此話如蒙大赦,急忙退到一邊放行,一直到商隊出了京城才繼續盤查後邊的行人。
京城通往霍邱城的路上要經過一片原始森林,小路在林子里顯的斷斷續續,落葉枯木覆蓋了目所能及的所有地面,若是小路旁一直出現的路標,李極怕是早就懷疑二人迷路了。
出了城門李極就把陶華趕了回去后和得安倆人出發前往霍邱城,在城門口看到那些士兵仔細盤查過往行人,窺探到局勢是十分的嚴重,若是在此節骨眼上陶氏大公子消失的久一點怕會引人注目,會帶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陶華本不忍就此分別,騎馬欲要在送一程,忽又憂心自己太過引人注目,給二人惹麻煩,萬般無奈只好就此分別,只輕語李極道了句「勿忘,幸甚」罷便騎馬而歸。
商隊走後給二人留了一輛馬車,車上滿滿的都是些吃食,還有些藥品,藥品多裝在玉盒中,盒中還用紙詳細記載了用法,得安又找到了兩個大陶罐子,一個裝的酒,濃香純烈,恨不得一飲而盡,得安就罐口皺著鼻子輕輕聞了下便緊忙收起來說是上了年歲的女兒紅,拆了漏氣!另外一個裝的是腌漬過的菜,味道鮮辣,很是合適。收拾了這些東西也不免感嘆了一番陶華的嚴謹,什麼都想的周全。
「嗯?怎麼還有一朵花?陶華這小子不會是怕咱們孤獨寂寞了,還給咱找點消遣的?」得安在馬車裡鼓搗了半天翻出來一個木頭箱子,打開發現裡邊居然是朵花。
李極耳中聽著秋風吹落枯葉的沙沙聲,坐在車轅上的身體,隨著車身顛簸起伏,秋天的森林寒冷蕭瑟,荒草敗葉覆蓋了一層,高大的樹冠孤零零迎著幽遠深藍的天際,空中雁陣,哀鳴遠去,李極看了看眼前隱隱現現路,好像是落幕前的狂歡般,金黃色的落葉佔據著一切,李極手裡握著韁繩駕著馬車緩緩前進,聽了得安的話有些好奇,淡淡的問道
「什麼花?」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見過」得安看著這朵花認真思索著。
「長什麼樣?」李極也有點好奇了,陶華怎麼會在馬車上放朵花呢?放錯了?應該不可能,陶華一向謹慎。
「像,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得安的身音有點不對勁,有些低沉的說道「葉子上,好像還有血,不,葉子都被血染紅了!」
李極拉著韁繩的手僵硬了一下,而後用力緊了緊讓馬車停住了,得安從車裡鑽了出來,臉色凝重,這種表情很少在得安的臉上出現,看著李極的時候嘴唇動了動,但沒有出聲,而後跳下了馬車,李極感到心裡一緊,呼吸有些困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去,他看了眼車簾,那帘子是黑色的,看起來有些厚重,沉沉的搭在李極眼前,李極伸出手去掀帘子,那帘子調皮的順著他的指間滑開了,李極停了停,而後直接鑽了進去。
昏暗的馬車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而在正中間放著的是一個灰色的木頭箱子,李極慢慢的靠近,顫抖著手拉起了蓋板,蓋板很重,也許是李極手滑了,還沒拉起便又扣上了,李極有些心慌,感覺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接著他兩隻手緊緊的抓住了蓋板使勁將他拉了起來。
只是剎那間,李極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只見映入眼帘赫然便是一朵正盛開的花,花紅中帶紫,葉脈清晰,花瓣似火苗般美麗。李極顫抖著手輕輕的撫摸了下那原本綠色,此刻卻紅的刺眼的寬厚的葉子,那上面的血像是融進了葉子中,依舊鮮艷,有些溫熱,李極用手指將血塗抹在了唇上,用舌頭舔了舔,的確是溫熱的,可是卻沒有任何味道,彷彿不存在,這葉子本來就該是鮮血般的紅。李極的身體一松便垮了下去,癱在馬車裡一動也不動。
得安苦澀的提醒道「箱子里還有封信」接著抓起了韁繩,駕著馬車緩緩前進。
李極獃滯灰暗的瞳孔中閃過一道光,彷彿抓住了一絲希望,他一屁股坐了起來,慢慢的從箱子里將石頭花取了出來抱在懷裡,去看箱子底下果然有一封信,信封是黃色的防潮油紙,李極小心的拆開,生怕一不小心破壞了裡面的東西,信很長,不是母親的,卻是陶華的。
信中提到,李極的母親是被殺了,李極的母親不是人族,是自然衍生的生命,對天宮無用,而李極的父親被天宮帶走了,陶華估計李元應該會被練成傀儡,因為李元的實力很強。陶華親自進了宮,先去了安王府,那裡很安靜,草地上靜靜的躺了兩具屍體,還有一個女子坐在旁邊彷彿失了魂,陶華把她帶走了,陶華又去了寧樂宮,無人生還,地面上鮮血與雜物泡在一起,無落腳之地,陶華在一堆宮女的屍體中翻出了雲月,已經沒有了氣息,懷裡緊緊的抱著一朵花,陶華把花拿了出來,而後派人把寧樂宮焚了。
李極看了信,又看了看懷裡抱著的花,失神了片刻,淚水如同泉涌般再次落了下來,他不顧一切一頭鑽出了馬車跳了下去,落地不穩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但卻一直將那朵花緊緊的護在懷裡,而後倉惶的站起來向密林中跑去。
「混蛋!亂跑什麼?不要命了!」得安急忙拉緊韁繩停下了馬車,直接將馬韁繩掛在了樹叉上追了過去。
李極不顧方向的亂鑽過一層層灌木,突然看見一個石堆旁有一汪清泉正泊泊的流淌著,清澈的溪水在茂密的植被中隱去了蹤跡,李極停下腳步,抱著花走了過去,將花放在自己身旁,接著用手慢慢的挖著黑色略帶潮氣的泥土,很鬆軟,很舒服,好想躺在裡面睡一覺,李極小心翼翼的將石頭花從盆中取出來,又輕輕的栽在了這清泉旁,看著這朵話不禁一滴溫熱的淚水滑下了臉頰落在了紅色的葉脈上,滾成了一顆珠子,而後無聲的滑落在了根莖的泥土中消失了。
「馬上入冬了,你不怕么?」得安在一旁詢問著。
李極擦了擦眼淚,眷戀的看著那朵火苗般的花朵,苦澀的說道「沒事,她是有生命的,我可以感覺到,她不會隨著四季的更替而變化的」李極無比肯定的說道。
「我以為你想不開了,要抱著這花尋短見呢」得安永遠這樣的沒心沒肺。
「我要是尋短見也會拉著你的」說著李極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對著得安調侃的笑了笑。
「你還是別笑了,太難看了,我害怕」得安看李極沒事了,鬆了口氣,「還是快點回去吧,馬車被人偷走就不好了」
「嗯」李極點了點頭,而後低頭最後看了一眼那朵靜靜盛開的石頭花,接著轉過身去再也沒有回頭。
二人尋到馬車見天色尚早,便不打算休息,等到了路面開闊些的地方再休息,得安說著好久沒有感受過騎馬的感覺,這次可以好好回味一番,就一把抓起了韁繩吆喝著李極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