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 至暗時刻

場館已經安靜了很久，冰冰也不吹比了，在認真分析局勢，或者說是裝作在認真分析局勢。

雖然勝負已經在20分鐘的一波分了出來，但這便是TI決賽，在基地倒下之前，沒人能從椅子上站起來。

「2......2比1，【？】暫時拿到了賽點，我們為復仇者加油吧。」冰冰打算來緩和一下現在死寂沉沉的氣氛，帶頭喊道，「復仇者，加油！」

結果後排有氣無力的回應，彈幕全是尷尬和傻逼刷過。

一看後排，倒也不是觀眾不配合，而是已經有許多觀眾在離場了，不忍心看接下來的結局。

「再見了，各位，我去隔壁迪士尼酒店訂個床位睡覺救國了。」

「別看了，不然等一下就是在醫院訂床位了。」

「這狗日的【？】特碼到底該怎麼打啊？已經強的離譜了啊！」

無數人走出場館，有的人在猶豫要不要離開，而有人已經走出了百米之外，人群熙攘，現在剛好下著大雨，上海哭了，盛夏的溫度彷彿也低了許多。

評論席上人人嚴肅臉，雞皇也將胳膊拐上了冰冰的肩膀：「算了吧，越帶動氣氛，在舞台上打的人壓力越大，就別讓主場在給他們壓力了吧。」

復仇者的對戰房門過了很久才打開，幾人走出，步伐中帶著沉重，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在哪裡。

......

復仇者的休息室內，士氣空前低落。

「溝通過了，上面說......可以幫我們爭取更多的調整時間。」技師說，「據說是用網路故障為借口，又稱完美的鍋。」

白神又衝上去說：「講道理，上局陣容選得太偏了，下局我陪你們進去，【？】真沒這麼厲害。」

眾人沒什麼反應，都在沉思和懷疑自身。

仔細一想，其實他們本應該被3比0直接帶走的吧？第一局的靠百智沉默翻盤，其實本身就是個意外吧？

桶子哥和ofo也一言難發，【？】......最後的幻神，遠超一切的實力，感覺自dota這個遊戲成立以來，終於出現了第一支無敵的隊伍，全方位的無敵，硬軟實力都無懈可擊，而且不浪不上頭，包括策略指揮上都是實打實的第一。

有這麼一個說法，叫做想打贏一場戰爭，只需要一個優勢因素就可以贏，地理、天氣、人數、武器等等，100個因素中只要有1個佔優勢，就存在將該優勢發揮至極限從而取得勝利的可能性，但眼下的情況是所有方面0優勢。

「只能贏一手運氣了，比如天降隕石什麼的.......」技師將腦袋抓破。

只贏一手位面之子了，劉秀拎著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王莽說：這就是穿越者的下場。

「給我10分鐘，靜一靜。」青役說。

只能這麼做了，這個時候，甚至都想把這幾人的什麼女友父母全都放進來探親鼓勁了，再跟他們講戰術什麼的估計也沒用。

......

場館內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老外則興沖沖地抱來全家桶，【？】奪冠，拳擊手成為歷史第一的雙冠王，劇本已經寫好。

「怎麼辦怎麼辦！」楠楠抱著顧芳英喊道，又是哆啦A夢幫幫我的劇本。

第二樓的包廂也暗掉好幾個，這個包廂內氣氛也相當僵硬。

主要是前後落差太大了，從敗者組的最深處一穿六上來，所有人都相信復仇者將會締造奇迹，已經跳過如何奪冠，在思考怎麼慶祝奪冠了，結果在最後的決賽，先下一局之後，被【？】大魔王連追兩局回來。

之前也都是讓一追二，現在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比分，但【？】贏下比賽的方式截然和之前的雜魚不同，妖路碾壓，而且預計【？】還有更多的套路，這種迷一樣的深不見底才是最可怕的。

顧芳英也皺眉弄著手機：「Emmm......又死了好多菜。」

手機上是一整頁撲街收屍，下了復仇者的一血十殺單局贏全撲了，而且玩的數字也都挺大。

這是陳心芸第一次看見這麼焦急的姨媽，通常她都是幸運女賭神一樣，戰無不勝，微笑坐等收菜，但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焦躁了。

「姨媽，你要是真的想收的話，不是應該下對面嗎，復仇者贏了大家都開心，【？】贏了還能含淚收菜。」陳心芸說。

「怎麼說呢......錢到不是問題，而是如果我的錢如果不是下在復仇者身上，贏了又有什麼意思呢？」顧芳英搓揉著太陽穴說道，「但很可惜，沖錢不能使他們變強，甚至無法讓他們心情變好，如果能有什麼指向性技能把他們現在的壓力轉到我這裡來......我其實也還蠻願意的。」

Stop被感動了，這簡直是中國好老闆，到角落摘掉頭盔默默擦眼淚，楠楠也第一次覺得她如此高大。

話雖如此，但局外人就是這樣的，只能場外OB，賽后發個輸了一起抗。

「英老闆，說個很玄學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雖然沖錢不能使他們變強，但能夠使他們變弱呢？」攵說，說得玄之又玄。

「不太懂。」顧芳英說。

「那再問一個問題，您最近的運勢是不是特別不好？」

顧芳英點點頭：「好像是的，星座運勢和屬相運勢好像都對我不利，讓我再看詳細一點。」

打開手機，切出——星座運勢面板，再開一個——未來一年屬相分析，繼續點開——塔羅牌測試，繼續——中國風水玄學，甚至把股票也翻出來了。

分析半天得出結論：「哦，這麼說起來，今天是我出生以來運勢最差的一天，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破案了！原來鍋在你這裡啊！」其餘三人一起圍了上來。

攵神也露出笑容：「一切真相大白，就看您的了，具體數字交由您定奪。」

顧芳英深思了半會，然後開始行動——登號，一台筆記本電腦，所有的帳號都登了上去，各個外圍機構被打開。

「確認要這樣做嗎？」楠楠再三確認。

「相信自己的運氣，相信玄學的力量。」顧芳英說，「儘管是壞運氣。」

足足200萬的資金涌動，一口氣注向各個外圍機構的盤口——【？】獨贏。

下對面，贏了收菜，輸了大家都開心......這是事不關己想輕鬆看比賽的心態，但顧芳英這次不同，她下對面只是純粹地因為希望復仇者贏，至於如果說真的收菜了......那就把收的錢都拿出來，給青役辦一個退役儀式杯吧。

用自己這份壞運氣，用這200萬，奶死【？】！

一道雷電從天空貫穿而過，神啟一樣點燃了天空，雨勢忽然增大，把很多想離開場館的人逼了回來。

「卧槽！玄學的效果這麼立竿見影嗎？」楠楠看向窗外，幾乎就是下注成功的同一瞬間，閃電乍現。

有什麼東西改變了，很玄學很微妙的東西......就像是主角面對強大的boss，正束手無策，想不通該怎麼贏的時候——

響起了BGM。

衛生間里，青役一遍遍洗臉，水流隨著池口的洞滑入，一圈圈下層，用電影鏡頭學的說法叫象徵希望流逝。

一道雷電在窗外響起，玻璃顫動，像是有人在渡劫。

青役稍微被吸引了下注意力，隨即收回，繼續放鬆調整。

「嘿，外面的兄弟，能給我遞個紙嗎？」青役身後的廁所單間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令青役又欣慰又皺眉。

這個時候還能聽到林飛躍的聲音確實很欣慰，儘管他出現的場合和時機有點刁鑽。

「所以你怎麼又冒出來了呢？」青役走過去，直接空投一包紙巾過去。

「還沒意識到嗎？你的每一次成功背後都必然有我的身影存在，這一次也不例外。」林飛躍隔著一層門說，「最後的火柴，現在給你了。」

出乎青役意料，一根香煙被遞了出來。

「這就是你說的火柴？」

「仔細回憶，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到底對你說過什麼東西。」林飛躍說得很神秘，「你呀.....其實是個專業抽煙戶啊。」

接過香煙，仔細打量，青役愈發凝神，總覺得有什麼波瀾在腦海里一圈圈蕩漾。

火花炸出，好像回憶起了些畫面。

一年之前，西雅圖的鑰匙球館，目送劍隊奪冠，粉絲們在背後齊呼再戰一年。

他比出了OK的手勢，和古月白一起走進了選手通道，商討繼續打下去的事。

然後——古月白這時遞出了一根煙給青役。

沒錯，就是這裡！

青役他並不抽煙，這一點古月白肯定也知道，可他為什麼還是要遞煙？

畫面繼續推移——青役擺擺手，拒絕了這根煙。

記憶愈發模糊不清，繼續往後回憶——走出場館，古月白問：「你小子什麼時候戒的煙啊？」

「剛剛做出的決定，我這一年得把身體狀態維持到巔峰，奶茶也得戒。」

「為了某個理想，與自己的慾望做鬥爭嗎.......」古月白笑笑，「但那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

青役愈發覺得頭痛，香煙......他以前好像確實是經常抽煙的，在上場時，穩定來一根煙，排空一切的雜念。

「這一年裡，你的慾望已經積攢完畢了，是時候解放它了。」林飛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