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待人以誠
一連幾日,喬陽還是未見陳言,聽得荀文若說其所在的地址后,乾脆親自跑了一趟。
陳言倒是一直在酒庄之中,一連多日都沒尋摸出喬陽問出那般問題的用意何在,反之卻讓自己心煩意亂的好些時日。
陳言清楚地記得,那日自己的祖父把自己叫到書房,頗有些歉意的告訴自己,如今天下紛爭遍起,如今陳氏一族人脈廣闊、相交名士甚多,如今是榮譽,未來卻可成為一大麻煩,亂世之時,軍閥混戰,雖然眾人會尊重有才之士,卻也可因其不可用而殺之,如此看來,我陳氏亦在危險之中,應提早做出決策。
所以自己答道:「不知祖父有何安排?」卻萬萬沒有想到,祖父竟然信了一個道士的話,說如今陳氏一族不能再有太多的名氣,再著那道士說不消時日便會有一貴人出現,那人應是獨身一人、不畏強權,卻左以紫星頻閃之狀,這個人將保我陳氏一族。如今祖父已不在乎這所謂的名聲,但祖父不希望你們會有什麼危險,只願你們能安安康康便好。
當時只自己和陳群得過祖父的稱讚,可陳群一心只知讀書,為人迂腐、言語木訥,實在是不適合與那貴人相交,所以只能交給自幼聰慧的自己。可是自己當初竟也是極為激動地,不管如何,能為家族做出一份貢獻,於仁於義於孝都是君子所為不是。
可自從開始經商后,友人相見都是搖頭嘆息,百姓口中的飽受稱讚的承文先生也成了有些諷刺的陳老闆。為商者被為政者壓制,為百姓鄙視,重農輕商之策實行已久,士農工商,只一夜,自己便從所謂的上等人將為末等人,被無數人嘲諷;和官員拉關係,甚至還需賄賂,那個還像是君子所為,那般落差,那般落差真的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後來便遇到了那位貴人,年紀小小,更有甚者,竟是一女子,頗懂經商之道,難不成祖父當初就是知道這個才讓自己成為一個商人不成,可一個女子又能如何,這世道對女子比對商人更苛刻。
只是那日她一言,卻讓自己想起來,當初也是想輔佐明主、為民請命,怎麼才過了兩年有餘,就都忘了呢?
喬陽到時,便看到陳言坐在案前,面前放著幾個酒壺,似乎在品酒一般,喬陽輕輕敲門,也未進屋,只招手示意陳言過來,陳言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幻覺,而是那姑娘自己跑了過來:「阿陽?」
喬陽點頭:「是啊,別在屋子裡悶著,出來賞賞春光。」陳言無奈至極,都快要過了春時,竟然還有人賞春光。
陳言走了出來,和喬陽並肩坐在台階之上,一旁的小廝有眼力的將幾壺酒都端了過來,喬陽頗有興緻的打量著,這小廝長相極為不俗,甚是清秀,莫不是陳言那位藍顏?陳言也不打擾,只斟上兩杯酒:「新出的酒,要不要試試?」
喬陽看了看,搖了搖頭:「不喝,喝完頭疼。」陳言奇怪:「那定是喝多了?郭嘉先生竟然允你喝酒?」喬陽做了個「噓」的手勢:「我偷偷的喝了一杯。」陳言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微微有些好笑:「那是我這裡最烈的酒,只有三壇,都被郭嘉先生拿走了,這些酒度數頗低,不易醉。」
喬陽依舊拒絕:「再低度數的酒,於女子而言,都不太適合,我手裡到有兩個方子,以水果為原料,可釀製果酒,於身體有益。」
陳言眼前一亮,阿陽總會拿出各種奇特的食物方子,對自已而言都是增加收益的一大辦法,一邊將酒杯放下,一邊愉快的伸出了手。喬陽從袖中掏出一隻竹簡,心裡還在不停的嘀咕:可是知道為啥都愛穿廣袖的衣服了,一般的袖子真的放不下一個竹簡啊,偏偏紙張還那麼貴,也是麻煩。
陳言打開竹簡,還沒看內容,倒是被極為漂亮的小字給吸引住了:「這字?」喬陽歪頭看了一下:「哦,小楷。」陳言心裡驚異不定,若說這字,他其實也曾見過,鍾元常曾改良字體,自成一派。阿陽這筆字,到有著幾分鐘先生的風骨,但這人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怎麼會有如此成就?
喬陽看著陳言看了竹簡后,臉上先是驚異,后又贊同的點了點頭:「可行。」喬陽心想自然可行,當初自己和妹妹可是一個個試驗過的,怎麼會不行。陳言將竹簡收起,忽聽到身邊的人問了句:「我那日說的,可曾想過?」
陳言心中暗道:來了,口裡卻說:「言乃一屆商人,所求的不過多掙些黃白之物罷了。」喬陽敏感的感受到氣氛有些低落:「其實,並不是成為商人,就一定會低人一等啊。」陳言不語。
喬陽似是打開了話匣子,她今日來就是想和陳言交個底,至於之後就要看今日的結果了:「陳言,我只是個平常人,不是所謂的貴人,並不能保你家族昌興。」陳言心下一跳,怎麼這丫頭一點不安常理出牌呢,一般人不是應該順勢而下,然後各取所需么,反正阿陽獨身一人需要個後盾,而自己家需要個「貴人」以安撫自己啊。
收斂起自己的眾多想法,陳言道:「但阿陽卻知道很多新奇的東西,這便足夠了。」
喬陽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如何製鹽、如何煉鐵。」說完目光直直的盯向陳言。
喬陽心裡其實還有著幾分心虛,作為一個對物理化學極有興趣的人,她確實曾詳細的了解過這些方面的知識,雖了解幾分卻也不是甚為精通,但再怎麼說,也比此時分解出的鹽要精細的多,簡單來說,就是用來糊弄人已經足夠了。再說,最大的底牌應該是知道之後會有哪些大事,能有多少名人,好像倒是沒有陳言這一任務,不過也沒關係,稍稍扶植一個,大概、也許不算改變歷史吧。
陳言不知道這些,心裡滿是震驚,他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所以很清楚的明白,這些東西的重要性在哪裡,這些技能莫說是在民間,如果運行得當,在哪裡都能佔據一席之地,這般看來,阿陽也真的當得起貴人。
喬陽又說:「但是,這些東西根本保不住你陳家,萬事有利也有弊,這些東西如果對人造成威脅,那我連我自己都保不住。我沒有成為帝王的心思,也沒有什麼賢名、後盾能保陳氏安寧,所以,那道士並沒有說實話。」
陳言默了片刻,他祖父雖然年邁,但也不是個會輕易被糊弄的人,怎麼可能會這般輕易地就堅信一個說謊話的人,難不成?
喬陽看著陳言眼珠亂晃,不禁放柔了聲音:「你想到了是不是?」
陳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恐怕祖父並沒有真的相信,但是確實考慮到了名聲過盛而衰,與其成為眾位梟雄眼中具有威脅感的靶子,不如先自行示弱,以求未來有機會能重新崛起。難怪,難怪不過一夜,便讓祖父做出決定,恐怕是早有此想法了。可陳言還是有著幾分不懂:「怎麼會這般巧,偏偏是阿陽你助我的產業更上一層呢?」
喬陽也皺緊了眉頭:「我倒是覺得那道人怕是精通演算,推算出陳氏家族未來一定興盛,才這般作為;說來也是我倒霉,剛好符合了條件,我猜著,滿足這條件的不在少數,只是剛巧你遇到了我而已。」
陳言道:「那你為何要告訴我?」喬陽回答:「我只是覺得,如果哪位左慈道人真的演算出了一切,那麼他賣給陳氏一個人情。」陳言接到:「必有所求。」
喬陽聞之點頭:「我不想被人利用,今日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想要合作的人,是陳言和陳言背後的陳家,而不是感念著左慈恩情的陳家。」陳言嘴角抽了抽:你就直說若有一天和左慈鬧起來,不想被陳家背叛罷了。
陳言想了又想,喬陽也不詢問,只是盯著站在大門口放風的小廝看,那長的確實好看,也不知道能排上三國美男榜的周公瑾能不能也這般好看,再過幾年,孫策周瑜也開始出名,那時也就有理由結交了,運氣好點,沒準也能擠掉小喬,嫁個大帥哥的說,想想就覺得很美好啊。
喬陽也沒有等太久,就聽到陳言有些斬釘截鐵的回答:「你放心。」喬陽眼角漫上一絲笑意:「那便好。希望以後不僅能看到陳老闆,也能聽到承文先生。」陳言重重的點頭,終會有出頭之時。
還沒正經三分鐘,喬陽突然用手肘頂了頂陳言:「哎,那長的漂亮的小哥哥,是不是就是你那位寧可與家人決裂也要保護的情人?」陳言深刻的明白了什麼是流言猛於虎啊,只能仔細的解釋:「那只是我一個棄文從商的理由罷了,真的沒什麼情人啊。而且我喜歡的是。。。」
喬陽瞬間打斷:「不許對荀文若動手,他馬上就要娶妻了,不可以做這麼缺德的事情。」陳言張了張嘴,把「女人」兩個字咽了下去,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是解釋不清楚了。
喬陽回到家中后,只有郭嘉一人坐在案前,喬陽有些奇怪的左右看了看,又疑惑的指了指隔壁屋子,郭嘉解釋道:「他們二人還有別的事情,已經離去了。」喬陽微微歪頭:「荀家阿兄是來送請帖的,志才先生是來做什麼的,商量要不要隱居嗎?」
郭嘉搖了搖頭:「志才素來聰慧,我能明白的事情,他早已看的清楚,但志才出身寒門,總想有所成就,與其說來與我商量,不如說通知我一聲罷了。」
喬陽輕輕地「哦」了一聲,依舊只是一知半解,也不知怎麼回答。郭嘉將書簡扔在案上,倒是嚇了喬陽一跳,只見郭奉孝兩手撐在桌上,一臉渴望的說:「阿陽,我們吃烤肉吧,還有一壇好酒,配著烤肉吃,真是極大的享受。」
喬陽瞪大眼睛看著郭嘉,這是原形畢露了么,陳言說郭嘉最近訂酒的頻率越加頻繁,如今來看竟也不是玩笑,昨日已經喝了兩壇,今日竟又要喝,以後只能讓陳言給他葡萄酒了,烈酒什麼的,可以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