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好生解釋
氣氛一時僵硬了起來,喬陽卻理所當然,許多時候,一句話能被解釋出無數的意思,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說的明明白白。
楊修便是如此,究根結底,便是一個過於直率的人遇到了一個不怎麼直率的,到最後只能彼此誤會,喬陽已經不準備繼續下去,並非所有的孩子都是乖巧的,在她看來,楊修,就是個叛逆的。
她一貫不是很會對付叛逆的孩子。
陸議乖巧、諸葛懂事、曹丕成熟、曹植聽話、孫權率性,其他的,一個比一個有眼色,再加上喬陽還能仗著個長輩的身份,便是心裡不舒服,也無人能鬧到她面前。
喬芳芷,被慣得越發不成脾氣。
所以不過就是一句話罷了,楊修卻愣了。
喬校尉竟然連面子情都不願做了,楊修只覺得被當頭一擊,而後就是越來越強烈的怒火,他倒是嫌棄過別人,卻從來沒有被人嫌棄過。
還是個身姿纖細、面容柔媚的男人。
正欲說些什麼,一道目光便落了過來,竟然含了些許狠厲,楊德祖便尋了過去,方才還面色溫和地與人交談的小公子依然冷了臉,一雙眼睛恨不得瞪成兩把利劍,直把人給戳透了,一轉臉,又是個乖巧溫和的樣子,變得倒是快。
喬陽也不管他們小孩子之間的官司,垂眼看著桌上一碗糖水,眼神卻有些渙散,顯然已經不在此處,她自己琢磨著,這碗糖水,難不成是曹昂的一個玩笑?
正想著,楊德祖便又開始滔滔不絕的開始控訴,喬陽慢慢地開始犯困,這滔滔不絕的說話之聲,有點催眠曲子的意思,硬是把人給說想要閉上眼睛,植公子想攆人也不沒啥理由,只好自己氣自己。
然後就沒有了聲音,喬陽廣袖遮擋,掩住了臉打了個哈欠,才有心情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楊修眼中看的也就是一個空碗,嘴裡還砸么了幾下,也不知道品味出了啥,就是咳了一聲,噤聲了。
喬芳芷眼神清明:「說完了?說完了就回去休息吧。」楊修幾乎要氣死,這邊自在,好像是方才說的話都聽到一般,凈想著一心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事實上,她確實就沒有聽呀。
楊修終於看在那碗糖水上,決定多一些耐心:「先生,修自認為也算盡心儘力,亦並未犯絲毫錯誤,為何校尉一回來,便這般處置了修。」
喬陽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露出一個困頓的表情:「處置,什麼處置?只不過是覺得你不適合與我共事罷了,公子性子外露,文采四溢,可這裡若說文采,能有幾個人說的明白,德祖是想要在這裡浪費自己多少年歲才算是不被處置。」
「在著,不和便是不和,我等皆是自小養成的性子,我見不得旁人於我之前說出我的所思所想,也見不得那不懂事的,德祖難道願意要一個不懂得欣賞你的才華的。」
「說起來,德祖世家出身不假,我也不是什寂寂無聞之人,既然如此,我為何便要忍得旁人指手畫腳、胡亂參和。」
喬芳芷想了想郭奉孝平素氣人的樣子,下巴一揚:「要不你自己找找,看能不能找出個什麼理由,讓我天天聽著你那歪理,還不能有什意見?」
楊修正要說話,面前又擺了一碗甜水,只好又儘可能地拿出些耐心:「校尉大人怎麼就認定了那許多是歪理?」
「許多道理本來沒什麼正歪,不過就是承認與不承認,你說的那許多我都不承認,若我以自身為正,你說的便得是歪,亦或者就當做是我不喜歡的東西也成,既然是我以為的,你想要的從證明這不是歪理一面說服我,我是不認的。」
「既然如此,那大人是要修接受了你的歪理?」
「那自然不是。」喬陽半點也不承認,「就是因為沒有,又怕你我都覺得委屈,才覺得分開是最最好的法子不是。」
她一整天其實並沒有吃多少東西,那糖水聞著香甜,卻半點也激不起想要嘗一嘗的意思,喬陽越發覺得燥的很,自然也越發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
「修公子自來覺得自己出身楊氏,又有袁氏做後盾,生來便比別人高出一等,可若是與這邊農人相比,就算是高出一等,又能到哪裡,也不知道是要對著他們講詩文賦樂,還是經世策論,也不怕浪費了自己的口水。」
她說的暢快,楊修聽得一點也不暢快,不說他有沒有嫌棄過,這被點出來就又不一樣了,但此時楊德祖也明白君子以誠,漲紅了一張臉辯道:「大人何必說這些,還是先說說這道理到底歪到了哪裡。」
楊修覺得自己忍辱負重了,但喬陽又是什麼人,別說本來就彪悍任性不講理。就算不是,先有荀彧郭嘉護著,後有陳氏看著,周公瑾、孫伯符也慣是溫聲細語,再後來,郭奉孝恨不得把人放手心供著,小輩們也都捧著,要不是本性中還有幾分純善,早就讓人明白什麼是辱、什麼是重了,哪裡還能在這裡說些什麼。
「你看看,我都說了以我為主,你還非得在問出個緣由,難不成這種為難與我來說,還能是正的不成?我這是得多為難我自己。我竟然不想這麼為難自己,當然就得早早地把你打發了,這個很難明白不成。」
喬芳芷搖了搖頭,一口氣嘆的情真意切:「唉,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子別人的為難呢,這天下人還都得圍著你一個人不成?」
還真是越來越困得厲害啊,做主人的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待客之道了,那哈欠一個比一個打的明顯。曹植心裡有了不少的嫌棄,雖然阿兄說這天下人並不都是聰明人,還有呆的、愣的、憨的,可是傻成這個樣子的,還是第一次見,人家都不想留人了,竟然還不走。
還有那一碗一碗又一碗的糖水,難不成是找著理由過來吃喝的?
二人一個身累一個心累,一個也沒注意到,坐在對面的楊小公子,已經結結實實地愣在了一處,連反駁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