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逆轉的樂章
按理來說，因狄格盧恩都做到了這一步，王沂河於情於理都該給祂一個機會，畢竟因狄格盧恩作為另一面的使者，帶來了母親的誠意，那麼相應的，王沂河也應該付出一點誠意才對，不是嗎？
正常情況下。
祂低估了王沂河的好勝心，祂以為王沂河能從曾經的六人最末走到現在靠的是什麼？
看起來永遠風淡雲輕的祂，最為厭惡的就是不受控制。
在登頂堺核，成為曦日廷之主后，祂的控制欲空前的強大，從那以後，再沒有事情真正脫離過祂的掌控。
的確，祂可以讓因狄格盧恩在此刻獲得勝利，但那是在祂允許的情況下，而眼下，祂並不是那麼樂意讓因狄格盧恩獲得這次勝利。
只見蘇玥的身體一震，一道紅光被從她的體內踢了出去，狠狠撞到了因狄格盧恩臉上，並在數秒之內升華融入這紅霧之中。
原本已經開始變淡的紅霧似是注入了什麼強心劑，重新又變得濃郁起來。
「你幹了什麼！」因狄格盧恩難以置信，祂手中的【必死於我的最後一擊】寸寸碎裂，很快化作灰色的粉末，落在地上，隨風飄散。
「這麼激動做什麼？」王沂河輕蔑一笑，「我修改了一下蘇玥的籍貫，並且承認她是我欽定的第二紀候選升格者，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嗎？問題可太大了。
蘇玥被承認為王沂河選中的升格者之一，這表示她將與升格儀式產生聯繫，升格儀式將有義務與權力驅逐她身上除了她以外的一切。
一般來說，這個「驅逐」意味著消滅。
但原初之蛇夗禇詛是夢界的領主，最古老的存在之一，祂甚至比升格儀式本身還要古老。
升格儀式並沒有能力將這麼一個存在殺死，它只能對夗禇詛施行真正的驅逐。
於是，夗禇詛被從蘇玥體內趕了出去。
於是，有史以來第一例，夢界領主完整地從夢世界跨越至現實。
秋月當然不算，祂是誕生在現實的夢界領主，意味著祂本身也屬於現實，一半現實，一半夢界。
完整的，從本體到意識，同為一體降臨到現實，只有眼前這一例。
「你瘋了？」因狄格盧恩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一個完整降臨現實的夢界領主你知道要怎麼把祂送回去嗎？」
上一次有夢界領主真身降臨現實是夢世界第五層的【低語者】坎貝拉母樹，但那次進入現實的只是坎貝拉母樹無數根須中的一條，儘管龐大得駭人，而且看起來像是一顆完整的「世界之樹」，哪怕星球也僅是與上面的一片葉子一般大小，但這依舊只是一條根須。
那次祂們犧牲了一個宇宙才把那棵固執的樹的根須塞回夢世界。
雖然那是第五層的領主，當之無愧的深層次，而原初之蛇夗禇詛僅僅只是第七千八百六十二層的領主。
但夢界領主完整的進入現實，意味著看到祂的人越多，承認祂存在的人越多，祂就越貼近現實，哪怕這只是升格儀式所在的世界，但只要給祂足夠的時間，祂能依靠升格儀式所在節點的無數世界，得到足夠多的承認，最終得到現實的「居住證」，與秋月一樣，甚至可比奇奇爾菈。
王沂河此舉，與直接張開口說出夗禇詛，承認其在現實的存在性區別不大。
只不過前者需要一定的時間，而後者，即刻生效。
王沂河沒有理會幾乎抓狂的因狄格盧恩，雖然一定的時間可能只意味著幾個瞬間，畢竟只要看見夗禇詛就相當於承認祂的存在，但對於王沂河來說，幾個瞬間約等於永恆。
「歡迎來到我音樂會。」
聽到王沂河的這句話，因狄格盧恩臉色大變，祂轉身就跑。
由於降臨的是化身，所以有些權柄需要吟唱才能發動，這種級別的權柄不多，但每一個意味著這權柄來自於祂的靈魂深處，意味著極長的準備時間，意味著能短暫借用來自本體的力量而且完美的收束可以使得這股力量不會影響到升格儀式本身的運轉。
意味著沒有人可以阻擋王沂河，因為祂吟唱出生，就表示祂已經發動成功。
「接下來，是盛大而恢宏的樂章，早已離世的昔日之廷，第三篇章，既定與未定之規則—逆轉！」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古老而悠揚的聲音「出現」在這世間，這音樂美麗，厚重，神秘而且動聽，但總感覺這音樂似乎並不正常。
像是，這是一首反著吹奏的音樂一般。
紅色的霧氣開始發生質的變化，它開始改變自己的顏色，從紅色向白色漸變，逐漸失去了詭異的感覺，反而讓身在白霧之中的人感到溫暖，這白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直至消失。
而因狄格盧恩回到祂之前開始逃跑前的位置，就好似從未動過。
但祂並沒有為此感到驚訝，王沂河逆轉了作為詛咒本身的夗禇詛的詛咒，使之從詛咒變為了祝福，這等於殺了夗禇詛，祂根本無法與擁有本體般力量（雖然只有一瞬）的王沂河對抗，這位有史以來第一個完整進入現實的夢界領主就這麼直接被送了回去，以死亡作為形式。
同時，祂也順便逆轉了因狄格盧恩在逃跑上的努力，使祂的「動」在這一刻等同於「不動」。
「跑這麼著急做什麼，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王沂河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在因狄格盧恩就像是赤裸裸的嘲諷，即便祂心裡清楚王沂河短時間內無法再動用這種辦法，這固然是作為升格儀式主持者的特權，但顯然也不是一個能隨時隨地隨便動用的特權。
一次還好說，但多來幾次，即便這是前所未有規模最大的升格儀式，也會面臨崩潰的結局。
但因狄格盧恩清楚，至少在這一面，只能動用「已在這一面使用過」藏品的祂，的的確確不是王沂河的對手。
「既然安娜貝拉遞上了誠意，我自然也報之以禮，你應該也清楚這一點吧。」王沂河漫不經心地說出另一面諸神之母的名字，這很無禮，但祂的確有這個資格。
「我的確知道。」因狄格盧恩苦笑道，「但我若當真放棄反抗，恐怕下場不會比原初之蛇好到哪去吧。」
「哈哈。」王沂河的笑聲讓因狄格盧恩皺了皺眉頭，明明在雙面戰場是勢均力敵的敵手，但眼下祂卻只能卑躬屈膝，任由王沂河嘲笑祂，「你取悅了我。」
「所以，您最後的決定是？」雖然不是很樂意，但是因狄格盧恩還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與你們的母親是一樣的決定。」王沂河收起了笑容，祂也怕過於的嘴眼前這位總指揮官，「我想你在來之前，安娜貝拉應該與你有過交流吧。」
「這就糟糕了，祂說祂的決定和你一樣。」因狄格盧恩露出痛苦的表情，這就是祂明明作為智慧型選手，卻寧願統軍的原因，「不過祂說，如果你依舊和以往一樣狡猾，祂願意平等交換。」
「回去的時候替我說一聲，謝謝祂的誇獎。」王沂河眼中燃燒的銀色火焰漸漸熄滅，空中的塵埃不再停滯，時間重新擁有了動力，開始轉動。
因狄格盧恩自然不會奢望王沂河給予足夠清晰肯定的答覆，但這種隱約的同意已經足夠。
所以祂果斷地從王沂河的視野中消失，生怕引發眼前這位喜怒不定的廷主不滿，王沂河自然不會收回自己的允諾，但使絆子還是可以的。
到時候，因狄格盧恩能帶回去的信息里有多少是有用信息，就真的不一定了。
「我剛剛見識了一位神祗的隕落？」亞恩見王沂河與另一位神祗貌似交涉完畢，怕祂忘了自己，主動開口道。
「祂比你想象中的神祗更加強大。」王沂河撇了他一眼，倒是不介意為其解惑，「而且祂也並非隕落，只是死了而已，過個幾十上百萬年，就又是一條興風作浪的蛇。」
隕落，意味著從高位墜落，意味著失去往昔的權柄，可比死要可怕得多。
亞恩並未多問，他也知道光憑自己的想象不可能想象得出這些神祗的真正威能。
祂們之間的戰鬥也許看起來都不如幾個重症患者的對陣個，但若是泄露絲毫，都可能毀滅這個世界。
而他，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看懂隱藏在平靜之下真正的洶湧的。
「我看你剛才是想要深入。」王沂河問道，「莫非是想看看這個教會是否有關於飢餓教派的記載？」
「是。」亞恩解釋道，「雖然只是一個形成了半年左右的教會，但其教宗與高層皆出自『遙遠的歡宴者』教會，這是一個古老的教派，說不準會有關於飢餓教派的相關信息。」
「你還不如多做任務提高自己在政府的許可權。」王沂河道，「這些信奉有名有姓邪神的教派都有自己的驕傲，不會記載除自己神明以外的教派信息，所以資料最全的還是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