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皇上皇後來

躺在床上的無憂面色蒼白，紫回還沒來得及給無憂擦拭身子換衣裳。無憂的額頭上殘留著冷汗珠，身下的被子隱約顯示著剛才的狼藉和少數汗留下的水漬。

皇后目露痛色的問道：「無憂為何會突然這樣。」

漣漪照墨辰逸交代的答道：「經脈逆行，真氣大亂，且是舊疾。」

「舊疾？」皇上問道：「無憂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

「漣漪不知。」

宇文贇又將目光看向紫無紫回等人，道：「你們是公主近身侍候的人，說說。」

紫無見我平安無事，穩住了自己的陣腳，反應比其他人稍微快了些，回道：「回皇上，奴婢等人是公主回長樂宮后才貼身侍候的。第一次見公主這樣，至於舊疾並不清楚，公主也未提起，想必紫荊姐姐知道些。」

「紫荊呢？」宇文贇又問道：「公主出了這個大的事，她那個貼身侍候的人去哪了？」

話語間隱隱有了遷怒的意味。

紫無還算淡定的回道：「回皇上，紫荊姐姐在公主突髮狀況前奉公主之命出宮了。」

皇后並未在舊疾一事上多加糾纏，而是問漣漪：「姑娘，無憂的病可是根治了？」

漣漪搖頭道：「既然是舊疾，哪有這麼簡單。」

「來人，讓太醫進來。」宇文贇命令道，然後又吩咐鄭公公：「派人去催余大夫，儘快回宮。」

待下達過旨意，他看向漣漪，說道：「朕感謝漣漪姑娘剛剛及時相救，讓太醫看看，也多一個人與漣漪姑娘商討。」

「皇上請便。」漣漪回道。

太醫進來后，剛想給公主把脈，被漣漪攔下，她給無憂的手上搭上了一條帕子。

太醫楞了一下，皇后道：「還是漣漪姑娘周到。」

太醫把完脈后，吞吞吐吐「這...」。

皇后道：「怎麼樣，你倒是給句準話。」

「回皇后，還是讓其他太醫先看一下，微臣需要與他們商討一下。」皇上朝那些太醫看過去，他們依次把過脈后，聚在一起商討了一會兒。

之後由年紀最大的太醫作為代表出來說道：「皇上，公主經脈逆行不是一日之事，漣漪姑娘說是舊疾也不算錯。

微臣們認為公主早些年經受過重創，後來用一些法子壓制住了，今日是因沒壓制住，才出現了這等狀況。具體的還要等公主醒來問過才知道，涉及武學一事，微臣不敢輕易開藥。」

皇上聽后朝紫無問道：「紫荊什麼時候回來？」

紫無說道：「回皇上，奴婢不知，紫荊姐姐走時只交代了一句，今夜可能不回宮，讓奴婢睡時警醒些。」

皇上沒有開口，紫回在旁道：「皇上，公主剛才冷汗打濕了衣裳，請皇上允許奴婢先給公主收拾收拾。」

「嗯」皇上應了一聲，又對太醫們道：「公主醒來之前，你們就在長樂宮候著。」

「是」眾太醫齊齊應道。

水嬤嬤開口道：「老奴收拾間屋子，太醫們請隨我來。」

她帶著太醫出了明月閣，漣漪開口道：「琉璃國主和皇後娘娘也回去休息吧，無憂公主這裡我們看著，待公主醒來，派人告知二位。」

紫無拿出新被子，青音打了一盆水，紫回上來要抱躺在床上的無憂，只是她剛伸出手，皇上先一步搶了去，道：「朕來。」

八年之前，他經常抱著琉璃玩耍，八年之後，他再一次抱起了無憂，可是懷裡的這個人這會兒無法笑著叫他父皇。

琉璃很輕，宇文贇能毫不費力的抱起她，只不過他手有些顫抖，眼中布滿著紅血絲。

紫無快速的將被褥換好，宇文贇將無憂放在了床上，青音拿起毛巾給琉璃輕輕擦拭著，紫回接過換下的被褥送出去，紫無又去衣櫃拿出件新的衣裳。

皇后對宇文贇道：「皇上，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還要上早朝，臣妾在這看著。」

「朕在這陪著我的女兒。」宇文贇回道。

漣漪也勸道：「琉璃國主還是回去吧，皇後娘娘也請回，無憂公主現在的狀況越少人知道越好。琉璃國主在這，外面的人想窺探一二的心思就更強烈了，於公主不利。」

宇文贇盯著漣漪，似乎想通過眼睛分辨此人是好是壞，無憂突然受傷與她是否有關。

漣漪坦坦蕩蕩的直視他的打量，過了會兒宇文贇開口問紫無：「可能聯繫到紫荊？」

紫無皺眉，抿唇道：「可以試試。」

無論是琉璃還是紫荊都想不到今日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故紫荊離宮前也沒有告訴紫無她們自己去做什麼，再加上無憂與紫荊形影不離，涉及宮中這邊的聯繫法子紫無等人知道但還沒用過。

「鄭公公」宇文贇喚道「派人去找。」

青語補充道：「回皇上，紫荊姐姐出宮前讓奴婢寫了一封拜帖給杜大小姐，貼子她帶走了。」

宇文贇聽后對鄭公公道：「去杜左相府邸問問。」

之後他又道：「皇后，紫荊回來前，就辛苦你在長樂宮看著了，朕去太醫那看看，先回去。」

「臣妾遵旨。」皇後行禮道「恭送皇上。」

宇文贇走到門口對長樂宮裡的眾人說道：「今日之事，但凡泄露出去半分，朕決不輕饒。」

他去安置太醫的房間問了幾個問題，其中一個是無憂的病以他們估算大概存在多久，年紀最大的太醫斟酌了一下道「怕是十年以上」宇文贇沉默了一會兒，又囑咐了幾句，出了長樂宮。

而明月閣這邊，青音開始給無憂擦拭身體，漣漪勸道：「皇後娘娘去其他屋中歇會兒。」

「漣漪姑娘，這屋中還有其他人吧？」白尋蓁直奔主題，沒有絲毫的試探和拐彎抹角。

漣漪拿不準琉璃與皇后的關係，一時不知道如何應答。

皇后將目光看向安置好太醫回來的水嬤嬤，道：「你說。」

「這...」水嬤嬤遲疑了一下后道：「剛剛是有一個人高馬大的婢女。」

紫回在旁道：「皇後娘娘，今日的事情奴婢可以擔保與漣漪姑娘無關，那婢女....實在是不方便與皇後娘娘相見。」

漣漪見紫回和水嬤嬤對皇后如此坦誠，有幾分詫異，心裡不斷想著繼母與嫡女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琉璃旁的貼身大婢女和掌事嬤嬤，若說同時被皇后收買不大可能，琉璃不是那麼沒手段的人。那這二人敢告訴皇后這些，自是出於信任的緣故，而這信任是琉璃許可的。

皇后聽后，也觀察了漣漪的反應，後者除了眼中有些許詫異，倒是坦蕩蕩，也沒惱怒。

皇后開口道：「本宮與無憂交好，自是不會害她。漣漪姑娘若是放心，就讓那人出來一見。皇上剛剛未必沒有察覺，人雖多，但那婢女不會無緣無故躲開，本宮知道緣由還可看在無憂的面上幫襯一二。」

一時間漣漪不知道該不該信白尋蓁的一番話，后思量了一二道：「皇後娘娘可否先出去一趟？」

白尋蓁明白漣漪是要與那人商量商量，故帶著白洛嬤嬤走到了門外，白洛嬤嬤說道：「皇后...這...」，她想說的是漣漪姑娘還做不了一個奴婢的主，這肯定有蹊蹺，但以防隔牆有耳，並未說明白。

白尋蓁看了眼高掛在天邊的月亮，道：「救無憂的是他。」

一句摸不著頭尾的話，但有這麼多年的主僕默契，白洛嬤嬤也懂了，在旁勸慰道：「皇后莫擔心，既然出手相救了，公主這會兒定無事兒。」

皇后收回視線搖了下頭，嘆了口氣道：「這孩子命苦啊。」

身後的門打開了，出來的是端著水的青音，她道：「皇後娘娘，您可以進去了。」

白尋蓁又帶著白洛回到室內，縱使她心裡有準備，見到那人的一刻還是楞了下，緊接著皺起了眉頭。

「見過皇後娘娘。」墨辰逸壓低聲音道。

出現在明月閣里的自然是從暗室出來的墨辰逸，他身上的婢女服裝已經脫下，墨色衣裳不明亮但這會兒在皇后眼中卻顯眼極了。

白尋蓁沒有問墨辰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是問道：「無憂可知道墨辰逸在長樂宮？」

墨辰逸回道：「無憂知道，算是默許了。」若這句話被無憂聽到又要被氣的跳腳，且罵他厚臉皮了。

白尋蓁聽到墨辰逸此言，呼了半口氣，說道：「既然無憂知道，本宮也不說什麼了。剛剛救無憂的是墨太子吧。」

雖是疑問但是肯定的語氣，墨辰逸帶著些對長輩的態度道：「是。」

「本宮替無憂先行謝過。」白尋蓁說道。

「皇后客氣了。」墨辰逸回道。

白尋蓁走到窗前，看著睡的安穩的無憂，問道：「她大概多久醒來？」

「最遲明日正午。」回話的自然也是墨辰逸。

皇后憐惜的摸了摸無憂的額頭，道：「這孩子近來都沒怎麼休息過，這次就當好好睡一覺了。」

她將無憂的手臂放入被子里，朝墨辰逸問道：「這孩子的傷目前無根治之法可有緩解之法？」

這會墨辰逸跟那些太醫的答案差不多，他道：「這要等無憂醒來，弄清楚緣由才能下定論。」

皇後點了下頭，嗯了一聲，表示認可。又問道：「墨太子與漣漪姑娘這是...」

「有層無憂知道的關係。」墨辰逸回道，也算是給皇后吃了個定心丸，二人同時出現在這，稍微一打探也能明白墨辰逸是漣漪帶進來的。

白尋蓁又看了會兒無憂，幽幽說了一句：「不知墨太子是何意？」

這次墨辰逸未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而是反問道：「若辰逸說想將無憂娶回家，不知皇后能否助力一二？」

皇后突然釋放出威壓，雖不如帝王強盛，但也是不弱的，不過墨辰逸自然不畏懼。

白尋蓁笑了聲，擺出一國皇后的姿態，說道：「墨太子想娶我國琉璃公主，這主意還是趁早打消的好。和親可以，但人選不會是琉璃。」

「若本太子是真心求娶，無關身份，皇后也不會同意？」墨辰逸問道，同樣氣勢逼人。

「無關身份的人可以是你，不會是無憂。」白尋蓁同樣無懼的回道。

室內似乎陷入了僵局，過了半響，漣漪開口緩和氣氛道：「這事兒還要看無憂是怎麼想的，她的性格，你們二人定了也無用。」

二人齊齊收了威壓，默了。

過了會兒，皇后帶著回憶色彩，說道：「無憂自出生之日就尊貴無比，但並非過的一帆風順。處在這個位置上，有著世人羨慕不來的尊貴，也扛著世人扛不起來的責任。

小時候有她母后護著，教導著，受傷了還會哭幾聲，後來沐家被斬，她所有的淚都要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本宮不知道墨太子為何對無憂起意，但本宮知道的是她身為琉璃國長公主，有自己要走的路，而此路與墨太子不同路。

不論將來琉璃是否走到那個位置，都不該也不會離開琉璃的國土。墨太子還是趁著陷得未深儘早撥出來，也省的日後傷筋動骨。」

墨辰逸聽后回道：「拔出來，皇後娘娘說的倒是容易，若陷得已深拔不出來了呢？」

皇后眼中有片刻的死灰，語氣中透著悲傷道：「沒有居於你世界的首位，拔不出來，最後無非是兩敗俱傷。」

室內再次陷入了沉寂，漣漪看著皇后，心裡在想：「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墨辰逸眼睛向下看著，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紫無問道：「皇後娘娘要不先去歇歇？紫荊姐姐應該快回來了。」

皇后沒說去不去，而是問漣漪和墨辰逸：「二位今晚怎麼辦？」

漣漪回道：「我一會兒在軟塌上睡。」

墨辰逸道：「現在長樂宮人太多，等無憂醒了本太子再想辦法脫身。」

白尋蓁聽后也沒說什麼，對紫無道：「給本宮收拾一件屋子，再搬一個軟塌，待紫荊回來，本宮去屋裡歇著。」

紫無照吩咐去辦了，漣漪清楚的知道白尋蓁不會讓墨辰逸與無憂獨處一室，也未置啄什麼，而墨辰逸這會也沒立場反駁。

床上的人睡的一如既往的安穩，可養心殿的皇上、左相府邸的杜左相和杜大小姐、白將軍府被驚動的眾人還有那些盯著長樂宮的人卻是無法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