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帝后

第525章 帝后

天清氣朗,萬里無雲,這一日,是新帝登基和冊封皇后的大好日子。

百官均攜帶家眷前往宮中觀禮,一時間只見得金陵城內車水馬龍,宮裝女子和蟒袍玉帶的官員陸續進入皇宮。

一層層的漢白玉階像是九重城闕的天宮,上面鋪著的是一疊疊雲紋金毯,遙遙望去,如在雲端之上的高不可攀,上面站著一對神仙玉人。

新君頭戴十二旒冠冕,身穿明黃色描金龍袍,越發襯的劍眉星目,俊美異常,於無上中盡顯威嚴。皇后則穿著鳳凰牡丹的廣綾袖衣,上綉有織金龍鳳紋,綴以珍珠,珠冠鳳裳,顯得高貴雍容。

郎才女貌,珠聯璧合,這位神秘的西秦世子妃終於在這一天顯露真容。

縱然距離的遠,但是許多人都認了出來,這在一層層紅毯上站著的人不就是當年有著「金陵第一美人」之稱的蕭易安。

果然民間的那些傳言不虛,此刻許多人心中的疑問都有了答案。

不過檀逸之和蕭易安而言,別人的心裡怎麼想都不重要了,兩人並肩而立,遙遙望去,在這萬人之上,彷彿一對神仙璧人。

眾臣俯首下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當初「江山為聘」的諾言,終於到了實現的這一日。

新朝建立之後,宣旨大赦天下,釋放輕罪的犯人出獄,免除賦稅一年,百姓無不歡呼雀躍。

到了夜間,百官群宴,觥籌交錯,歌舞紛飛,璀璨的煙花在上空綻開,如火樹銀花一般絢爛了整個天空。

城牆下是圍觀的百姓,剛剛經歷了戰亂的他們,終於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大家許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整個金陵城中再次陷入了一片繁華熱鬧,百姓們自發的舉行了慶祝的活動,這一夜街上燈火通明如白晝,如同慶祝新年到來一般徹夜不眠。

新帝和新后在城牆上接受了百姓的跪拜之後,才一齊回宮。煙火的璀璨,成了兩人身後一道最耀眼的風景。

蕭易安穿著離開時,模糊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頭一震,但是倏忽間又混跡在人群中消失不見,找尋不到了,那人應該是她吧。

是心月。

當初她站出來揭發了太妃和郡主的罪行,倒是讓不少人刮目相看,因為是被脅迫不得已而為之,使得她免去了所有的罪責。

南越王赫連鈺繼位的那一日,先王的月夫人失去了蹤影。

她從王宮離開的時候,是孤身一人,不曾與任何人說過,甚至沒有留下一封書信,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不知所蹤。

蕭易安自然沒能來得及和她說上什麼話,實際上,那次背叛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似的扎在心裡,影響無法輕易抹去。

就算是再次對面而立,或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與其彼此尷尬,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不相見。

檀逸之握住她的手,溫柔的問:「累了嗎?」

她笑著微微搖了搖頭,金黃色的曳地流仙裙有著大朵的牡丹,隨著步步生蓮的姿態緩緩立離開。

自從新帝登基之後,新朝的國號定為「周」,朝堂上的官職遵循舊制,暫時不另外設置官職,仍舊是三年一次的考核官績,秋闈科考的時間一如往年。

科考三年一次,那幾乎是天下才子彙集金陵城的時候,十年的寒窗苦讀只在這一刻。

天下的讀書人多出於貧寒之家,本來都擔心今年的科舉會不會因為改朝換代而受影響,現在見到一如既往,便又開始安心苦讀。

對於這些出身寒門的士子來說,這是他們唯一能走上仕途的機會了,怎麼能不盡心儘力的奮手一搏。

檀逸之用了幾個月整頓吏治,在朝堂上開創了一派新氣象,即便是大燕留下的舊臣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死氣沉沉,整天糊塗度日。

而對於大燕所留下的楚王慕容旻,為示仁德之心,沒有趕盡殺絕,反而封他為「恩澤侯」。

除了朝廷年月中劃出來的俸祿外,還專門撥了一所府邸和土地供他居住,讓他與母妃在那裡頤養天年。

慕容旻因為喝了有「五步散」的毒酒,自己的雙腿已經殘疾,不良於行。

原本自暴自棄,不願意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可是後來見到了母妃,被溫言相勸,又想到大燕已經傾頹,父親兄弟都死了個乾乾淨淨,下場凄慘。

自己卻在戰火中僥倖撿回了一條命,還承蒙受到封爵賞田的待遇,或許上天已經對自己格外的憐憫了。

於是不再抱怨,決心繼續生活下去,還寫了奏摺讚頌新朝,以求得更加安逸舒適的生活,於是檀逸之又賜了一批奴婢和侍衛送過去。

慕容旻的這種做法雖然頗受指摘,有些被人所瞧不起,但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反正國破人亡,連到手的皇位都能跑了,經歷了這麼一系列的大起大落,他的心境被磨鍊的比之前堅強的多了,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還是要安穩的將餘生過完。

與此同時,草原上的突厥卻陷入了廝殺之中。

達利可汗在戰中身亡,眾勢力重新起了爭奪大汗之位的心思,經過這段時間的爭鬥,戰況越發分明,現在勢力最大的是阿羅祿部族和拔胡兒部族。

未來的突厥可汗,應該就是兩者之一了。

但是現在原先的突厥可汗的大妃現在下落不明,連帶著達利可汗所唯一的兒子也沒了音訊,至今生死不明。

賢妃挂念女兒,於是讓兒子恩澤侯上書,請求接回正在突厥草原的昭靈公主。

御書房中,檀逸之看著摺子后,轉而遞給了在一旁代為執筆的蕭易安。

「慕容旻說自己的母親思念女兒,夜不能寐,請求朝廷派人去突厥尋找前去和親的昭靈公主和她的兒子,將其接回來,家人團聚。」

蕭易安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來說:「當初他們為了皇權富貴,將人送去突厥和親的時候怎麼不念著骨肉親情了,真是可笑!」

她當初想要勸說賢妃將人掉包,免下昭靈公主受和親之苦,沒想到卻反過來被關在宮內,差點跟著去了突厥。

想起當年的舊事,難免冒出來了幾句不滿。

檀逸之說:「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值得珍惜,這母子兩人以前追求權勢太盛,現在落到這個地步才悔悟過來,想來是已經後悔當初將人送去和親了。」

「若是真的悔悟就好了。」蕭易安蹙起眉,「其實我早就派人去了突厥尋找靈兒,但是我派去的人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音訊了。」

檀逸之說:「阿羅祿部族和拔胡兒部族爭鬥不休,但是他們應該都不會去傷害上一任可汗的大妃,不用擔心,再派出些人去找一找就是了。」

說完后,執起她的手,察覺到指尖有些涼,於是用掌心握住,將自己的暖意傳給她。

說道:「最近的天氣越發冷了,要注意保養,已經讓御膳房為你煲了湯,一會兒就送過來,你先歇一歇。」

在御書房裡,常常能看到皇后的身影。

皇后經常陪著皇上處理政事,商討國家大事,有時甚至還會代筆寫硃批和加蓋玉璽,這件事漸漸變得眾人皆知。

無論是之前的陳朝還是燕朝,雖然都沒有明確定下後宮不能干政的規矩,但是後宮嬪妃在朝政大事上沒有任何權利干涉,這似乎是眾所默認的規矩。

可是新帝卻一反前人的做法,傳說不僅讓皇后參與朝政,每當有事情猶豫不決的時候,還會主動詢問她的意見,兩人商議著來辦。

實則確實如此,有奏摺的時候,檀逸之從不避諱蕭易安與自己一起處理。

蕭易安的見識不比常人,兩人的意見多數一致,不一致的時候,則會暫時擱置,之後再拎出來詳細討論,不過後者的時候少之又少。

起初大臣們對這件事還有些意見,「牝雞司晨,惟家之索」,讓女子掌權似乎總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但是,當將眾人將這個想法稍微的透露出一點之後,立刻就被陛下大發雷霆的訓誡了。

陛下言說了皇后對於建立新朝的諸多功勞,對眾人的諫言不為所動,還將表露出不滿人的逐一貶了官,並且罰了俸祿以示懲戒。

這下子,人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是真的伉儷情深,連朝政大權都能一同分享,怪不得後宮沒有進新人。

從此以後,便沒有人敢再針對皇后說些什麼了。

再後來的幾十年裡,檀逸之偶感不適,身體欠佳時,朝政就是蕭易安所代為執掌的,她用自己的智慧化解了一重重的難題,讓眾臣真正的服氣。

後來,蕭易安以賢后的身份被史官立傳,被後世廣為稱頌,而與皇上一齊相提並論。

她的身份和權力遠遠超過一個普通的皇后,其中的原因少不了是因為周帝檀逸之寵愛和願意下放權力,使得夫妻兩人的恩愛一度為後世人羨慕。

但是世間蕭易安此等女子少之又少,如同檀逸之這等丈夫更是獨一無二。

君王執掌天下權力,以為這遼闊疆域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幾個女子又算得了什麼,要他們「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簡直是痴人說夢。

所以一代之後,後世的帝王故態復萌,又開始以不時地選些新人三宮六院充實後宮。

獨寵皇后一人的規矩雖然被打破,但是幸而帝王不是昏庸之輩,勵精圖治,周朝繼續進入繁盛發展的時期,開創了各地商貿往來的鼎盛,糧倉充盈。

或許這因為帝王「獨寵一人」的故事難能可貴,蕭易安和檀逸之兩個人的名字亦然流傳了千年之久,同時成為後世女子對愛情的憧憬和嚮往。

但是千百年後,帝王仍舊薄情,皇宮仍然是無數女子痴想的埋葬地。

所以,蕭易安和檀逸之兩人的愛情註定會一直成為傳奇的佳話。

而就當檀逸之要派出人秘密前往突厥草原去尋找昭靈公主下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消息,關於這位達利可汗大妃的消息。

——她要嫁人了。

是的,消息無誤,就在十日之後,她要嫁給阿羅祿部族的首領,阿羅祿夜遲波,成為他的大妃。

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現在阿羅祿部族在與拔胡兒部族的鬥爭中已經屢佔上風。

不出意外,阿羅祿夜遲波應該就是下一任的突厥可汗,草原霸主。

所以這個消息無疑讓人倍感頭痛,周朝推翻了燕朝,而上一位達利可汗正好死於檀逸之的手中,無論從父親還是丈夫哪個方面來說,昭靈公主與周朝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個人,居然要嫁給下一任可汗成為他的大妃。

那麼結果可想而知,她肯定會挑起戰爭讓整個突厥繼續與中原為敵。

蕭易安不禁嘆了一口氣,自己當初最壞的預想竟然成真了,果然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天意如此,終究是走到了最壞的一步結果。

她緊緊地咬住下唇,沉默不言。

檀逸之這次卻是笑不出來了,恐怕周朝要面臨的又是一場血戰了,百姓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個月安穩的生活,難道轉瞬間又要過上離亂的日子。

寧為太平犬,不做離亂人。

檀逸之他倒不是懼怕與突厥的對峙,只是一旦再引起戰亂的爭端,免不了要生靈塗炭,一場巨大的腥風血雨在所難免,百姓肯定要再次受害。

但是他又深深的明白,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善意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務必要做好迎戰的準備。

再看向手中的一紙消息,不禁若有所思的說:「阿羅祿夜遲波的大妃,死的太巧了,偏偏是這個時候。這位昭靈公主,可真是不一般啊。」

這種話,蕭易安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上次他說,達利可王子的父親,老可汗死的蹊蹺,蕭易安還以為只是巧合。

現在這個阿羅祿夜遲波的大妃死的又這麼是時候,難道還是巧合嗎。

是啊,人都是會變的,當初那個單純善良的公主,終於已經學會了用別人的性命來為自己鋪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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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后重生是顏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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