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有些奇怪，花妙現所在的地方，既不是蕪鎮家裡，也不是華爾頓酒店套房。看陳設好似歐洲的裝飾，甚至有些低調奢華。

以她的資質，也不應該是她學生家！

林婉心身臨其中，卻觸碰不到花妙和夢境里的任何東西，只隨著花妙跟出，來到寬敞整潔奢華簡約的歐式客廳，整個房子格局典雅大氣，藍灰格調讓她感到幾分熟悉。

「花姐醒了！」對面走過來一位女護士裝扮的人，對花妙打招呼。

花妙問：「他今天怎麼樣了？」

女護士搖頭，滿面嘆息哀傷：「情況比前幾天更差」

女護士小心謹慎的瞥了眼陽台方向，林婉心順著看了過去，只見那處一位背著身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凄涼的的背影。

女護士接著將花妙拉到一邊，輕生嘆氣：「花姐你別怪我說錯話，老頭子如果還有什麼心愿，您就儘可能的幫她完成吧，或許我不該多嘴，老爺子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情況真的不容樂觀！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花妙一臉愁容：「我知道了！你就幫我盡全力給他多撐一段時間，一定要盡全力，不顧一切的那種。」

女護士表情凝重：「我會的！只是有些藥劑如果打多了病人會吃不少苦…」

花妙低眸沉靜了半響，目光沉重望了眼陽台方向，接著極無奈的說：「他現在留著最後一口氣，就只是為了那人的出現，你就按我說的，盡你所有能力維持他的時間」

林婉心在一旁聽見了，有些不解，不明白是何人會讓花妙變得如此嚴肅。

「婉心」

恍惚中，林婉心聽有人在呼喚著自己，這聲調好像是，蕭戰。

她左右瞧瞧，別無異樣。

花妙從她身上穿過，沉步走向那夕陽西下的佝僂身影。

林婉心也跟了過去，她記憶中，並未聽花妙提起過類似這種豪門花甲老人。

加上花妙和護士剛才的對話，不禁加深了她的好奇。

花妙還沒邁進陽台，客廳處的女護士又喚她：「花姐，我這邊有些藥物使用說明需要跟你說一下。」

花妙回身又返回去了。

林婉心不做在意，看著陽台外頭，暖黃的天色，夕陽的餘暉，心裡寧靜如斯，忘卻了輪椅老人，自顧有些忘我的走過去立在陽台處沐浴晚霞。

這種感覺，讓她不自覺地想起，電視中愛侶相愛相伴到老的那個畫面，那是她從前直至現在都在嚮往的愛情和生活。

她希望她的愛情能夠平平淡淡的走到老，執子之手，只為與子偕老。

如此胡思一翻，她知道她又要開始感傷。

重重的嘆口氣，面帶微笑，對著夕陽大喊：「我會幸福的————」喊完快速捂住嘴，然後又覺好笑，這個夢境里的人聽不到她說話的。

林婉心無奈的勾勾唇，剛要轉身，聽到邊上一聲清脆的塑料件落地的聲響。

她本能的低眸看向地面，是一個MP3掉在輪椅邊上，上頭長長的拉著耳機線。

林婉心下意識要去撿，東西卻從手中劃過，她觸碰不到，無奈作罷。

林婉心抿抿唇，視線沿著耳機線慢慢上移，很快落到對方的臉上。

林婉心的漸漸沉凝了面目。

輪椅上的老人滿面蒼涼，褶皺斑斑，嘴角卻微微揚著一點點的笑意。兩邊耳機線直直的延伸到地面。

他閉著松塌的眼皮，安安靜靜地，在聽歌曲。

林婉心驚著的雙目，重新回到MPS顯示屏。

——————《彩虹糖的夢金娃娃》

她才明白這個Mp3，為何會這般眼熟。

林婉心難以相信，微張著嘴卻半天說不出話，輪椅上的老人，緩緩地掀開了眼皮，露出他那熟悉的清冷又深沉的黑眸。

林婉心不自覺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蕭總！」

「蕭總你在這裡坐這麼久累了吧！我推你進屋休息下吧」花妙從客廳出來，撿起林婉心面前的MP3，交還到老人鬆弛乾枯的手上。

林婉心已然震驚呆木。

此刻還在猜想著，或是夢羅空間也能賦予未來幻鏡的能力，加上花妙是外星人，容顏不老也未必不可能。

所以，這一定是地球幾十年以後的事。

「婉心！」

她再一次聽到別人呼喚她的名字，不過這次的聲音滄桑中帶著激動和緊張。

是從老人口中傳來的。

林婉心闔了闔不知為何濕潤了的眼睛。

花姐說：「蕭總我推你進去吧！」

「婉心，婉心在這」老人充斥著複雜情緒的雙眼，緩緩環顧一圈。

林婉心顫顫眼皮，又些恍惚。

花姐說：「蕭總你是說，婉心回來了？」

老人幾分失落的靠回輪椅，說：「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花妙只得點頭離開：「有什麼事叫一聲哈！」

花妙離開后，輪椅上的老人轉過目光直視而來。

林婉心：……

「婉心，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狼狽？抱歉，不該讓你擔心的。」他雖看著這個方向，卻沒對上她的眼睛。

他只是感應到了什麼，並未看見她。

林婉心不知道為何在遙遠的平行空間，透過夢羅空間，他能感應到自己的存在。

但她更想知道，才短短時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

「雖然看不到，但我肯定你就在這裡。」蕭戰微微側了側臉，聲音蒼老沙啞。

林婉心的心口都似被揪扯著，無比痛苦。

「可以的話，背過身去，聽我說幾句話！」蕭戰又道，神態似對自己的現狀很是不堪。

林婉心顫顫眼皮，微微哽咽著問：「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輪椅上的人很快露出喜悅隨之慌亂：「你，你背過身去！」

林婉心抿了下嘴角，答應：「已經背過來了。」卻目光筆直的凝著夕陽落幕之前的蕭戰。

後者欣欣然點了下頭，神情沉重黯然：「我的時間快到了，本來希望能最後再見你一面，可是當你真的出現，我又不管面對了，這樣也不錯，如果真的面對面看著你，我可能會不知所措。」

林婉心沒打算糾結太多，因為那樣會對不起索亞，她只能關問他的情況。

「蕭總，我離開以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把你害成這樣？又是異星人嗎？」

林婉心憤懣而心痛，看著他這般狼狽，直覺酸苦想哭，甚至莫名的焦灼和不安。

「人總歸是要老的，我只不過加快了速度而已。」

輪椅上的老人，撐著把手欲起身，林婉心下意識的傾身過去，奈何自己只是個幻影根本觸碰不到任何。

所幸，蕭戰佝僂著身子，晃晃悠悠的也站了穩，他似憑著感覺緩慢的挪步到她身邊，盲著目試著正對上她。

林婉心邁步來到他的前面，更加清晰的看到他褶皺的肌膚，憔悴的面容，令她心口抽搐，忍不住挪開視線。

「好像看看你的臉」蕭戰似拋開一切，無奈中目光深凝而灼熱：「只可惜我可能等不到了！」

她聲調微微不穩說：「你，我碰不到你，你還是坐回去吧，等我和索亞回來，他會有辦法幫你恢復的」

蕭戰蒼老地面容淡淡地抿了抿嘴角，沒有回應這話，他只說：「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林婉心頓了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