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說女神在上一年的春季往樹林撒下花朵的種子，讓它們在下一年的春季綻放盛開。並肩走在路上，艾尼安和法雷恩鼻子聞到林間濃濃的芬香，馬車行駛在平坦的路上，我把高級法力秘密當成枕頭，睡得特別舒服。

一根鳥的羽毛調皮地撓撓魔法師的鼻孔，致使我打了個噴嚏。

「妮拉，讓我繼續睡會兒。」

被惡作劇弄醒的我看到妮拉拿著一根鳥羽毛，說完又要閉上眼。

但妮拉沒有就此放棄惡作劇，這次她拿鳥羽毛來掃我閉緊的眼睛，讓我無法在樹葉遮去陽光的林間正常入睡，最終我坐起身，拿過鳥羽毛等她說話，雖然妮拉很喜歡惡作劇，但我清楚她的性格，肯定有什麼想說的話才弄醒我。

「大家都在等你呢，西諾爾，落日城已經到了。」

妮拉大大的海藍色眼睛看著我，她微微一笑，抓起我的手使勁拉著我出來。

被拉出馬車，艾尼安和法雷恩早已等候多時，我望向商隊的最前頭，在那裡，這條林間小路的盡頭散發奪目的光芒，我們就要走出樹林了。

商隊剛穿出樹林，我們跑到前面來看到菲雅米娜等人都在，突然有幾個女孩盯我的眼神變了，沒等我思考怎麼回事，妮拉突然鬆開手不再牽著我，但她的表情上似乎有完成某種勝利的意思。

「西諾爾，快來。」

菲雅米娜突然鼓起勇氣走來抓起我的手，和妮拉簡直一模一樣……

妮拉倒是一臉無所謂，我注意到菲雅米娜的胸口起伏很劇烈，暗猜她的心跳也非常劇烈，更奇怪的是不只是菲雅米娜，其餘的幾個女孩也表現出更加緊張的神色。

「呃……走吧，前面就是落日城了。」

我猜不透她們的惡作劇，索性就牽著菲雅米娜一起走。

第一次來到落日城，除了高高的城牆，光禿禿的紅色大地最奪人眼目，這座城就像建在荒涼的戰場中心一樣，僅有的幾處山脈和森林都與落日城有著遙遠的距離，所以當商隊走過紅色的荒涼大地臨近落日城的時候，東邊的太陽都已至西邊了。

一路上，我驚訝地發現斷劍與屍骨在這片紅色大地幾乎遍地都是，許多與我們同路到來的旅行者和商人是邊走邊提心弔膽，誰知道這些屍骨是怎麼來的？難道落日城也有像威力羅格這種蠻橫霸道的惡人？

「前輩！為什麼這裡有如此多的屍骨？」

臨近落日城，我從出城的人當中找到一位高級傭兵，塞給他一枚金幣然後問。

「金幣？好吧，我倒是願意為你解惑，這片紅色之地就是落日城的戰場，一切敵人都會埋葬在這裡，你應該還不知道吧，落日城最大的敵人是兇殘的狼群，他們是來歷神秘的危險勢力，甚至敢於踏足亞龍領地狩獵亞龍，還經常攻擊落日城。」

閃閃發光的金幣照亮高級傭兵的雙眼，既然大家都是識趣的傭兵，他停下腳步，友好地為我這個後輩解答。

我驚得張大嘴巴，狼群這個勢力，我已經有所了解，畢竟阿菲利絲和雷納多當時就在亞龍領地目睹狼群獵殺亞龍，總之，曾經的無夜城城主威力羅格都忌憚狼群。

「前輩，狼群進攻落日城多久了？」

我又問。

「我想想，將近十年了，從我當傭兵那時起，狼群就不斷進攻落日城，以前的落日城可慘了，傭兵工會和血騎士團常有傷亡，這一切直到黑鐵騎士團和戰鬥工會的崛起才換來落日城的安寧，就我所看，黑鐵騎士團比血騎士團強多了，他們默默守護落日城，從未敗給兇猛的狼群，自從有了黑鐵騎士們，敵人的屍骨和步伐永遠被阻擋在這片紅色戰場。」

高級傭兵前輩說道，一說起黑鐵騎士團，連經歷漫長廝殺生涯的他都露出崇敬之色。

告別了傭兵前輩，商隊就要穿過城門正式進入落日城，我發覺阿菲利絲一直苦思什麼的異樣，於是拉著菲雅米娜一塊靠近她。

「公主有什麼心事嗎？」

我抱著單純的困惑問她，結果阿菲利絲受驚啊的一聲大叫，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還引來周圍人的怒視，大家的耳朵都快裂了。

「西諾爾你幹嘛！在我準備好之前先不要碰我！」

左手拉低掩人耳目的兜帽，右手舉起伸直，做著這個奇怪姿勢的阿菲利絲，她的臉蛋，像一顆熟透的紅蘋果。

見阿菲利絲這樣，菲雅米娜不禁笑出聲，阿菲利絲呆了呆，然後怒瞪菲雅米娜一眼以示警告。

「唔，在解釋你為何說出這樣奇怪的話之前，先回答我吧，要不要招募血騎士和黑鐵騎士。」

根據阿菲利絲公主的神聖騎士計劃，只要是騎士就會納入公主的考慮範圍，落日城和無夜城一樣有兩個騎士團，想必阿菲利絲早有所謀了。

「當然，尤其是血騎士，他們來自不同的騎士團，曾蒙受王族的嫁禍、拷打、拋棄，他們因心中的仇恨自稱為血騎士，我想化解他們的仇恨。」

阿菲利絲冷靜下來，她放下右手，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做奇怪的姿勢，但公主的身子依然要躲開我一點點。

「那黑鐵騎士呢？」

相比憎恨王族的血騎士，黑鐵騎士團應該更容易招募。

「奇怪了，這個騎士團……」

菲雅米娜仰望天空想了好久，我不知這個騎士團有什麼特殊，阿菲利絲在這時候接過菲雅米娜的話。

「王國從來沒有存在過一個叫黑鐵騎士團的，可能是落日城誕生的新騎士團。」

新騎士團，阿菲利絲公主推測的這個結論應該是對的，高級傭兵前輩說的將近十年期間，抵擋狼群進攻的起初是付出傷亡代價的傭兵工會和血騎士團，黑鐵騎士團是後來崛起的，這個在落日城建立的新騎士團，遙遠的王國和王族對其一無所知也正常。

「既然是新建立的正義的騎士團，我與其接觸，說不定很容易就能招募到。」

阿菲利絲思考完畢，打定了主意招募這個新騎士團。

落日城的規模不比無夜城小，下午，我們在一家旅店付四十金幣住下，其他人都進去了，我和菲雅米娜留在外面的街上發獃，兩人的手依然牽著。

「你們在玩什麼惡作劇？」

已經牽手半天，我總得從菲雅米娜口中問出個真相。

「其實，西諾爾想放開手……隨時都可以的。」

菲雅米娜低著頭說，中間停頓一會兒。

見她臉頰紅紅的，還有胸口的起伏，我猶豫了，沒有放開手。

「今天你非常高興呢。」

看著街上的風景，我說道。

菲雅米娜側目看來一眼，她微微一笑，轉過臉露著可愛的紅暈，回應我的話。

「嗯！」

拉起菲雅米娜的手，我突然帶她跑到街道中，旁邊來了個賣花的小女孩，兩枚銀幣換取了兩朵春季**的紅玫瑰，賣花小女孩走後，我送給菲雅米娜一朵，然後再送一朵，直到她的雙手都有了紅玫瑰。

「好了，替我送給妮拉一朵。」

送完玫瑰，我終於騰出自己的雙手，留下這句話給菲雅米娜。

「哎？」

等我步入旅店，街道中的菲雅米娜才發覺自己中計了，等她快步跟來，魔法師以更快的速度飛奔上樓，閃電豹可是速度最快的魔獸之一。

「居然跑了，這就是惡作劇的獎勵嗎？」

沒想到我會跑這麼快，菲雅米娜拿著等同戰利品的紅玫瑰，她自己的那朵握在手心，還有一朵要給妮拉。

夜晚還沒有完全到來，我便早早入睡了，當然不是真的困意十足，提心弔膽的魔法師躲在房間里蓋上被子。

「喂！裡面的白痴魔法師！你敢繼續裝睡我就把門踢爛！」

門外，妮拉罵完果真一腳踢上門，結果把她疼得直叫。

我好歹是冰系魔法出眾級別的，用厚厚的冰封堵房間兩個出口之一這種小事當然輕而易舉，吵鬧的時間慢慢過去，門外的騷擾離去，這一刻，魔法師揭開被子跪在床上享受獨自一人的寧靜。

再然後，我悄悄地腳尖落地，鬼鬼祟祟的走到窗戶前準備翻身躍出去。

「西諾爾你要去哪？」

我耳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嚇得我綁緊臉色瞧一瞧窗戶邊的陰暗處，微弱的魔力暴露讓隱藏的安伊露現身，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安伊露會施展幻覺和隱秘之術偷偷地躲在這裡。

「該是我問你在這裡幹什麼？安伊露。」

我反問她，安伊露沒有立刻回答，低頭好像不敢說的樣子，我注意到她扭在一起的雙手，一下子明白她是來幹什麼的。

反正牽過兩隻手了，我習慣的牽起第三隻，也就是安伊露的手，房間里，魔法師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滿臉通紅。

「西諾爾你怎麼知道的？」

安伊露一驚紅著臉問我，我說是因為已經牽過妮拉和菲雅米娜的手了，雖然還不知她們在搞什麼惡作劇，但想必安伊露也屬於她們的一夥。

可是，安伊露是她們之中最害羞的一個，既然如此就由我主動牽她的手唄。

夜晚的星光灑進來，在窗前的我們彼此都沒有多言，默默的直到我突然上前抱起她。

「西諾爾？等等……那裡是……」

不等安伊露有機會掙扎，我把她輕放在我的床上，細心的替她蓋上被子。

「哎？」

和預想的相反，安伊露看著我抱她放床上后就轉身離去，嗖的一聲，這個令人永遠猜不透下一步的魔法師已經半腳跨上窗戶。

「晚安。」

我回頭溫柔的說，隨即整個人跳下窗外。

夜晚漫步在落日城卻給人感覺宛如漫步在白晝，只要仰頭，會發現照亮這座城的不是遙不可及的浩瀚星辰，而是一顆顆就浮在城上空的星光，這些星光緩緩閃爍，隨後又黯淡消失。

坐落於城中山頂的白金色高塔，其頂端的六芒星散發夢幻般的彩光，魔法師之塔。

我曾分別在王國的艾亞利達斯和菲羅波坦斯見過，王國之外的遠境，落日城竟然會有象徵魔法師議會的高塔，舊星光消失后，塔頂的六芒星散開一道道炫光到達城上空的不同位置，新的星光閃爍，這就是落日城的夜晚如同白晝的原因。

真令人驚訝，智慧的結晶魔法師之塔很浪費又很奢侈地用來表演煙花，落日城已經在我心底留下它與眾不同的奢華。

我繼續往城中的魔法師之塔走去，碰巧這個方向也是通往傭兵工會的，我是一名出身高斯小鎮的傭兵，趁待在這裡的幾天自然是要回歸真實的傭兵生活，說不定可以賣掉手中的這本破書。

一路走完，我來到的傭兵工會就建造在城中的山腳，爬上山的話，我甚至能順便進入魔法師之塔。

幾乎每個地方的傭兵工會都一個樣，夜裡不眠不休，熱鬧至極，這大概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了，小小的魔法師步入傭兵工會大門，渡過混亂的傭兵魔海才來到依舊一臉冷血的工會服務員的窗檯。

「我想接中級以上的任務。」

來到窗檯前，我對工會服務員說，他冷冷地打量我幾番，問：「你的傭兵之章呢？」

我聽了茫然的站著不動，想起是什麼，才掏出一枚藏在胸口多年的鐵章給出，這塊鐵章是快五年前的我第一次當上傭兵獲得的證明，費尼團長和菲拉團長的鐵章由於他們的高級強者實力和傭兵團領袖身份，鐵章上面有純金的圖案。

「都已經銹跡斑斑了……」

讓工會服務員接過我的鐵章，當我回顧昔憶，這枚銹跡斑斑的鐵章被兩隻眼珠子直盯了好久。

「請問你叫西諾爾嗎？」

工會服務員抬起頭來，嚴肅地問我一句。

「是的，最低等的一級鐵章，這確實是我的鐵章，麻煩你把它的級別重定一次，不然我接不了任務。」

我有多久沒有接過傭兵工會的任務了？好像有幾年了，現在我是即將突破高級門檻的魔法師，以前的鐵章只夠我接點類似尋找某位僱主被盜財產或者狩獵紅野豬的活兒，必須換新才能接受進森林單獨討伐巨型魔獸的挑戰。

「西諾爾先生，重定級別這道工作不足為慮，我們是想提醒你，落日城對你來說危險重重，因為你如今仍然是戰鬥工會排行榜的特殊位之人。」

工會服務員說出令我感到意外的話，戰鬥工會我倒是早有耳聞，好吧，勾起不太好的回憶了，艾妮琳絲當時硬要拉著我去測試那個破石碑，等等，好像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在北方邊境線戰勝了阿菲利絲公主吧？

總之，我想起了我在戰鬥工會的排名……麻煩代名詞的排名。

「據我們所知，戰鬥工會誕生的排名有著非凡意義，前十名可以得到奧秘之水，因對高級巔峰邁向傳奇領域的提升有所幫助，它的價值極其珍貴。」

我遵照工會服務員朝我勾勾的手，耳朵湊過去聽他繼續說：「前一陣子，第八名死在無夜城的周邊河域，第七名是落日城的傭兵家族出身的年輕人，結果一天前失蹤了，我們敢肯定落日城藏匿有部分專門尋找你們的暗殺者，位列第九名的西諾爾先生請你慎重外出，看在未來可能出現一名傳奇傭兵的份上，我們才特意告訴你。」

我流著冷汗連忙點點頭，拿好重定級別的鐵章，接了一個森林討伐巨型魔獸的委託。

「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怎麼躲避狼群，我和我的朋友還會離開落日城去往月光森林，我聽聞狼群經常進攻落日城，外面那一片紅色的荒涼大地不知道何時會突然冒出狼群。」

自從來到落日城，真是突然覺得危險百倍，不止我的腦袋被暗殺者盯上，連出城都擔心碰到狼群。

「如果你擔心城外遊盪的狼群，可以等他們下一次進攻完落日城撤退之後再出城，每次狼群撤退，出城的商隊以及旅行者都一起跑出去，很少有跑錯方向反而追上狼群的，狼群的團體分佈有四個，分別由四個首領帶親衛隊和獵食者聚集而成，外散的獵犬由低級或中級的職業者擔當，獵犬的人數少並且分散，威脅很小，還是那句話，只要跑得快和跑對方向，你就可以躲開狼群。」

工會服務員一口氣把離開落日城的生存訣竅傳授給我，但願我們幸運別跑錯方向，否則遇到狼群的任何一支，就算巨龍都要死。

我低著頭蓋緊法師帽，趁無人注意小小的魔法師立馬溜出傭兵工會，人來人往的街上如今彷彿危機四伏，我趕緊原路折返，又左拐右拐，在街巷間繞來繞去，天空的星光黯淡下來，魔法師的影子消失在剎那的夜色中。

幾個暗殺者停在星光重新照亮的街道上，相互詢問，都沒有找到這個外貌與排名上的西諾爾極其相似的人。

「應該就是他了，不愧是擊敗聖女阿菲利絲的新世代強者，連我們居然也追不上他的速度。」

這個像兔子一樣溜走的目標讓幾個暗殺者一無所獲。

「叫其他人盯緊落日城的四個城門，我們搜遍整個落日城。」

商量后，暗殺者們決定在落日城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一時逃得進洞里的兔子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