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存在的平安

漆安稍加思索后，問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茶撇了眼漆安的眼睛，然後默默點頭。

「你覺得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漆安問道。

「我的母親，在我眼裡只是一個母親，跟任何一個書中最最普通的母親一樣的母親罷了。」她自然地凝視著天空，彷彿母親就在眼前一般，隨後接著說道：「不過，我的母親直到她的最後一刻，還不忘笑著摸著我的翅膀，告訴我一切都會變好的。我想我受母親影響挺大的……」

儘管漆安從來沒見過她的母親，但是可以想象那個鳥人母親照顧孩子時栩栩如生的情景。

漆安追問道：「那你的父親呢，你應該很恨他吧？」

茶猶豫了一下：「恨……嗎？不是。」她隨後否認道：「很一言難盡吶，我能感受到，他對我展露的笑容雖然肯定充斥著虛偽，但絕對不全是如此。我自己都想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從來沒有恨過他，儘管很害怕，但是我還是會期待他在我生日時會送我什麼禮物，會想什麼話在我炫耀時誇獎我。甚至其他的兄弟姐妹們，也沒有對我有任何冷落，反而會把我當朋友一樣送我禮物、摸摸我的翅膀，跟我一起遊戲。說實話越是這樣，我越發現這個世界是多麼扭曲，卻又對它的扭曲一眼難盡。這個謊言編織而成的世界，我卻那麼地愛它。抱歉，說了些奇怪的話。」

茶的會話戛然而止。漆安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又對此有所認同和思考。尤其是最後那句話，深深烙印於記憶深處。

這個世界是神創造的，而神為何創造如此殘酷的世界？說到底，為什麼人和神不能平等，動物和人為什麼不能平等，難道都不是一條血淋淋的生命嗎？我們的教義、正義本身又是否是正確的？

雖然這些問題漆安幾乎都沒有找到答案，但他逐漸理解了老師的話。他已經明白，自己該相信什麼，該懷疑什麼。同時他更明白一個道理，相信和懷疑先需要智慧，然後需要巨大的勇氣。

人類和血族的戰爭不算激烈，但也不算安寧。最近，血族偶爾會夜襲村莊，幸虧沒有傷亡。

老師讓學生們晚上留神，時刻做好戰鬥準備。漆安很是聽話，他甚至在一周內擊退兩次血族。血族的軍隊無暇顧及這裡，但由於戰況焦灼，一些無派系的血族和「魔物」還是滲入了邊境，對一些村莊造成了不小的破壞。

「安，你這麼晚出去幹嘛？」葉燼叫住了天黑準備出門的漆安。

「最近報紙上寫了有一支4人的血族小隊襲擊了旁邊的小鹿村，24人死亡。茶她一個人呆在森林裡，我怕她有危險。」漆安如是說道。

葉燼想了想，倒並沒有拒絕，而是抄起把柴刀答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漆安對葉燼的反應感到驚訝，卻勸道：「叔叔，你還是不要去了，太危險。」

葉燼笑道：「讓自己的孩子一個人面對危險當男子漢，自己卻躲在安全的角落，可不是我漆家的作風。」

「那您小心。」漆安勉強答應了。

兩人摸著黑躲過護衛來到森林。護衛連他們都發現不了，真讓漆安感到擔憂。茶的家在森林的深處，他們忐忑地警惕著周圍，一邊前去前往那裡。

四周靜謐無聲，卻讓人害怕任何突然的聲音。哪怕是蟲子跳動時西里索羅般的聲音，也是那麼地讓人膽戰心驚。

奇怪的是，漆叔似乎並不是很緊張，漆安倒已經有點過度敏感了。

終於到了那座洞口，植被掩蓋的暗門沒有打開的痕迹，漆安鬆了口氣。

「茶，在嗎？」漆安問道。

裡面沒有回答。漆安頓時不安的心跳激蕩而來。

「茶在裡面，但她沒有出聲。」雖然葉燼想告訴漆安，但是他不能編一個合適的解釋，所以沒有說。

破門而入后，漆安看到了站著戒備的茶，看到了漆安和葉燼后，茶頓時鬆了口氣，放下了戒備。

「我叫你剛剛怎麼不回答我，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漆安放心下來了。

「他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叔叔嗎？」茶沒有回答問題，提問道。

漆安連忙介紹道：「沒錯，忘記和你介紹了，他就是我爸爸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親叔叔。」

「親叔叔？」茶帶著一種好奇的眼神漸漸靠近葉燼，然後停下來仔細打量著他，然後露出一絲驚訝，又馬上消逝。隨後對葉燼問道：「叔叔好，你有跟他說過嗎？」

「姑娘，雖然漆兒提到過你，但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吧？不明白要說什麼。」葉燼表情有些微妙。

「原來……如此。」茶笑了笑，接著伸出手，說道：「看來你們家的情況也很特殊呢！叔叔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茶明顯是看出了什麼，葉燼便也笑著答道：「請多指教，有機會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茶表情嚴肅起來了：「我很樂意，但不是現在。我方才陸續聽到三四個人的腳步聲從附近徘徊，準確的說應該不是人。漆安你也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吧。」

漆安感到不可思議：「居然真的來到了這裡，吸血鬼……難道戰鬥無法避免了嗎？」

「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村莊。」葉燼答道。

「這下可麻煩了。」漆安話音剛落，一發暗紅色的血彈射來，葉燼一閃，躲開了血彈。血彈濺射了四周，然後慢慢瀰漫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漸漸褪色成普通血液的顏色。

漆安大驚，作出防禦姿態道：「這不是血族的種族魔法嗎？被那個射中應該會得「血咒」吧？」

「漆安，準備好了！他要……」葉燼還沒說完，一個青筋爆露、眼冒煞光的吸血鬼連跑帶蹦地猛撲向葉燼，葉燼看上去十分慌張，「勉強」用柴刀擋住了敵人的爪牙，互相周旋。雖然看上去血族在速度和力量上佔盡優勢，而葉燼似乎只能被動閃躲，但他始終沒有受傷。

漆安擺出攻擊的姿態，嚴詞恐嚇道：「我是牧師！再不離開這裡，我就用聖光凈化你！」

吸血鬼注意力轉向漆安，改撲向漆安。

漆安不是沒有把握殺他，而是殺人這種事情，漆安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畢竟殺人永遠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漆安想通過更好的方式解決。

可惜那是不可能地，更何況前方是已經鮮血狂亂的吸血鬼呢？

漆安閉上眼睛，準備施法，但在此之前，一道光芒從身後照亮了洞窟，隨著痛苦地、撕心裂肺地哀嚎，吸血鬼立刻變成了一具一動不動的乾癟的屍體。

「剛剛應該有更好的辦法，如果把他用力場魔法控制住，然後綁起來，就不必殺了他了……」漆安看著那具猙獰的、死不瞑目的屍體，感到惋惜地蹲下，說道。

茶則輕輕說道：「對不起漆安，我只知道剛才如果你沒有反應過來，那麼下一秒他的利齒就會咬斷你的喉嚨，要怪就怪我吧，比起一個素不相識的吸血鬼，我更珍惜眼前最珍貴的人。」

「我不怪你，只是……」漆安沒有說下去，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雙眼為他禱告。

如果他生而為人，是否不用遭受此等對待了呢？

葉燼嘆了口氣：「安，殺人這種事情，為了活下去，你早晚都得做的。」

漆安：「我想一定避免這種事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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