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自成
傍晚。
農民軍攻下葭州后，就像蝗蟲一樣在城裡大肆搶掠了一番，不管是縣衙機關，還是莊田富戶，甚至是平頭百姓。有什麼就搶什麼，不聽話就是死路一條。最後，被搶的百姓，只有兩個選擇：
一無所有的餓死街頭，還是窮途末路的加入義軍。讓人不禁想起莎士比亞的一句名言：
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當然，後半句有待商榷，問題肯定不是問題，畢竟能生存誰還會選擇毀滅。所以大部分的百姓都會『心甘情願』跟隨者義軍，推翻沒落的大明王朝。
既已入了伙，那城裡是不會讓你再住了，不符合農民軍機動性強（風緊就扯呼）的特點。在城外嗚嗚泱泱的紮營，天一黑就燃起了陣陣炊煙。現在的農民軍說白了就是一群苦哈哈，完全沒有後世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優良傳統，一朝得勢肯定是燈火闌珊，夜夜笙歌。晚上各處營帳完全沒有軍營的樣子，充斥著歌舞酒氣，燈紅酒綠。
不過大營群中西北角的幾十座營帳中，卻是格外的靜謐。
「當家的，城是咱們打下來的，俺老郝在前面拼死拼活，最後好處都讓那雙翅虎和紫金龍的拿了去，現在看他們吃香的喝辣的，俺心裡不得勁！」
當家的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抱怨是假，多半是饞酒了。不由得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行了搖旗的，我知道你啥意思，你現在去找老田，吩咐各營今晚上陣的可以開酒禁，做頓好的，讓伙房多放些肉。」
「好嘞當家的！」那大旗手聽完，舔了舔嘴唇，笑眯眯的跑出了營帳，不一會兒營外就興奮的騷動起來，軍營中飄動著陣陣肉香酒氣。頭領身旁的年輕人聽聞可以喝酒卻沒有露出喜悅的神情，還是氣憤的沖頭領說道：
「二叔，今天本來是咱們攻破的城門，可戰後那姓張的仗著人多就公然搶我們繳獲的糧食，我現在越想越覺得憋屈！」那頭領聽完，也是皺眉輕聲一嘆，回道：
「唉，補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對了，讓你尋找之前在城下幫助我們的少俠，可有消息了？」那青年聽完，楞了一下，說道：
「二叔怪我，剛才一直生著悶氣，竟忘在腦後，那位少俠尋到了，我們人看他最後翻進了城南角的一處府宅，現在多半還在那裡。」頭領聽完，愁顏展開了些許，笑著說道：
「找到了？哈哈，甚好，你現在就派人去，以我的名義......罷了，未免唐突，那少俠好像說跟老郝投緣，你帶著他去，讓他把人請到我賬中。」
「好的二叔，我這就去。」說完轉頭走出營帳，掀開帳簾時，又聽那頭領說道：
「補之啊，讓老田趕緊殺只雞，再搬兩壇好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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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
大帳中，一口黑色的大鍋擺在了桌子的正中央，裡面是冒著熱氣的鐵鍋燉山雞，現殺的野雞配上蘑菇和野菜，燉出一鍋濃濃的褐色湯底，直瞅的人垂涎欲滴。
桌上坐著二人，不時輕輕的抖腿踮腳，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過了一會，正不耐煩想起身詢問的時候，大帳的帘子突然被掀開，一個青年叼著根煙槍悠悠的走入了賬中，正是墨慚。
「哈哈哈，少俠可是來了，快請上座！」頭領見墨慚前來，忙起身笑著引座，待墨慚坐下，眾人再依主次緩緩落座。
墨慚看著身邊坐著的這四個人，正是之前城下勾玉令其保護的四位。不由感嘆真是巧的很，本來以為只是這大旗手想請，今晚正好能來個一窩端，好好了解一下。只聽那頭領說道：
「今日請少俠前來，主要是感謝少俠在危難之際救之於水火，若有唐突冒昧之處，還望見諒。」說著，翻開一個海碗，抓起酒罈子到了一碗酒，轉頭沖大旗手說道：
「好郝，今日若沒有少俠相助，你少不了落了萬箭穿心的下場，趕緊敬少俠一碗！」
「好嘞當家的！」說罷，抱起一罈子酒，就沖墨慚說道：
「今日少俠救了俺老郝一命，俺是個粗人，不懂那些彎彎繞繞。這罈子酒俺幹了，都在酒里！」說罷抱起酒罈，咕嚕咕嚕的就喝了起來，直望黑鬍子兩邊滾下涓涓細流。
墨慚見狀皺眉輕輕笑了一下，心想這喝法真是豪邁，不過就是太浪費了。頭領見墨慚皺眉，伸出手在大旗手腦袋上拍了一下，笑罵道：
「你個渾不吝，恩人在前，還變著法子的偷酒喝！」那大旗手被頭領一拍就停了下來，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也不爭辯，傻呵呵的笑著。只聽頭領又說道：
「這渾不吝叫郝搖旗，是我手下的大旗手。」
「叫俺搖旗的就行。」墨慚聽完，一拱手說道：
「幸會幸會。」說完，只見頭領一伸手指向另一個青年，沖墨慚說道：
「這位是在下的同庚侄子，李過，字補之，少俠喚他補之就好。」李過一拱手，沖墨慚說道：
「見過少俠。」
「幸會。」墨慚一拱手，客氣的回道。只見頭領又把手伸向另一邊一個比他大點的男子說道
「這位是我的同鄉，田見秀，字玉峰，綽號鎖天鷂。」
「叫我老田就可以。」田見秀說道。
「？......幸會幸會。」墨慚疑惑的皺了皺眉，拱手回禮，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老高呢？怎麼還沒到。」頭領忽的想起還差一人，便向田見秀問道。
「他去老營找嫂夫人驗合輜重了，不知怎的如此之慢。」頭領聽完，眉頭輕輕一皺，不過隨即說道：
「罷了，老高這人細心，便不等了。」說罷，沖墨慚一拱手，說道：
「在下李自成，還未請教少俠尊姓大名？」
......
「啪嗒！」只聽一聲輕響，正是墨慚手裡的煙槍掉在地上，墨慚驚呆在當場，失態的叫了出來：
「你就是李自成？！」李自成見狀亦是嚇了一跳，開口回道：
「少俠認得李某？？？」
墨慚看著身邊衣著破舊的李自成，怎麼看怎麼覺得，他衣服上破落的補丁里，散發出了陣陣王霸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