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金蘭薄似紙 琴瑟脆如蟲(4)

第四回 金蘭薄似紙 琴瑟脆如蟲(4)

姑臧南山雖有「山」之名號,又是名聞天下的祁連大雪山的一部分。但其實姑臧地界中的這一段,卻至多只有百餘丈高,當真要和大雪山中那些崇山峻岭相比,就不過是個稍稍大點的土丘罷了。

因此這姑臧南山雖是大雪山的一部分,在這秋末冬初之時,山頭卻連一片白雪的蹤跡都沒有,說來倒也真是名不副實的「大雪山」了。

但姑臧城西的蓮花山,便與之截然不同。

蓮花山本來也叫做姑臧山,顯然正是姑臧城名的由來。至於其後來究竟是因何改名為蓮花山,雖然至今已是眾說紛紜,卻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應。

但在這些許多的說法之中,卻都有一個共同之處——無論當真是鳩摩羅什曾來此蓮台說法、又或是觀音大士曾在這點化蓮花,蓮花山的得名,毫無疑問都和禪宗離不開關係。

也正因如此,整個蓮花山上的大小寺宇,竟足有百數之多,而這還沒算上已為前人所廢棄的舊廟。

如果將那些廢棄廟宇也算上的話,這百餘的數量,只怕還要再翻上兩、三倍了。

而蓮花山上的百餘寺宇之中,既有千餘信眾的大寺、也有僅供數名老僧安身的小觀。而其中最為知名者,自然便是與姑臧城中大雲寺齊名的天竺寺了——如果不算路峻達近幾年來蓋起的大雲下院的話。

而這天竺寺方丈正通的師弟正心,恰好便是鄧梟的叔父。

……

蓮花山上的寺廟雖多,卻並沒那鎮西武威軍的軍營駐紮,就算是距蓮花山最近的武威軍左營,也隔了將近有二十里地。

所以平日出入蓮花山的僧人雖多,官兵卻向來並沒有幾個。

除了今日之外。

此時天色本已大暗,蓮花山四下的山腳之處,忽然便齊刷刷的亮起了通天的火光,自然便是追著吳小剛與鄧梟而來的武威軍輕騎了。

要知吳鄧二人功夫雖都不錯,畢竟沒有王月君那般神出鬼沒的輕身功夫,想要擺脫這麼一干精銳之騎,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一件事。

何況此時吳小剛雖已將那位鄧捕長弄醒過來,但後者卻仍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顯是還未從那被兄弟背叛的打擊中緩過勁來。此時在本該是他更為熟悉的蓮花山上,他都只能一面告訴吳小剛走法,一面要吳小剛來領頭開路,就更別說想要從已被團團圍住的山腳下的突圍出去了。

所以二人躲躲藏藏,終於來到這天竺寺山門之時,鄧梟卻忽然猶豫了。

他的一干兄弟已無法信任,如果接著連身在空門的叔父也是相同的情況,他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了。

……

「常聽人說,這花蠍當年是干我們這一行的頭號人物,大哥方才也要我十分小心她的本事。卻沒想到她竟如此不堪一擊,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南山小寨之中,只見站在白卯兒床邊的一個黑衣人將蒙面的黑布扯到脖子之上,然後便回頭看向身後的同伴,十分得意的說道。

其他黑衣人見狀,也紛紛扯下黑布,撫掌附和道:「不錯不錯,我們三哥才是天下第一號使毒高手,什麼魔教的五毒童子,只怕她們五個一齊上,也不是三哥的對手。」

原來那名十分得意的黑衣人名喚張松,在黑衣人中的位置排名第三,也是個使毒的高手,早便想和出身魔教的白卯兒一較高下了。

但要知這張松畢竟只是在這偏遠的涼州中鶴立雞群,和七、八歲時便曾要黑白兩道皆聞風喪膽的花蠍當然無法相提並論。他先前雖揣著一股較量之氣,但當真到了快要動手之時,他所調配的迷藥究竟對這昔年的天下第一使毒高手有沒有作用,他忽然又沒有了把握。就更別說他們方才殺進寨內之時,因他們那吃起醋來的二姐帶出的吵鬧之聲,或許已要寨中的對頭有所警覺了。

所以張松方才領著弟兄們搶過寨門之時,已經做好了遭到還擊的準備。

只是就連張松也沒有想到的是,非但他所料想的還擊並沒有出現,白卯兒甚至根本沒有被他們方才的吵鬧聲驚醒,依然就那麼四平八穩的睡在她自己的床上,就像是外面根本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這張松雖不知究竟是他的迷藥起了效果,還是白卯兒本就睡得像死豬一樣。但他確實在一躍之下,要床上的白卯兒毫無抵抗甚至毫無反應便被他點了穴道,這實在要他對自己十分滿意。

其實平日的白卯兒縱然睡得確實比她家大姐和笨蛋要沉上一些,也不可能這麼大的動靜也毫無反應。但或許是因她一整夜都在治療那鄭娘的原因,她在睡夢之中也是萬分疲倦,沒能察覺到有人偷襲,也並不是沒有可能之事了。

「三哥,這小妮子該怎麼處置。」張松本還在滿意的笑著,卻忽然只見一個面帶猥瑣笑容的黑衣人走上前來對他說道。

張松看了看這猥瑣的黑衣人,方才的得意立即都變成了驚奇之意,不禁苦笑著問道:「不是吧、老嚴,她你也敢有興趣?」

那老嚴還未答話,不少與他相熟之人卻反倒鬨笑了起來,爭著說道:「三哥,你是不知道,老嚴這性子,只要是個女人,他就不會挑剔,何況這姓白的長得也確實不錯。他『花蠍針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就由著他吧。」

那張松愣了一愣,其實他不是不知道,這老嚴本就是個好色之徒,何況白卯兒雖年紀尚幼,沒有其大姐那般要人「驚心動魄」的氣質,確實也是個眉清目秀的美人胚子,這老嚴對其心生妄念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只是要知像白卯兒這種使毒的高手,就算周身帶毒也不足為奇,敢隨意對她動手動腳,指不定都會受到教訓,就更別說想要對她行不軌之事了。

更重要的是,像花蠍這樣的危險人物,本應立即除掉才能保證安全。只是他們為了對付更加危險的素曜,這才不得不生擒白卯兒,好有個能和王月君周旋的籌碼。而這老嚴平日好色倒也罷了,對白卯兒這個像火藥一般隨時可能炸開的少女也敢如此,作為他們這殺手一行來說,那就實在是完全不合格的一件事情了。

只是張松並不是黑衣人們的首領,也不好直接出言教訓,於是他只得皺起眉頭,看向屋外說道:「這種事我做不了主,你若真有這個膽子,便去問大哥行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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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月今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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