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鳳皇裝病
苻堅離開剛剛封名的鳳儀宮,在侍衛的陪同下,徑直趕往咸寧宮而去。
儘管小鳳皇慕容沖和清河公主是苻堅相中的最心儀的美人,卻因染病而不能寵幸,多少有點讓苻堅失望,剛剛還如兔子般奔跑的心臟忽然有點受傷的感覺呢。但是,在這偌大的後宮之中,從來不缺備胎!住在咸寧宮的寧妃便是苻堅常常臨幸的寵妃。
卻說鄭傑這邊,好不容易騙走了苻堅,將要迎來的卻又是醫界的一個專家,不用說,他這一點小小伎倆,肯定是要被識破的,那可是殺頭之罪!
「沖兒!」隔著紗幔遮擋的那一道屏風的後面,傳來清河公主咳嗽的聲音。
「清河姐姐!」鄭傑心頭一顫,清河公主可是他穿越來燕國的唯一的親人,若是這唯一的親人倒下了,我可如何是好?這樣想著,便不知不覺地顯得更加緊張了,連忙三步並著兩步的跑過去,靠近了紗幔屏風,側耳貼著紗幔,追問道,「清河姐姐,你怎麼啦?」
「清河後腦勺疼痛難耐,脖子轉動受限,咳嗽厲害,許是這幾日天寒地凍、又舟車勞頓的,偶染了風寒了,沖兒大抵也是如此吧?」清河公主一邊咳嗽,一邊解釋道,「我從小體弱多病,常有御醫為我把脈,久了,也有些明白了,這是風寒的癥狀。」
鄭傑何等聰慧?聽了清河公主的話,他便知道,這分明是在告訴自己,一會兒等御醫來了,必要的做些姿態、裝裝樣子,莫要慌張露餡。
領會了清河公主的苦心,鄭傑這就揉了揉嗓子、捏了捏鼻翼,叨嘮了三兩下,跟著咳嗽起來,有模有樣的回道:「姐姐,果真是的呢。」
正說話間,門外,侍衛已將御醫帶來。
虧得清河公主有先見之明,讓鄭傑懂得風寒病的一些癥狀,這就派上了用場。
等御醫進得鳳儀宮來,鄭傑還在揉捏嗓子,好一陣咳嗽。
「死了便罷,省得這般受罪!」鄭傑一邊咳嗽一邊憤憤地嚷著,當然,這是故意嚷給御醫和侍衛聽的。
隔壁,清河公主知道有詐,卻也佯裝痛心疾首的樣子,竭力勸慰鄭傑,道:「沖兒,莫要難過,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疾患么?如何就這般沒了出息?輕易就想到了死?若是父王在天之靈有知,豈不更為心痛、難以瞑目了么?!……」
許是裝佯太過逼真,鄭傑咳嗽竟然受不住聲,這就憋紅了臉站著,任由隔壁的清河姐姐「訓斥」,故作不知御醫來臨,自管投入地演一回戲。
進得門來,乍一看到鄭傑的嬌容,老御醫竟也呆立了半晌,他神情複雜的張大嘴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想必是對來自異國的這二位「勾魂者」持有偏見,老御醫的那個樣子,也慢慢地有所改變,遞進為厭惡大於欣賞的表情來,於是,緊跟著就放下藥箱,示意鄭傑擼起衣袖,好讓他搭脈。
「近來可有哪些不適?」老御醫把脈,沒能搭出有任何的不妥,便皺了皺眉,沒有稱呼的直接問鄭傑,很明顯,語氣很是有些生硬。
鄭傑依舊咳嗽一聲,略顯費力地答道:「最近就是覺得後腦勺疼,連帶著脖子轉動不靈活,怕寒怕風,穿再多的衣物也感覺渾身冷颼颼的……」
「張大嘴巴,將舌頭伸出來讓我瞧瞧。」老御醫好沒耐性地直接打斷鄭傑的話,一板一眼的命令道。
鄭傑有些猶豫,眉頭緊蹙了一下,趁老御醫不注意時,趕緊忍痛咬破自己的腮幫子,立馬流了些血來,然後,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十分配合地伸出舌頭。
老御醫拿寬寬的竹籤壓下鄭傑的舌頭,看到被咬破的腮幫子流著血,擾亂了視線,便草草收回竹籤,問道:「是否感覺周身酸痛、咳嗽痰白質稀?」
「是的。」鄭傑回答的很果斷、很乾脆,然後又故作緊張地追問,「我這是怎麼啦?莫不是要死的節奏么?」
老御醫表情漠然,他也不言語,只是提起毛筆,埋頭開起了藥方。
鄭傑伸頭想看,卻被老御醫故意遮擋了,讓鄭傑始終不能見到一個字,臨了,老御醫捲起寫好的藥方遞給身旁的一名侍衛,囑託道:「交由葯膳房備料,按劑量熬制即可。」
接了藥方的侍衛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老御醫隨即收拾藥箱,根本不理會鄭傑,這一刻,他權當鄭傑是一團空氣了,一臉嚴肅的對另一個侍衛道:「還有一個呢?領我去看看。」
隨後,只聽得「哐當」一聲響,門又被重新關上,只留下鄭傑呆立在廳中。
……
咸寧宮外,不遠處,苻堅倒背著雙手,踱步前行,隱約可以聽得寧妃教小公主吟詩的聲音了。寧妃唸一遍,小公主跟著唸一遍,聽起來似乎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同時,卻又藏匿著些許的酸澀和隱晦。
苻堅停下腳步,仔細地辯聽著,正是京城裡流行的那句「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曾經是鳳皇,如今變**。」
苻堅略顯不悅,臉色陰沉了下來,心中憤慨:「如此難入大雅之堂的順口溜,言盡羞辱,實則藏有腹誹本王之意,寡人正要徹查此詩出處!剛剛也在鳳儀宮外呵斥了寧妃,竟然這般不長記性?難道嚴禁不住了?寧妃這是要捉弄寡人么?莫不是要造反了不成?無聊的詩詞,真是誤人子弟!」
苻堅雖貴為大王,卻隱忍不住地要發怒,正欲快步上去踢門而入,後面卻匆匆跑過來那個看管慕容沖的侍衛,手裡捏著御醫開出的藥單靠過來,請住了秦王苻堅。
咸寧宮內,燭光閃爍。
寧妃曾經倍受寵愛,如今卻因為來了個慕容沖和清河公主,使他慘遭冷落,不免心中悲涼。可恨的是,剛剛又因在紫宮(鳳儀宮)外被苻堅訓斥,不由得寧妃心存邪火,依然故我地一遍又一遍地叫小公主唸那歪詩,在這一遍又一遍的吐槽中,內心的惡氣似乎得以釋放,卻全然不知苻堅正怒氣衝天的過來了。
侍女雅蘭小心地站在一旁,她彷彿聽到外面的動靜,轉身就要開門,卻被寧妃叫住了,道:「雅蘭,你身為公主的伴讀陪練,且實話告訴本宮,最近小公主可有長進?」
雅蘭看著寧妃,面露難色,迂迴而答:「娘娘!荀子有訓,曰,『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
寧妃若有所悟地揮揮手,示意雅蘭出去。
打開屋門,但見苻堅捏著藥單,正欲轉身,雅蘭自是驚詫萬分,連忙跪拜在地,道:「奴婢不知大王駕到,請大王恕罪!」
正閉目沉思著的寧妃聽了雅蘭惶恐不安跪拜苻堅的話,喜極而泣,急忙拉著小公主奔到門口,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顫連聲道:「臣妾恭迎大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豈料苻堅卻不領情,他一甩衣袖,看也不看一眼寧妃,怒道:「不省心!」
寧妃甚是懊悔,剛才不該在鳳儀宮那邊逞強,已經被苻堅訓斥過一通了,自以為大王這番過來是要給予安慰的,誰知又被罵了,甚感委屈,又佯裝無辜地哭道:「大王請息怒,莫要傷了龍體!臣妾尚不知所犯何事?……」
可惜,不等寧妃說完,苻堅已經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