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當斷則斷
「你……說什麼?」
孟眠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就算是世界上存在著巧合,那麼也不該是這樣令人驚懼的巧合。
可怕又殘忍,像是一幅悲愴的畫卷,就要徐徐在她面前展開。
那畫卷的結局是什麼,也讓人不忍細看。
她也知道,何舟渡沒什麼親人,也沒什麼朋友,雖然他人緣很好,崇拜他,想和他親近的人有很多,但是他內心那股孤傲是不允許他也這樣親近旁人的,所以,他很難有這種真情流露的時刻,即便是有了,能傾聽者寥寥無幾,孟眠一定算是其中之一。
加上何舟渡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孟眠想,或許他的隨心所以都是因為對她太了解了,知道她不會把他說過的話告訴別人,哪怕是別人無法容忍的,孟眠都會揣在自己的心裡,不跟任何人去分享。
「我一直都以為我的前世會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大將軍,看起來並不是這樣的。」
何舟渡開始洗手,他若有所思。
「很有意思吧?人竟然真的可以夢到自己的前世,之前聽人說,科學的盡頭是神學,現在倒是有了些體會。」
「可能那就是個夢,你別想太多了。」孟眠冷冷的回應。
「說起來還挺巧的,」顯然,何舟渡沒能被孟眠成功轉移開話題,他擦乾了手,靠在梳洗台邊,一派悠閑,「我跟陸寒昭上輩子也挺有淵源,想聽聽么?」
何舟渡的眼神鎖定在孟眠的臉上。
看上去孟眠很平靜,像是在聽一個老生常談的靈異故事。
「要是賣關子就別講了。」
她翻了個白眼,不是很樂意。
緊接著,何舟渡說的跟她從沈清那裡聽到的別無二致。只不過,不同的視角,所見事物感受並不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何舟渡略過了什麼,對比著沈清的回憶,好像少了很多內容。
真的只是做夢這麼簡單嗎?
「我也懷疑過這一切的真假,但我親自到風岳山去求證了,跟我夢裡的一切都對的上號。包括在夢裡傷害我的人也是如此。」
孟眠近乎要屏住呼吸,心跳也快要溢出來。
「因為從小就沒有父母的庇佑,所以,面對傷害過我的人,我永遠不會原諒。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沒變。就這一點,我也不打算做出什麼改變。」
「傷痛就是用來記住的,用來癒合的話,那對沒有做出攻擊的那一方太不公平了。」
何舟渡淡淡的聲音響在耳邊。
「陸寒昭沒對你說過的事還有很多,孟眠,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不要插手這件事,你就是不聽,他這個人沒有你想得那樣善良。」
「聽你這個意思,因為子虛烏有的夢和你口中所謂的前世,你是恨上陸寒昭了?」
「我和他之間的事,自然有我們兩個解決。」
何舟渡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嘴角的笑讓孟眠感到不安。
「你說你求證了你的夢?」
她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
知道游振玉這件事的人本來就不多,沈清沈濁絕對不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陸寒昭正閉關,這些內情更不可能出自他口。
那麼……只剩下一個人選了。
只有祝子擁有何舟渡這件事的足夠動機,見到多年未見的學生,一朝亂了陣腳,中了何舟渡下懷,何舟渡想知道的那些也就迎刃而解。
之前發生過的某件事,很快就跟何舟渡口中的聯繫了起來。
原來他們經歷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冥冥註定,全部有人暗中埋下的伏筆,如同一環又一環緊扣的鎖鏈。
那麼祝子為什麼受了那麼重的傷?來自第三方力量的傷……也是何舟渡做的嗎?
但他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力量呢?他可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鄰家哥哥啊,肉體凡胎,和她都是有血有肉的平凡人。
孟眠想不通了。
風岳山有如一個界限,將人間和人們所不知道的力量隔開,這在某種意義上,也像是一種保護。
現在那個界限被打破了,彷彿一個盒子打開,有太多的秘密乍泄。
「嗯。」
那人應著,孟眠卻不由得走神了。
總覺得何舟渡的回應里隱藏了太多信息。她能從何舟渡這裡得知到的絕對不是全部。
回過神,揚眼看著他:「這些夢不是你最近才做的吧?你調查陸寒昭是不是跟這些夢有關係。」
她看到他去拿杯子的手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我只要結果。」
孟眠反倒納悶:「什麼結果?要把風岳山殺乾淨?」
何舟渡不以為然,輕笑:「你不是說過嗎,我們各自有各自的道,或許途徑不同,但最後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做到自己想要的。」
孟眠知道,他的舟只渡他自己,再渡不得旁人了。
她沒辦法再把眼前的這個人再拉回頭了,哪怕是渾身解數,因為他已墜入自己的泥沼。
「讓我猜猜和我說這些的原因是什麼?試探我對陸寒昭的事到底了解多少?還是料定了我什麼都查不出來,或者,以為我跟從前一樣,是那個沒有立場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站你這邊的小妹妹?」
「哦對了,也可能是想知道我有沒有繼續追查天金書的案子。」
她義正言辭,只恨不得立刻把何舟渡趕出去。
放在以前,她還會心軟,或許也會難受,趁著晚上掉幾滴眼淚,想不通何舟渡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但阮奇遇說得對,沒有人逼他成為這樣,是他自己鑄造了自己的錯誤,又把自己封閉其中。
有這樣的心態,別說上一世了,就算千千萬萬個輪迴,何舟渡都會揪著不放。
她撇嘴,上前一步,昂起頭看他,氣勢一點也不肯輸:「可惜了,你一分一毫都別想從我這知道。」
「現在可以從我家出去了吧?當著我媽的面,我不想你太難看。」
她恭恭敬敬又疏離,和從前在他面前一點也不一樣了。
心頭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讓他怔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舟渡以為就算攤在明面上他們決裂了,他也不會有什麼波動的。
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她只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
可現在看起來,他對她的感情……好像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