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遠方我故鄉

本不想問的，見到子照，我還是多問了一句，「除了你，什麼人可以對兩千年前的機器人了如指掌？」

其實，這個問題我有答案了；一個不讓人放心的答案，所以不敢肯定。

「很多人，風族人幾乎人人都能造機器，不管是什麼樣的機器。沒辦法，這是生存之道，當你的日子也遊走在人群之外、孤獨之內，你能用得上的工具就顯得格外珍貴了。於是，即便古代機器人現存不多，有也難接觸，但在這方面還是有很多人擅長，再加上多接觸一些古代機器人的秘密檔案，就更容易控制了。」

「那衛戍軍豈不是很脆弱？」瓦解人的方式可以很複雜，但要破壞機器人太簡單了。

「當他們單獨行動時，如果遇到懂古代機器人的人，確實危險；但當他們集合時，就不一樣了。很多東西，即便是早就存在的，也非現在能一時半會兒能理解的——月墟不就如此嗎？」

她說得對，我能找出未來之淚最大的卧底，但月墟的種種我不能理解。

「該我問你了——」

我知道她想知道什麼，對她說，「儘快找子復談一次。」

「他有問題？」月華很意外。

我剛想回答，卻被子懷打斷了。

子懷收起自己的沉重，找到月華，「子白的毒找到源頭了，但我要跟你置換一個情報。」

「你沒有拿子白的安危討價還價的資格。」

子懷哪兒聽得進，「你跟我說實話，你給了子白什麼許可權？」

「嬴冉就這麼教你行醫？」

「和他沒有關係，我一向遊走在灰色地帶。」他這話實在硬氣，我看向房間的另一頭，子湛還忙著給子白試藥。看她著急的樣子，他們就算是找到了病因，也還沒找到解決辦法。替她試藥的是三個球形機器人，沒有嘴巴，只是頂部有一個淺淺的凹陷，她往那裡到藥水，三個球會有膨脹萎縮、斑點化及顏色等變化——我之前沒見過這場面，看來神醫湛遇上大麻煩了。

相較之下，子懷在治療子白的全程顯得淡定多了，要不是我剛來月地和他打過交道，不然單看這一段時間的表現，此人嫌疑要比蘭澤會成員大多了。

我趕忙仔細回憶，子懷應該不知道我的「身份」——子湛可能是為了我的安全，亦或忌憚於子懷和暮王的關係，抒衡的信沒給他看過；他也沒有子珀這樣的人生際遇，沒有機會知道個別風族人意會於我身份的原因。

幸好他還不知道。

月華拿這樣沒心沒肺的子懷沒辦法，說，「子白是太風防衛的研發者之一。這麼重要的防衛系統，蘭澤會裡只有兩位參與了研發和維護，我因為子頏年長，他早於子白多年就接觸了太風，於是把玉玦交給了子頏。玉玦代表了除我之外、月地之內最高許可權，但多數它需要合體使用，而且當聯盟決定收回玉玦權力時，玉玦便失效。所以，沒有玉玦的子白對太風的許可權僅次於有玉玦的人，且差距不大。」315中文網www.315zww.com

「蘭澤會不過你的親信組織，它在之前的聯盟中從未出現——它的存在只為了你。而子頏是爸的學生，又因此是蘭澤會裡唯二接觸過上一代太風防衛的人，這另一個就是你，但你那時因為年紀小應該沒能接觸系統的核心。」子懷指責月華任人唯親，但這不是他說這番話的目的。

月華是不會被激怒的，反而外界的火會讓她更冰，「你想說什麼？子頏是我爸學生，子白是我學生，所以我在給子頏名正言順的權力時，又偷偷給予了子白過高的許可權？」

「不然不能解釋中毒事件。」

「子白沒有啟動玉玦的許可權，至少我沒給過他。」月華斬釘截鐵。

「子白確實中了纖繳的毒，依然是暮王的伎倆，這一點沒有問題。但是，這種毒是暮王的纖繳里唯一被天牧之野破解的——」

他想暗示什麼？當時，子白搶過我手裡的兩塊玉玦、再去拿第三塊時毒發，

「破解了，為什麼子白還醒不過來？」

「因為我們沒有解藥。這種毒叫孢子纖繳，它無法在空氣中保持效力，所以必須是在弄破包裹它的薄膜當時進入人體，才可能毒發。」

「當時的情形，這一點滿足。」子白拿過玉玦就是為了更改太風指令，手上必然有動作。

「然而那兩塊玉玦離過你的身嗎？」

那可不好說，玉玦一定是帶身上的，但我為了調查，可將蘭澤會每個人都主動去接觸一遍，他們要偷偷反制我，我還真留意不到。

「可是毒從手進入，是怎麼首先燒灼——」

子湛過來解釋，「因為那只是副作用。這類孢子纖繳可能經過改良，可以在抵達消化系統時釋放攻擊，我們當時所見的燒傷只是表象，一種足以嚴重到掩蓋本質的表象。氣管的滲血是被消化系統的潰爛累及的，而被波及的不止這些。我們之所以判斷那是孢子纖繳，是因為到了這裡做了檢驗，發現灼傷潰爛都源於這類纖繳在破壞人體時會釋放腐蝕性的強酸，這是纖繳自身組織消融時的連帶反應，而它本身其實已經抵達臟器內部，所以我們沒有的葯就是針對這一部分的。子白被腐蝕的組織好找替代，但他身上的毒未清。好在，這類早期纖繳毒在進入人體后衰頹太快，致使其後期發展慢，所以如果中毒早期纖繳未能在人體內完成大範圍的破壞——也就是我們看到的潰爛，而中期它未能深入重要臟器，那後期即便餘毒未清，也會因為後期進展緩慢，而給了醫生足夠的時間治療。」

「所以子白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危險但不算緊急。解藥的原料月地沒有，要去其他地方拿。但我們現在連天牧之野都去不了，更何況其他的風族聚居點。好在，我們在月墟時做的處理，尤其是清涼水對灼傷的奇效，挽回了局面，給了我時間找替代的辦法；穩住毒素的曼延，盡量清理出去，後期的纖繳雖是強弩之末，但很頑固。正因為頑固，當時給了天牧野人機會去破解它，所以孢子纖繳很快被暮王棄用了——至少，近十年風族各地沒有這類報告。」

「相比子青中的纖繳毒，運輸載體方便而毒發快，孢子纖繳缺點太多，麻煩而效果不一定好，加之已被破解，暮王不用它很正常。不正常的是，為什麼會在十年後重出江湖、攻擊子白？」子懷質問月華。

似乎不管誰犯錯誤，子懷只會質疑月華。

「是子白自己給自己下了毒？所以這毒起效了，但他明白會有時間醫治自己。子白為什麼敢這麼做，敢在暮月的決戰前毀了自己？難道不是因為掩護你嗎？」

這是個好理由，也是子懷能想出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