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火燒赤壁
劉辨與李儒這對君臣有好些年沒有見過了。自從劉辨力排眾議啟用李儒做益州刺史以來,年年益州上繳國庫的錢糧在整個大漢來說也都是數一數二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劉辨懂,李儒也懂。一個是相信,一個是做到了讓他相信。這是默契,也是無聲的承諾。
這些年沒見,又是在這種形勢下相見,作為皇帝劉辨並沒有詢問李儒的糧草是否帶夠?也沒有問李儒來了多少將士?多少條船?更沒有問他作戰所必須的物資是否帶齊帶夠?這是一種信任!
簡單的詢問是否吃晚飯了,出自皇帝的嘴巴的話就不一樣了。這句話就直接拉近了李儒與皇帝之間的距離。君臣之間尤其是像劉辨與李儒這樣的關係的君臣之間如果有一道天塹的話,那麼這一句話直接就把天塹變通途了。
表字的稱呼直接讓李儒在面對劉辨的時候的那種拘謹和壓抑變得蕩然無存。這使得李儒渾身都感覺輕鬆了很多。
「陛下,微臣來遲了,讓陛下久等了,還請陛下責罰!」
拘謹的意識沒有了,但是拘謹的話總歸是要說的。
「文優來的正是時候,一點不遲。朕也不過才到了三個時辰而已,不妨事。」
「文優先行回船,讓將士們好好休息吧,今夜有朕的羽林衛值夜,文優與將士們都歇息去吧!明日一早文優再來。」
「諾!微臣謝陛下體恤將士!微臣告退!」
劉辨沒說話直接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回去睡覺,看他的狀態估計好幾天都沒睡好了。都快六十的人,還這麼辛苦也是難為他了。
也許是因為這船上微弱的搖晃就好像搖籃一般的感覺,讓他徹底的放鬆下來的原因。這一夜劉辨睡得特別香。甚至連做夢的時間都沒有天就亮了。
淡淡霧氣讓這個早晨顯得更加的寧靜,這樣的天氣不用說又是一個大晴天,也預示著未來幾天或許有大霧的天氣,江上行船不怕雨不怕霜,夜不怕雪,就怕風和霧。
洗漱完畢的劉辨簡單的吃了點早餐就在想對方(劉備)的船隊這個時候會在哪裡呢?按照甘寧給的位置的話,那麼他們相距至少有一天以上的行程。這會在哪裡呢?
回到船艙內他盯著架子上掛的地圖,眼神順著長江入海口慢慢的往西移動,當「江夏」兩個字出現在他眼睛里的時候,他愣住了。
「江夏!江夏!這裡…」
「微臣李儒參見陛下!」
李儒的到來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頭看了看李儒道
「文優來了,來,猜猜看這次朝廷對陣的人是誰?現在他們的船隊又在哪裡?
朕也在想他們到底在什麼位置呢?」
「陛下用兵,普天之下當為第一,微臣豈敢班門弄斧?」
「哈哈…沒想到你李儒也學會了阿諛奉承。朕記得當年你在那董卓帳下之時可是敢與直諫之人,那董仲穎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朕難道比那董仲穎還可怕?」
「不不不,陛下莫要誤會!微臣豈敢將那董卓與陛下相提並論?微臣是覺得在陛下面前談論用兵之事徒增笑料而已,絕無他意。請陛下明察!」
「哈哈哈…文優不必拘束,朕不過是隨口一說,用兵之事誰也不敢說未知的事,之所以能百戰百勝那也是審時度勢,充分利用天時地利人和等戰爭中可決定勝負的重要條件提前將戰場局勢掌握在手,隨後引導戰爭的走向隨著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便能贏的戰爭,是不是這樣?
現如今敵軍在哪裡?不肯定,敵軍人數有多少?不清楚,敵軍戰力如何?裝備如何?甚至糧草供給又如何也不知。
最主要的是這是水戰,和陸地上不一樣!我大漢鐵騎可以說是天下最強的,可到了水上呢?
所以啊!文優,時代在慢慢的進步,陸地已經不是唯一的戰場了,水上如今也能成為戰場,也許將來天空也能成為戰場。誰知道呢?」
劉辨朝李儒笑了笑,接著說道
「文優也是當世大才,對於這水戰可有什麼好的見解?」
「既然陛下垂問,微臣就班門弄斧一回,說的不好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這水戰乃是兩軍遠距離作戰為主,與其說是殺敵還不如說是摧毀對方戰船,只要擊毀對方的戰船那就是勝利。因此水戰首選弓箭和巨弩為上。而當下的戰船大多為木質船體,因此火攻乃是摧毀對方戰船最快捷的方式。而著火攻就要依據天時了,風向是火攻的關鍵。當然了,若是敵軍陣型散亂的話哪怕風向不利於我軍,只要有易燃的物資投放道敵軍的戰船之上,無論起什麼方向的風,對於加快戰船燃燒也是有用的。
微臣一點淺見,還請陛下賜教!」
「哈哈哈…
文優謙虛了,就目前的水戰條件而言,文優能說出這些來已算的上是一位合格水戰統率了。朕以為大霧天氣和陰雨天氣是水戰中火攻的缺陷,這一點當考慮進去才是。
文優這是藏拙啊!」
李儒故意將這兩樣不說出來的目的就是不想在皇帝面前表現的太聰明,天下最聰明的人應該是皇帝,如果他把什麼都說出來,顯得比皇帝更聰明嗎?留點給皇帝補充就是想表現的沒有皇帝聰明,這就是為官之道,也是做人之道。
而劉辨卻把這一點給捅破了,反饋給李儒的信號就是,在朕的面前不用做那些虛偽的隱藏,有什麼說什麼,不要忌諱什麼。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大大的消除了君臣之間的隔閡,拉近了君臣之間的距離。
李儒是個聰明人,他當然能聽懂的。因此他內心無比激動的佩服劉辨身為天下之主的胸襟,也慶幸當初沒有在太后何氏離開洛陽奔赴并州與劉辨相見的事情上為難何氏。也算是種下了善因。
「陛下胸襟寬廣無限,是微臣枉做了小人,陛下恕罪!」
「哎~文優不必多禮,拋開昔日恩仇,你李儒依然是我大漢朝廷重臣,忠臣。朕知道當年太后離開京城之事,你還是出了力的,讓朕沒有遺憾。就沖這一點朕該感謝你。全了朕的母子團聚之情,全了朕的孝心,朕該謝你。」
李儒徹底被感動了,人不怕做好事,就怕做了好事沒有人理解,沒有人理解也不要緊,最怕的就是被人誤解。劉辨的話說的,讓李儒老淚縱橫,趕忙拜倒在地哽咽的說道
「陛下…」
「文優不必如此,快起身,船隊就快接近敵軍了,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朕的對手乃是那自稱中山靖王之後的劉備劉玄德,朕思來想去也只有他有機會接觸東倭人,朕當初把他放在夷州做刺史,沒有承認他的身份,看來他早就心懷不滿了,聯合東倭人反抗朝廷罪不容誅!
赤壁當是他駐船之地,此次水戰朕讓你李儒全權指揮,朕在一旁觀戰。莫要讓朕失望!
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惡來將朕的那面令旗拿來交給文優,文優速速去準備吧!」
雙手恭敬接過劉辨典韋遞過來的金黃色令旗,他再次朝劉辨拜了拜,就起身離開了。
順江而下的速度那顆不是一般的快,比起逆江而上的速度那是快了何止一倍?
寬闊的江面水流已經沒有那麼快了,劉備的船隊也打算拔錨啟航了,可惜他還不知道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這一天是九月二十。
清晨依然是大霧籠罩著,這樣的天氣不論哪方都不敢輕易的進攻,因為目標不明確,就怕浪費了太多的箭矢而達不到作戰目的。因此白天都是很有默契的保持著安靜。
「告訴李儒這場大霧白天應該很難消散,至少要到傍晚才能散去,再次起霧的話那要到今夜丑時了,讓將士們提前造反,夜間展開攻擊,起霧之前務必擊潰敵軍。」
「諾!」
喜竹恭敬的去傳達劉辨的命令去了。
事實證明劉辨的話是正確的。江面這一段兩岸都是山巒,大霧在這裡確實很難輕易散去。
李儒接到命令之後依照皇帝的指令下達了作戰命令。檢查巨弩,安裝拋石車,攻城炮車,搬運物資道船頭,等等一系列的戰前準備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當然這一切因為有大霧的遮掩,加上距離遠,劉備方面根本不知道。知己知彼在這一刻變得是一種奢望。
酉時剛過,大霧已經變得稀薄了很多,至少能見度已經大大的提高了,一里地之內能夠看清對方的船隻了。
「劉使君,您說前方的漢軍怎麼會和我們遇上的?難道我們來這裡走露了風聲?
據您所說漢軍水師異常的強大,戰船也是頗為巨大,為何在下看來卻是一群漁民?」
「此事,本使君也感覺有些蹊蹺?走露風聲當然不會,難道是巧合?看對面的船隊根本不是大漢的水師,漁民倒是更像,不過哪有這麼多漁船同時出現在這裡?
難道朝廷知道了我們的行蹤臨時拼湊的水軍暫時抵擋住我們的前進速度?」
「嗯!劉使君說的有道理,應該是這樣的。否則解釋不通啊!
既然這樣那麼,木原親自去送他們餵魚。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阻擋本將軍的腳步。」
「木原將軍勇氣可嘉,不過仍然不要輕敵,我們對對手一無所知,當然對手應該對我們也是一無所知。還是小心點好。」
「劉使君太過小心了吧?木原在海上都沒有害怕過誰,這小小的江河裡還能把我怎麼樣?再說了您看看對面的那些破船也能叫船?就這樣的漁船怎麼與我們打?最但願他們都是真的漁民。哈哈哈…」
其實劉辨的船隊與劉備的船隊相互看見對方的時候,兩軍按照陸地上的距離來算的話至少相隔了三里以上,視線里就看見的是一窩密密麻麻的船而已。
這時候劉備方面也已經在準備進攻了,他們比李儒更著急,因為他們想要早日抵達洛陽,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呢!
李儒的船隊越來越近了。
巨弩船都在最前沿行駛,後續跟進的則是攻城炮車和拋石車,上面早已準備好了大量的火油彈,一罐罐的放在了拋筐里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當李儒的船衝出薄霧的時候,李儒果斷下令:攻擊!
令旗揮下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巨弩瘋狂的射向敵船。
劉備的船隊還沒有來的疏散開來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沒有想到對方來的這麼快,更沒有想到對方看上去的漁船卻都有如此犀利的巨弩,等他大吼著讓船隊散開的時候,鋪天蓋地的火油彈就砸過來了。
有的直接摔碎在了船上,有的卻是撞在了船身上而破碎,火油直接灑進了江里。
聞到刺鼻的火油散發出來的氣味時,劉備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是知道火油是個什麼東西的。只要一把火自己就全完了,對方不可能投了火油而不點火,可笑自己還當對方只是漁船?簡直愚蠢至極。這個時候自己還擊也好,不還擊也好都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木原將軍,我們完了。雖然本使君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是結果都一樣,我們完了。這些你認為的漁船都是水戰的行家,是劉某害了你。」
「使君為何如此說?我軍還未還擊,等到我軍登上敵船就是他們的末日。您不必擔心!」
劉備聽完木原的話苦笑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因為他已經看見拖著煙線的弩箭密密麻麻的射過來了!一里多地的距離,己方的弓箭根本給對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而對方的弩箭卻能傷到自己,這是一場實力完全不對等的戰鬥。有此可以看出大漢國力遠非他所看到的那樣脆弱。
火,毫無意外的燃燒了起來…
船體,江面甚至很多士兵的身體都在燃燒。
直到這個時候木原青山才認同了劉備的話,原來是火。水上作戰還能用火?這是木原青山很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可惜一切明白的有點晚了。大火在火油的幫助下越燒越烈,本身木質船體為了防水就刷足了桐油,所有的船板都吃透了桐油,而桐油這種物質一般的明火還真不容易引燃,但是一但引燃那燒起來那就是熊熊烈火外加濃煙滾滾,救都難救。
一刻鐘前還是寧靜祥和的江面,一刻鐘后這裡已是一片火海。滿天的大火和濃煙籠罩了整個赤壁江面。
有的船是沒有被火油罐擊中,但是卻是從船底周圍往上燃燒的,因為江面的火油引燃了船體;有的船是整個船面都籠罩在大火之中,船上的士兵帶著渾身的烈火不斷的往江里跳,試圖熄滅身上的大火;有的船體只是燒著了半邊;也有的船體燒的是船尾,士兵們還在企圖熄滅這些大火,可是整個江面都是大火,空氣中的溫度已經讓他們沒有了昔日靈活的身手,再加上大火迅速的抽幹了這片區域的氧氣,很多士兵掐著自己的脖子難受的在甲板上滾來滾去;
都說水火無情,此話不假。這樣的大火就算放到後世,消防官兵們也只能望火興嘆。救?很難了。就斷撲滅了大火,船上的人那也是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當甘寧的旗艦看見這滾滾的濃煙和紅透了的半邊天,他就知道自己的水師恐怕只能去打掃戰場了,但是他不明白會是誰居然這麼厲害!能一把大火將敵軍盡焚於此。看樣子自己在水戰領域種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啊!
劉備的船也只是燒了船尾,可惜的是他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裡兩眼滿是絕望與不甘。
自己眼看就要實現的夢想,卻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這一切彷彿就是一場夢而已。老天爺對自己真的不公平,給了自己希望,卻又生生的滅了自己的希望。如果此時他還有力氣嘶吼的話,他一定會大罵蒼天不公。
望著已經死去的木原,他沒有一點愧疚,他只是遺憾自己應該棄船登岸的,如果登岸了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吧!
這是他還有意識的時候腦海最後所想的,他的兩位義弟根本沒有在他彌留之際出現在腦海里。這就是梟雄的本質。
一邊品著茶,一邊看著遠處的滿天大火,即使隔著兩里多遠都能依稀感覺到那鋪面而來的熱浪。
「李文優經此一戰也能名垂千古了。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劉辨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陛下慧眼如炬,用人得當,否則哪有他揚名天下的機會?」
喜竹奉迎道。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朕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很多事都是天意,不可違的。朕也不能違背。」
劉辨也不知道喜竹聽懂了沒有。
天色徹底黑了。
但是眼前的江面依然火光衝天,近兩百艘大小船隻以及大量的物資,燃燒起來一時半會根本無法燒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敵軍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一個都不會有。這一點劉辨心裡很清楚。
「小竹子,朕有些餓了,弄些粥與鹹菜來,惡來你想吃什麼?自己去伙夫那弄吧。」
讓典韋和喜竹感覺納悶的是,為什麼仗打勝了陛下卻不高興呢?
「來人!準備一些祭奠用品,本使君要祭奠那些死於戰火的冤魂!」
李儒下令道。
一方木桌上面擺放著一隻香爐,豬、牛、羊三牲的頭顱也擺放在了木桌上。李儒親自點燃了三束香插進了香爐。
「蒼天在上!我李儒今奉皇命斬殺敵軍於大江之上,為的是保我大漢百姓不受凌辱,疆土不受肆掠,實屬無奈之舉!
汝等之冤魂當速速回歸故里,莫要在此逗留!此地非爾等之故土!不值得爾等眷戀!歸去吧…」
李儒的舉動傳到劉辨的耳朵里,劉辨不經意的嘴角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