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舊識
「徐修文?」阿九稍稍一愣,眼神陰冷起來,「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如何會在這兒?又如何會找上我?」
哪怕站前眼前之人似乎手無縛雞之力,他也不敢絲毫大意!
「這位朋友,別激動。」徐修文儘可能的在笑容里表達自己的善意,可是無奈面前這個穿黑衣的冷酷男人一點兒也不放鬆自己的警惕。
「我可以進去說話嗎?」徐修文試探著問道。
「不可以。」阿九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讓徐修文略感意外。
「這傢伙,還真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留啊!」徐修文尷尬的笑了笑,「那麼,打擾了。」他可沒有被拂了面子還舔著臉求別人的愛好。
「不送。」阿九目視徐修文的離開,久久沒有挪開視線。
「阿九?」阿芸一直站在門後面,傾聽著這一切的對話,她對阿九的行為也有些疑惑不解。
「都不聽一聽那傢伙要說些什麼嗎?」
「當然聽啊!」阿九的冷酷在她面前如同冰雪在太陽下消散無形。他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一行潦草的文字。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
夜深了,但是對於鳴鹿城的夜生活來說,才只是個開始。
不同於中原地域的內斂和文靜,鳴鹿的夜是熱情而狂放的。笙簫響徹,胡姬動人妖嬈的舞姿透屏風依稀可見,大街上的行人絲毫不比白日少多少。
但是醉仙居內,依舊靜謐,昏暗的燈光下,鋪滿異域風采的地毯的迴廊顯得陰森神秘。
徐修文端坐在房間里,搖曳的燭火下,他手裡捧著一本經書,但是長時間停留在第一頁,顯然,他並不是真的在讀書。
他在等一個人。
他要留下的東西已經留下了,只需等待就好了。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徐修文心中暗喜,「來了!」
打開房門,門外站著兩位用黑紗蒙著臉,渾身裹的嚴嚴實實看不清性別的人物,但是那稍高一些的,背後背著一把帶鞘長刀,很是扎眼。
徐修文的喜悅之情被壓在心底,面對兩人,只是稍稍讓開身子,「進來吧。」
兩人進屋,徐修文又探著腦袋瞅了半天,確認外邊沒有人看見,才關上門,又仔細插好門栓。
「阿九!」出人意料的,徐修文轉過身,狠狠擁抱了那位背著長刀的黑衣人。
「修文!」黑紗被扯下,露出的是阿九略帶激動的神情。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會回來!」徐修文激動的不能自已,「上一次咱們見面,已經過了兩年了吧!」
「這一次不光是我,他也回來了。」阿九鬆開雙手,面含笑意。
「他?」徐修文稍稍一愣,隨即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的,可是他?司朔?」
「還能有誰呢?」
「真的是他!」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身處的不是地方,徐修文已經要跳起來大叫了。
「看來,鳴鹿城,有救了!」
「修文,別激動,現在不是時候。」阿九稍稍安撫道,「對了,還沒給你介紹這一位,」他手指向一邊對狀況也有些愣的阿芸,「這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起過的阿芸。」
「阿芸姑娘!」徐修文屈身微微行禮,阿芸也早已扯下面紗,精緻美麗的臉蛋,容貌確實不俗,但徐修文是何等人?見過的美貌女子數不勝數,所以並未感到十分驚訝。
最驚訝的反而是阿芸。在此之間,她從未想到過,阿九,司朔,徐修文這三人居然是舊識!
「徐公子,真沒想到,你居然認識阿九!」
「都是老相識了!」徐修文笑著回答道,「我們的故事,不提也罷。」
「敘舊先放到一邊,」阿九收斂了笑容,「先談正事吧!修文,你是如何找到我們的?又有何事?」
「在三樓的時候。」
「三樓?」阿九訝然,「你當時,也在?」
「沒錯,」徐修文一拍手,當時看你的體型,我就覺得非常眼熟,當你們離開后,我悄悄跟在你們身後,沒想到,真的是你!」
「真是緣分啊!」阿九感嘆一聲,又問道,「不過話說,我記得你可沒有賭博的興趣,為何你也會在賭坊里?」
「你不是也不賭嘛!」徐修文笑嘻嘻的回答道,「我之所以去賭坊,是為了摸清梁家的底。」
「那你和我們的目的倒確實是一樣的。」阿九回答道,「話說,我記得你們徐家和梁家,沒有什麼恩怨吧!」
「恩怨?」徐修文聽到這話,冷笑一聲,「明面上,當然沒有恩怨,幾個世家相親相愛和諧的很呢!」
「但是私底下,梁家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遠了!」
「怎麼?」
徐修文答道,「阿九兄弟,現在的鳴鹿城,格局想必你還不清楚吧,林霽將軍和那位馮將軍相繼離任后,鳴鹿城唯一和朝廷有聯繫的,只有我們徐家。」
「這個我知道。」阿九說道,「昨天我們和羅舉見過面了。」
「哦?你們和羅舉見過面了?」徐修文感到有些意外,「那有些話我也不用贅述了。總之你只需知道,那幾大商業世家把控經濟,我們徐家在幕後負責和朝廷的人聯繫,並且維持鳴鹿的治安和管理,羅舉就是我們力排眾議推舉出來的。」
「但畢竟我們徐家手裡,沒有足夠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力量,只有百許私兵,梁家就開始不老實了。我們曾和其它縣郡的長官聯繫過,希望他們能分出部分兵力來協助我們維持穩定,可是每次他們派來的使者,在鳴鹿城裡待不到一晚上,就會消失不見。他們下榻的地方,正是梁家的產業!」
「不光如此,其它世家,比如謝家,朱家,不知混入了多少他們的人,若再不做點兒什麼,梁家就要在鳴鹿城裡一手遮天了!」
「他們不怕日後清算么?」阿九反問道,「等到南晉朝堂穩定下來,必定要派重將過來整治邊疆,到時候他們的行為一旦被捅出來,後果他們承受的了嗎?哪怕他們在小小的鳴鹿城裡可以一手遮天,但是若面對的是南晉的大軍呢?」
「阿九兄弟,所以我說,你不懂。」徐修文嘆了口氣,「官場上的事情,哪裡會這麼簡單?十幾年前,那個名震一時的田關月,被抄家時,斂了多少財?如果真要徹查起來,又會又多少人因此掉腦袋?」
「但是最後呢?不過是處死了主謀的那兩位,其餘的,要麼被流放,要麼被貶黜。到哪裡,按照他們的家產,他們的勢力,都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並非是朝廷不願,而是不敢!一旦大刀闊斧,人頭滾滾,這個國家,就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