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思悼拍攝(二)
濟州島,龍泉洞窟。
柳鎮永已經回到了這裡,水上公園的建設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就算是李敘賢請他住回去,他也不會去了。
但柳鎮永並不是一個人在這裡,龍泉洞窟的獨立別墅里,南詩恩正在跟柳鎮永彙報著情況。
「上周那個合同簽了過後,美國人的持股比例又增加了,雖然要職還在李在賢的手上,但是也很危險了。」南詩恩彙報事情的表情倒是和柳鎮永的兒子如出一轍。
柳鎮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外面的庭院,幽幽道,「那裡應該是收不回來了,四年內應該就會徹底落進別人的手裡了。」
「我們在本家的話語權也在降低。」南詩恩依然是那副不容樂觀的表情,「二小姐雖然還是很尊重我們,但是大少爺好像想要擺脫我們。還有大小姐,她的先生,好像想要嘗試一些東西。」
柳鎮永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在鎔那裡不重要,健熙他會看著的,至於那個保安,好好教他一下禮儀,讓他知道他這是待在誰的底盤。」
南詩恩點了點頭,把柳鎮永說的話記在心中。那個保安說的就是大小姐的先生,柳鎮永一直看不起他,當初知道了他和大小姐的事情了之後就特地去考察了一下,最後柳鎮永得出了「必是禍端」的結論。
「您,金信宰xi的事情,您要把留給他的都轉給柳星恆嗎?」南詩恩這話問出來的時候有一絲猶豫,因為這件事情對於柳鎮永來說確實有些敏感。
「嗯。」柳鎮永點頭。
「但是……」南詩恩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出疑問,「柳星恆他,好像對您的事情十分不感興趣。」
「我知道。」柳鎮永表情有些緩和,「但是我也想通了,我為李家工作了這麼久,已經付出了我的一切,沒必要把使命傳承到我的下一代身上,更何況他不是我親生的。」
「所以……」南詩恩這是第一次從柳鎮永的眼睛里看到釋懷。
「等到我走以後,慢慢把我們的資源轉給二小姐吧。」柳鎮永這話說的很輕鬆,似乎身上的擔子都已經卸下來了。
南詩恩看著老人飽經滄桑的臉龐,那看透了半個世紀的語氣,緩緩點了點頭,「好。」
…………
…………
水原的華城行宮,柳星恆還在進行《思悼》的拍攝,今天封的是主殿部分,單單這裡場景的拍攝,大概就要持續兩周。
景區最大的特色建築被封,但是來的遊客卻絲毫沒有減少。因為,《思悼》在這裡拍攝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宋康昊,李准益,都是大咖級別的存在,還有後起之秀柳星恆。所以即使是被封起來,也有人想從哪裡看一看,看一看這些人是如何演戲的。
主殿前的那片大空地上,四周十數台攝影機架設,宋康昊正身著古時的龍袍站在主殿殿門前,而柳星恆穿著麻布衣頹廢地站立在大空地上。
「你,為了殺為父,早已將喪服穿好了啊。」這段是思悼刺殺英祖未果后收懲處的戲,宋康昊的神態與台詞總是那麼準確而又到位。
「是從太妃娘娘和中殿娘娘的喪禮開始,就一直穿著的喪服。」對戲的柳星恆也很穩健,神態像是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或是早已看穿了這深宮別院的麻木之人。
「三年祭早就結束了還敢狡辯!」宋康昊怒吼一聲。
「拿上來!」
被封的大門左側打開了一扇小門,預備好的道具組人員穿著禁衛士兵的服裝將道具抬了過來,扔在了旁邊的地上。
柳星恆睡著的那個長條箱,還有一堆刀槍棍棒,宋康昊指著那些東西說道,「這些都是何物?」
「你於宮殿後院掘墳墓,打喪服,穿……」
宋康昊的氣勢忽然一頹,對著眾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
演員拍攝時念錯台詞是常有的事,即使是宋康昊。
不過道具什麼不用拉回去再來一次了,只用宋康昊從上句詞開始再念一遍。
「這些都是何物?」
……
接下來一遍的拍攝很順利的完成了,一個是韓國最強影帝,一個是為這部戲準備了兩三個月的機器大腦柳星恆,都是不怎麼容易出錯的存在。
結束了這一段戲的拍攝,接下來就是百官衝到主殿前大空地上上,來為世子求情的場景。
這段之所以要等一下再拍,是因為等會有個世子磕頭的場景,李准益不可能讓柳星恆直接氪在這冰冷堅硬的石板上,所以要把那塊石板拆下來,換成道具石板。
柳星恆並沒有離開,只是站在不遠處,看著換石板的工作人員發獃。
柳星恆最近經常發獃,劇組的人都早已見怪不怪了,李准益看了眼沒說什麼,宋康昊倒是忽然湊了過去。
「星恆啊……」宋康昊覺得自己和柳星恆搭了兩個月戲了,這麼叫也可以了。
「前輩。」柳星恆從發獃中回過神,眼神麻木的看向宋康昊,神態好像還在思悼世子中沒有轉回來。
「我看你台詞好像從不出錯嘛。」宋康昊誇了柳星恆一句。
「前輩您過獎了。」柳星恆勉強笑了下。
「嗯,年輕人記憶力就是好啊。」宋康昊小小的感慨了一下,然後又說道,「不過接下來的戲,你有什麼想法嗎?」
李准益的劇本里這個場景只給了對話和大致情形,具體細節還要靠演員的自我發揮。
見是來和自己討論拍攝,柳星恆自然不怠慢,直接了當的說道,「我的話,我覺得或許可以變得狂躁一些……」
「那我等會……」
兩人就這麼討論起的等會的對手戲,那裡換石板的工作也正在進行中。但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柳星恆和宋康昊討論結束之際,道具石板也換好了。
站在道具石板前,柳星恆低頭打量了一下,和之前的沒有太多差別。
宋康昊也回到了柳星恆面前的位置,上一段戲的道具刀還擺在旁邊的地上。
「第一百四十三場第一條,Action!」
大門全部被推開,擁擠的群演們在一些主要配角的帶領下衝進了大殿前的空地。
柳星恆一把從地上拿起英祖給他的刀,架在脖子上就要自刎,朴元尚和車順裴扮演的文官衝過來拉住柳星恆的胳膊阻止他。
「放開!放開!」
柳星恆癲狂的沖著兩人大喊,仍在用力想要把刀鋒送到自己脖頸處,但在兩位文官的拚死相護下,還是把刀奪了下來。
刀被奪去之後,柳星恆依然維持著那副癲狂的模樣,向前沖了兩步,跪在宋康昊面前,砰砰砰地開始磕頭。
「邸下!邸下!」
官員們的呼喊在四周迴響,冰冷刺骨的涼意順著堅硬的石板傳到柳星恆的腦袋上,但他仍舊用力地磕著頭。
「殿下,請賜臣一死吧!」
周圍的官員們全都跪下來為世子求情,英祖宋康昊依舊背著身,卻沒有人注意到,柳星恆的額頭處,一絲猩紅正緩緩流淌落下。
粘稠的血液形成一道軌跡,滑落過柳星恆的眼前,柳星恆知道這是真的血,但他沒有任何猶豫,反而是更加癲狂,更加聲嘶力竭地磕著頭。
額頭上的傷口越來越大,血液流淌至柳星恆臉上的各個角落,眼眶,嘴角……還有這已經凌亂不堪的頭髮,柳星恆此刻恍若一個瘋子。
血液將柳星恆所扣的地板全部染紅,周圍的攝像師和場工們都呆住了,一同跪在柳星恆身旁的崔明哲終於發現不對,趕緊跑到柳星恆身邊,一手按住了柳星恆的額頭。
但柳星恆的身體還在做著磕頭的動作,崔明哲只得再用力按住柳星恆的身體,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一手墊著他的額頭。
崔明哲知道這是柳星恆太過投入,但既然柳星恆如此投入,那自己也應該繼續下去。那麼一瞬間,崔岷植感覺到自己的熱血在上涌。
「殿下,即使您是君主,也萬不可施行大明律例與經國大典都不存在的處分!」
這句吶喊出來的台詞結束,終於到了宋康昊的轉身,然而他一轉身,就看見面前鮮血淋漓的柳星恆,宋康昊也一下子愣住了。
但從業多年的經驗讓宋康昊迅速回過神,恢復到表演之中。
他望了望周圍,厲聲喊道,「全都給寡人拖出去!」
被面前癲狂的柳星恆所傳染,宋康昊此刻的身體也開始不住地顫抖。
「殿下!」
「邸下!」
四周的官員們被拖走,只剩下柳星恆還跪在原地。原來的血液已經塗滿了臉龐,新鮮的血液還在流出。暗紅色的濃稠血液襯托下,柳星恆此刻的表情猙獰而又恐怖。
李准益看見如此兇殘的柳星恆,也被嚇了一跳,但他沒有喊停,他尊重了還沉浸在表演中的柳星恆,小聲的呼喊周圍的攝影師們集中注意力。
猩紅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柳星恆就這麼與宋康昊對視著,神情瘋癲但嘴角卻仍有一絲笑意。後者的身體還在抖動,看了看四周,醞釀了一會兒后,宋康昊還是顫抖著開口。
「糧櫃,去把糧櫃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