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揭皇榜

辰時，一輛看起來極為樸素的馬車從城門口緩緩駛進皇城中。今日天色灰濛濛的，下著牛毛細雨，路上的人並不多。

馬車一路向前，卻在中途突然停下來。車上的帘子被撩開，一位穿著侍女衣裳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徑直向著一處城牆走去。

這個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正是昨日站在酒樓窗邊女子的侍女紅葉。

城牆前面還佇立有三兩個人。

紅葉走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牆上張貼的內容，滿意地笑了笑，伸出右手在眾目睽睽下揭下了牆上的告示。

周圍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紅葉的身上。

一旁守城的一位官兵也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未曾想過今日居然有一位女子揭下布告，便走上去擋住了紅葉的去路。

「姑娘請留步。」

紅葉停下，水靈靈的眼睛看著面前攔住她去路的官兵，露出一副不理解的模樣。

官兵目光在紅葉已經捲起來的布告上停留了一下，說道：「姑娘可知道告示的內容？」

「知曉，替六皇子治病。」紅葉語氣很平緩，完全聽不出一點緊張。

「在下只是稍微提醒姑娘，酬勞雖豐厚，但風險極大，若是治不好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姑娘還年輕……」官兵看到紅葉一點也沒有慌張，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也只是提了一下這其中的利害，他還無權干涉其他的。

「多謝官兵大哥提醒，我家小姐既然大老遠趕過來，自然有信心治好六皇子的病。」

聽聞紅葉的說辭，官兵抬頭看了看馬車的方向，原來要為六皇子治病的竟然是她家的小姐。

馬車內的女子細看了一下告示上的內容，稍微蹙眉，竟有一絲疑惑，問道：「既然是為六皇子治病，為何布告上寫著是在四皇子府上？」

「小姐，六皇子現在在四皇子府上養病，至於原因，紅葉……沒有去查。」紅葉得到的消息只有這些，她也不清楚為何六皇子會在四皇子府上。

「下次探消息仔細一點。」女子輕輕敲了紅葉的頭一下，訓了一句。

紅葉也是知道是自己失職，乖巧地點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在四皇子府邸前停下來。

紅葉先從馬車上一來，撐起傘后，女子再從馬車上下來。

一身淺桃色廣袖寬身上衣，下身是月色輕羅百合裙，裙幅褶褶去雪月光華流動傾泄於地，身上披著純如白雪的披風，披風上精綉了幾隻展翅欲飛的白鶴。

「你們是何人？」看守府邸的人見到有人來，本著規矩向著幾人問道。

「我家小姐是來為六皇子治病的。」紅葉回答道。

聽聞是來給六皇子看病，立馬有人進去稟報，不一會兒就出來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

「姑娘是揭了皇榜而來？」老者稍微打量了一下紅葉兩人，目光停在一旁女子的身上。

剛才也僅僅是輕微對上那女子的眼睛，老者便挪開目光，黑色的瞳眸如墨染的純粹，仿若一池秋水，明明深不見底，卻清澈的令人心驚。

「是。」女子站在傘下，動了動雙唇，耳邊的青絲在風裡浮動。

既然對方是來為六皇子看病的，管家伸手招呼兩人進入府上，讓對方一直在雨中等待豈不是讓人覺得四皇子府就是這般對待客人的。

「在下是四皇子府上的管家，叫鄭伯就行，冒昧問姑娘姓名，也好向四皇子稟報。」

「雲夙兒。」

雲夙兒的氣質是跟當初在小鎮上的完全不同。

鄭伯帶著雲夙兒和紅葉穿過長走廊，邊走邊給雲夙兒說著話。

「雲姑娘既然是揭了皇榜而來，就由我先帶你去見四皇子。」

「為何是見四皇子，直接去見六皇子豈不是更好。」紅葉一聽管家說去見四皇子，心裡就不能理解，便忍不住插了一嘴。

雲夙兒看了一眼紅葉，紅葉見狀趕緊閉上嘴。

「這個待姑娘見過六皇子便知道原因了。」

轉過幾個轉角，管家算是把雲夙兒帶到四皇子的殿堂去了。

「四皇子，屬下把揭了皇榜的醫師給您帶過來了。」

鄭伯敲了敲門，俯在門窗前恭敬地說道。

「進來。」

殿堂里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鄭伯示意雲夙兒可以進去了，但是紅葉作為一名侍女只能留在外面等候。看到自家小姐孤身一人進入四皇子的殿堂，紅葉瞅著鄭伯說道：「怎麼能讓小姐和四皇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鄭伯自然聽出了紅葉話中的意思，笑道：「四皇子不是那樣的人。」

雲夙兒推開門走進去，正對著殿堂中央坐在案桌旁的四皇子，對方正低著頭抄寫著。

「你就是來給六皇弟治病的醫師？」

說話的時間，四皇子放下手中的毛筆，緩緩站起身抬頭看向佇立在門前的雲夙兒。

雲夙兒忽然一怔，稍微皺了皺眉頭，垂在身旁的右手下意識的輕輕抓了一下衣裳又悄無聲息地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