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歌還是蘇雲歌
「雲歌,你進去吧,他在等你!」
蘇雲歌見汪渭的臉色有些暗淡,眼下的烏青也很重,微微皺了皺眉,見他不願多說,隨即點了點頭,便沒開口詢問之後的事。
剛進沈浮雲的辦公室,濃重的瓜果香撲鼻而來,讓她忍不住停下腳步。蘇雲歌心裡卻微微一沉,但又多了幾分釋然。她站在門口,目光環視整個辦公室,在第一時間內捕捉到了他的背影。
沈浮雲修長的身影在地上被陽光放大,放大,像一個投射機一般直直照進她心底,讓她無法動彈。
「你來了。」沈浮雲聽到她開門進來,明白如果他不開口,蘇雲歌一定會站在那裡等他開口,他現在可不佔理。
「今天找我來,是想辭退我?還是……」蘇雲歌話還沒說完,一股淡淡的梔子香撲鼻而來,身體一下被籠罩在溫暖的黑暗中。很奇怪不是?黑暗裡的人,怎麼會感覺到溫暖呢!但現在的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陣陣暖意,惹得她鼻子酸酸的。
就那麼一刻,她忘了一切,也忘了要推開他,忘了她的偽裝,忘了她的恨。
這個懷抱,她等了十年……
十年,她看著月亮滿月了130次。
十年,她看著四季興榮了40次。
十年,她看著姑母與箐姨墳前的小樹長成蔥鬱的大樹。
這十年,她過得太漫長了……而這十年裡,都沒有他的身影。
「歌兒……我……對不起。」
聞言,蘇雲歌一把推開了他,看著他眼下與汪渭的同款烏青,突然有些不忍,但還是堅決的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是你的員工不是。」
「你還是不願意承認你就我的歌兒是嗎?」沈浮雲緊緊皺著眉頭,聲音裡帶了幾分脆弱與無奈。自從昨天確定了她就是他的歌兒,他一整夜都沒休息,翻來覆去的想他該怎麼跟蘇雲歌解釋當年他的離去,怎麼解釋,他是如何害得她換了面容。他思索了一夜,想到的所有解釋說出來始終很蒼白。
他眼底的情緒似是一個漩渦,一下一下轉動著,攪動蘇雲歌的心,蘇雲歌將手攥得緊緊的,生怕她下一秒會被沈浮雲的假象所迷惑。
「承認了會怎樣,不承認又會怎樣?難道會因為承認我是以前的蘇雲歌,我姑母就會活過來?我的臉會變成以前的樣子?」蘇雲歌冷哼一聲,原本眼底翻湧的情緒被她狠狠的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恨與冷漠。
蘇雲歌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把凌冽的刀子狠狠地插進沈浮雲的胸腔里,凌遲著他的血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沈浮雲有些無力的靠在一旁的沙發上,看向蘇雲歌的眼神有些暗淡與無奈,他不禁苦笑一下。
「歌兒,你還記得,你手心的痣嗎?」沈浮雲站起身,步伐有些沉重的往窗戶旁走去,他背對著蘇雲歌,語氣有些奇怪的說:「葉建安他視你父母為他最大的仇人,當年你父母去世,他便開始尋找你。他從你姑母那裡得知,你手心有一顆痣,他便像瘋了一樣在錦城的所有孤兒院開始找手心有痣的人,直到後來,他終於找到了微光孤兒院。箐姨告訴我事情真相之後,我用了些手段,將你手心的痣毀去……」
聞言,蘇雲歌直勾勾盯著他背影的目光不由得有幾分渙散。她的思緒猛地回到了以前,那個時候,沈浮雲還是她的沈哥哥,是她唯一的支柱。箐姨也沒有死,她姨母也好好活著。那個地方所有人都在爭寵,都在想著如何被人領養出去過好日子。尤其是那個叢兮兒,變著法的想找她麻煩,都被她一一躲了過去。日子雖然過得艱難,卻也甘之如飴。
那天夜裡下了一夜的雨,隔天柳箐帶著所有孩子去打掃後花園,後花園所有的花草樹木都被摧殘的不成樣子。
那一夜,蘇雲歌也是一夜未眠,沈浮雲看著蘇雲歌眼下淡淡的青影,有些擔心的問,「歌兒,你昨天沒睡好嗎?」
蘇雲歌搖了搖頭,眼睛雖然清亮卻還是帶著淡淡的哀愁,聲音有些暗啞,「昨天沒睡好,外面下了一晚上的雨,吵得我頭疼。」看齊小說www.k7k7.cc
沈浮雲摸了摸她的頭,眼底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讓年紀還很小的蘇雲歌看不懂的情緒,他繼而淺淺一笑道:「小小年紀還會失眠了。」
「大家過來,現在我開始分配任務,叢兮兒,你帶年紀小一點的孩子去收拾後花園裡面的落葉。葉橙,你帶年紀大一點的孩子,把花園裡的衛生打掃乾淨。」柳箐看著眼前大小不一的孩子們,嘴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目光從每個孩子身上劃過,最後停在了沈浮雲身上,直到沈浮雲點了點頭,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溫和地說,「好了,大家開始行動吧,只要大家打掃的乾淨,中午有獎勵哦!」
「好!」所有孩子齊聲喊道,每個人的眼中充滿著欣喜,像黑夜中的那一個個星辰。有的人拿著掃把,有的人拿著簸箕,有的人拿著塑料袋,在葉橙跟叢兮兒的安排之下,妥帖的一個一個地方開始收拾起來。
「蘇雲歌,你跟沈浮雲去那邊掃樹葉。」
在蘇雲歌正跟沐錦莞低頭認真幹活的時候,叢兮兒挑釁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蘇雲歌本就心情不好,一聽到叢兮兒的聲音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蘇雲歌站起身來轉身看著她傲嬌的臉龐,輕哼一聲,「叢兮兒,能耐了呀,可以吩咐起我們來了。」
叢兮兒今天心情頗好,自然不會理會蘇雲歌的話。箐姨都光明正大的吩咐她做事了,就表明以後再這群小孩子裡面,叢兮兒才是能吩咐他們的人,這讓叢兮兒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我就是能耐了,怎麼你不服呀?不服管,你找箐姨啊,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叢兮兒笑盈盈的看著蘇雲歌,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蘇雲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清冷的眼底出現了一絲戲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叢兮兒,小人得志不要緊,要緊的是要看清楚自己位置,不能讓人覺得你傻,你明白嗎?」
「跟你有什麼關係。」叢兮兒沒聲好氣的拍開蘇雲歌的手,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難道你也能做箐姨的助手?別說我小人得志,你先看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下活得下去吧!」
蘇雲歌收回了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低頭拿起叢兮兒放在自己身邊的掃把,嘟囔道,「跟傻子吵架……真是侮辱智商。」
「你。」叢兮兒剛想上前跟蘇雲歌理論,卻被一雙手穩穩的拉住了自己,她惱怒的回頭,卻看到柳箐責怪的面容,臉上的惱怒馬上收斂起來,乾笑了兩聲。
「你呀,我跟你說的你忘了嗎?」柳箐拍了拍她的腦袋,沒聲好氣的說,「讓人幹活要有讓人幹活的態度,你這是什麼語氣啊,吩咐人嗎?真以為我讓你負責就是幫你助長你的氣焰嗎?小小年紀的,難道還想在跟你一樣大的孩子面前立威不成?」
「箐姨,我錯了。」叢兮兒看著柳箐和藹的容顏上難得的染上了幾分怒意,趕忙低頭認錯。
柳箐看著她實則服軟,卻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好好打掃,不許再惹事,知不知道。等會你們掃完樹葉就把樹葉堆在一起燒了,燒的時候留下一個人盯著,別引起火災,還有,那個大掃帚的把手是鐵的,別把掃把放在火堆旁邊,以免燙著誰,明白嗎?」
叢兮兒點了點頭,意思自己明白了。低垂著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目光落在了自己拿著的掃把上,臉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真是倒霉。」傅冬至小心翼翼地躲過泥濘的地,一邊揮舞著掃把,將所有的落葉艱難的掃在一處,越掃越用力,一時間他所到之處泥土飛揚,只要想到今天還要刷鞋,他心裡又有一萬隻羊駝跑過。
「冬至啊!這麼辛苦呢!」叢兮兒一邊背著手,一邊踱步走在樹林里。看著傅冬至小心翼翼避開泥濘的土地,頓時有些好笑,這個傅冬至倒是她見過的最有潔癖的人了,他的衣服與鞋子,永遠是嶄新並且沒有一絲褶皺,這讓叢兮兒心裡有些不屑,都已經生活在這裡了,還想給自己一個光鮮的外罩,真是自討苦吃。
「你要是一起干,我也就不會這麼辛苦了。」傅冬至冷冷的開口道。他聽都不用聽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蘇雲歌說的沒錯,叢兮兒就是小人得志。
「我有件大事,需要你幫我,怎麼樣?」叢兮兒不顧腳下的泥濘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說道。
看著叢兮兒狡黠的雙眼,就知道她肯定不幹好事。傅冬至真的很想把手中的掃把砸在她臉上,但他想起柳箐今天對叢兮兒的態度,還是忍了下來,咬著牙問,「你想幹什麼?」
「耳朵過來……」蘇雲歌曾看到過他們的背影,十年過去,他才知道原來他們密謀的事情只不過是間接了幫了沈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