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認便是最大的逃避
「浮雲,你們談的不開心?」黎梓胥在門口就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看著林叔走後,趕忙推門進來,就看到沈浮雲似是染霜的臉龐,以及眼眸里蘊含的風暴,有些擔心。
「算是,談妥了。」沈浮雲垂眸隱去眼中的狠厲,低頭給黎梓胥倒茶。
茶香再一次瀰漫整個房間,頓時讓兩個人的心情好了幾分。
「那就好,我還擔心林叔不肯答應,這下我倒可以給我父親,還有那個沐清風回復了。」黎梓胥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他們談話的時候,他就一直站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只覺得從林叔嘴裡吐出來的事太過於驚世駭俗,要不是極好的自制力,不然他肯定會喊出聲來,抬眸有些擔憂的看著沈浮雲,那個林叔顯然是個瘋子。
沈浮雲看著黎梓胥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不由會心一笑,可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沒事,為了計劃能成功,他不論怎麼樣都不敢對我出手,你應當知道,現在的我,沒有任何缺點!」
「那倒也是。橫豎你已經搬出葉家了,他們手也沒這麼長。」黎梓胥嘆了口氣道。
「去看過璃落了嗎?」
聞言,黎梓胥的神情一下變得落寞起來,眼底卻閃過一絲暖意,好一會才開口,「看過了,現在怕是還窩在被窩裡賴著不肯起,我看她眼睛都腫的厲害,浮雲……」
沈浮雲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道,「我只當她是妹妹。」
黎梓胥挑了挑眉,也不再說什麼了,反倒是靜靜地喝起茶來。
下午的太陽異常灼熱,可吹過來的風卻微涼,空氣裡帶著絲絲甜味,讓人覺得很是舒服。可蘇雲歌卻沒心情去管這些,只見她一個人靜靜的走在馬路上,朝著一個方向慢吞吞的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一片廢墟,眼眸里閃過無數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嘆息。她慢慢的走在廢墟中間,突然,目光可及之處出現了一個已經被燒的只能隱約看到其名字的木板,她趕忙走上前去將木板撿了起來,用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蘇雲歌眼眶微紅,摸了摸上面的微光二字,頓時,所有鮮活的回憶一下子涌了出來,似是要把她吞沒一般。在她出神的時候,一雙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從她手裡奪過那個木板。
蘇雲歌趕忙抬起頭看著拿著她東西的人,憤怒的說,「這是我的!」話落,她突然愣住了,來人,不是沈浮雲是誰。
「是你的?你以前住在這裡嗎?」沈浮雲眼神狠厲的盯著蘇雲歌通紅的雙眼,眼底劃過一絲不解。沈浮雲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記憶告訴他,他的孤兒院生活並沒有眼前的這個人。
蘇雲歌垂眸掩飾自己的恨意,淡淡的說,「不,是我的一個朋友,她以前,住在這裡。」
「是誰?」沈浮雲眯著眼,質問道。
「她叫,沐錦莞。」
沈浮雲皺著眉,眼底的風暴愈演愈烈,他覺得這個語氣,好像在哪裡聽過,可腦子裡就是想不起來。
「她……還活著嗎?」
蘇雲歌抬眸,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淡淡的說,「這裡都被燒毀了,還談什麼故人,我不想讓她在九泉下不得安息。」
「你真的覺得,他們都不在了嗎?」沈浮雲轉頭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廢墟,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落寞,眼底閃過一絲孤寂,聲音有些飄忽。
「眼前的這一切,不正是最好的說明嗎?」
「是啊!」沈浮雲閉上眼,眉宇間突然染上了一絲疲憊,「原來,有些事,真的不能夠心存奢望。」
「事實擺在眼前,不想承認,便是最大的逃避!」蘇雲歌嘆了口氣,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狠厲。
「我沒想到,居然能在這碰到你,難怪我一見你,就有種親切的感覺,原來我們都在想念一個人,有沒有興趣換個咖啡廳,喝杯不苦的咖啡?」
「不用了。我沒有與別人,一起懷念的習慣,我只想一個人靜靜的想念。」蘇雲歌看都不看他,抬步往前走去。
穆瀾剛到家,就看到蘇雲歌坐在陽台上失神,眉宇間還帶著些許的落寞,「雲歌,你怎麼了?」
「咦,沒什麼,我剛才去孤兒院了。」蘇雲歌看著穆瀾一臉擔憂的模樣,笑了笑,「我剛才碰到……」
「你碰到沈浮雲了!」穆瀾頓時大驚道。
「是,我也沒想到,居然會碰到他。」
「緣分啊!」穆瀾點了點頭道,「你們的緣分這麼深厚,他絕對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蘇雲歌淺淺一笑,明白穆瀾是在逗她開心,笑道,「他又不是猴子。」
「雲歌,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穆瀾佯怒道。
「……」姑娘,你是在爭寵嗎?還是嫌自己不是個男人!
「乖。」蘇雲歌揉了揉她的腦袋,沒好氣的說,「你以為你在嫁閨女嗎?」
穆瀾摸了摸下巴,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自言自語道,「我覺得快了。」
「我讓你幫我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聞言,穆瀾似是蔫了一般,「沒有,這個沐錦莞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我託了好多人幫我找,都沒有任何消息。」
「當初,我明明把莞兒推出去了,怎麼會……」
「我也記得,當時我去救你的時候,那個傢伙還活的好好的,我把你背出來之後,她就沒人影了!」傅冬至也有些疑惑的說。
「傅冬至,你哪裡冒出來的,嚇死我了。」穆瀾瞪了他一眼,忙不迭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傅冬至有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嫌棄,繼而看向蘇雲歌,「跆拳道黑帶還這麼膽小,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買的。清風說,錦莞的戶口,並沒有被銷戶,那就說明,她有可能被人領養去了另外的地方。」
蘇雲歌皺了皺眉道:「但願如此吧。」
當年孤兒院大火的時候,是深夜,孤兒院又在郊人跡罕至的郊外。蘇雲歌先被煙霧熏醒,趕忙喊屋裡其他的孩子,當年沐錦莞才五歲,是她們那群人裡面年紀最小的,當他們都跑出去的時候,蘇雲歌見沒有沐錦莞,便獨自一個人跑回去,去找沐錦莞。在找到沐錦莞的時候,他們已經沒辦法出去了。
慌忙間,她找到了一個窗口,將沐錦莞推了出去,而她則被倒下來的衣櫃砸中,臉朝下倒在了火了。她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空無一人的黑夜,只有漫天的烈火,不斷吞噬、灼燒著她的臉頰,雙手,就差把她也吞噬,她的鼻畔只有燒灼味,而她卻沒有力氣,只能靜靜的接受。
那種烈火焚燒的痛,她只要一想起,就覺得整張臉都在痛,一切的一切都似一場噩夢一般,直到傅冬至從窗外爬進來將她從噩夢中拖了出去,她才得以被救贖。
「雲歌,雲歌……」傅冬至見她突然閉上了眼,趕忙拍了拍她的手。
蘇雲歌睜開眼,眼眸裡帶著灼熱的火,看著傅冬至無所謂的笑了笑,「我沒事,都過了這麼久了,我早就不怕了。當年莞兒還那麼小,她該怎麼活下去。」
「先擔心擔心你吧!」傅冬至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當初要不是她去找沐錦莞,或許沐錦莞早就死了,也不用給她留下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回憶。
穆瀾見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趕忙開口道,「那個莞兒,跟雲歌關係很好吧!」
「起止是好,他們還聯合起來欺負我來著。」傅冬至難得的沒有反駁穆瀾的話,極為耐心的說。
話落,穆瀾一臉崇拜的看著蘇雲歌,「雲歌,我太佩服你了。我們就要這樣,永遠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所以,姑娘,你是覺得傅冬至代表惡勢力嗎?你一個跆拳道黑帶,居然怕臉黑的傅冬至。
「穆瀾,我們要不出去切磋一下?」傅冬至把玩著自己的手,神情慵懶,眼眸里卻著一絲狡黠。
「別……大哥,我認慫。」
「……」姑娘,能別這麼慫嗎!
「穆瀾,我真的很懷疑,你的黑帶,是不是你買來的。」傅冬至淡淡的瞥了穆瀾一眼,覺得他滿臉黑線……
「我不跟臉黑的人一般見識。」
聞言,蘇雲歌低頭悶聲笑了起來,在接收到穆瀾和傅冬至的眼刀之後才正色道,「好了,瀾瀾,冬至,不鬧了。穆爸爸快回來了,你們倆可是要幫我打掩護。」
「他們不幫你打掩護,你也打算一直瞞著我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爸爸,你終於回來了!」穆瀾看到他父親風塵僕僕的樣子,趕忙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雲歌看著眼前中年男人,有些抱歉的說,「穆爸爸,我……」
「你的事,我早聽你師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