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生生不息
南嘉魚伏在冰床之上,床腳有兩株植在土瓮里枯黃的草。
南嘉魚微微抬頭,眼瞼上都結了一層冰霜,眼底儘是絕望和麻木,已不見平時的風流做派。
窖中藏的酒被南嘉魚喝了大半,只是如今喝一窖子的酒都不會醉了,腦中清醒,回憶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好像上輩子的事。
南嘉魚痛苦的微微張口,嘴唇嗑動,看嘴型依稀是:老木頭,我都答應要嫁給你了,你怎麼還不來娶我。
「小魚兒你打算什麼意思嫁給我?」
「滾!」
「小魚兒,翩婷那老姑娘都出嫁了,你怎麼還不嫁給我!」
「滾!」
「小魚兒……」
冰天雪地,時間好像都被定格住了一般,地上結著厚厚的冰,就一面鏡子倒映著南嘉魚的身體,披著一件用仙鶴毛製成的斗篷蜷縮著,無助的像個失了糖果的孩子。
她的糖不會再回來了。
南山之外被一層肉眼可見的冰牆攔住,像一個保護罩把南山圍在裡面。
冰罩外是艷陽高照,冰牆內則是寒冰地獄。
從雲端中緩緩落下一個黃衫紅袍和尚,手中握著一串檀佛珠,落在冰罩的最高點,輕念幾句佛號后冰罩一點點融化。
和尚踏進了南山之中,看見南山冰天雪地寸草不生的樣子,慈悲搖搖頭,看見一張冰床邊上滾著一盆里種著兩株草的盆栽。
和尚彎腰撿起已經枯黃的草,端在手中,一隻手放在胸前念道:「上蒼有好生之德,善哉善哉。」和尚又念起佛經,口中吐出一個個字元飛到盆栽上,盆栽里兩株草漸漸恢復生命力,彎曲的腰板也挺直了。
為這片天寒地凍增添了顏色。
睡夢中的南嘉魚感受到結界被破壞,防備的拿出太乙劍冷聲道:「誰!」
和尚看到從冰床另一邊站起來的南嘉魚,面帶笑意卻不是那種微笑亦或者裝模作樣的笑,而是他們出家之人特有的慈悲寬容之笑,沒有參雜人世事故。
「阿彌陀佛,小僧阿難。」阿難將佛珠套在手掌上,微微點頭。
「西方的人,到我這做什麼。」南嘉魚冷冷問道:「倘若尊者是為了佛道兩家,怕是來錯地方了,我這從來不處理這些瑣事。」
南嘉魚打算把阿難轟出去,心中本就煩悶,實在不想和別人交流。
「上君且慢,小僧此來是替上君解惑的。」阿難雙手合十,微微屈肩道。
「本君,沒有疑惑,還請尊者請回吧,趁本君心情還不算太糟糕的時候。」南嘉魚一臉不耐煩要把阿難趕走。
「上君不要著急,這次來小僧是要告訴你樛木上神之事。」
「你說什麼!」南嘉魚扯著阿難的前襟:「知道什麼快說。」
「阿彌陀佛。」阿難搖搖頭,念了一句佛號,世人皆是執念之人,神仙亦是如此,對無法改變之事耿耿於懷。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看著阿難平靜如水的眸子,南嘉魚方覺失態,鬆開了阿難的衣服。
「尊者可是知道什麼?」南嘉魚問。
阿難看著天上的太陽,向前走了幾步,閉上眼到:「天地萬物皆有輪迴因果,是生即是死,是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都是萬物不變之規律,皆因世人太多執著,阿彌陀佛。」
南嘉魚見阿難半天說不到重點,心中火起正要發作。阿難轉過身道:「小僧與上君也算有幾分緣,知道一些樛木上神的事,此來特意相告。」
南嘉魚心中怒火先暗暗壓下。
「尊者可是知道什麼?」南嘉魚繼續好性子地問。
「小僧幾年前有幸走出九州之外,去得一片神秘寶地。」
「尊者想說什麼。」南嘉魚脾氣愈加暴躁,因為阿難一直沒有說道主題,語氣煩躁。他們出家之人說話全是這幅德行,讓人心煩。
阿難依舊不急不慢:「小僧有緣在哪讀到一本書,這一部書有說道古之神木,養於神父,得天地之靈,生生不息,斷可重生。」
生生不息,斷可重生!在南嘉魚的腦海中貫穿重複。
樛木,他沒有死,他還可以回來。
南嘉魚激動的說不出話,把手中的樹枝掏出來,枝杈上長出了一片綠葉。
只聽阿難又說了一句:「阿彌陀佛,就消失在南山之中。」想來她是明白了。
南嘉魚小心翼翼的把剛長出新芽的樹枝放在胸口,溫聲道:「老木頭,你一直都在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