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寸光與口令與【唯一解】

第200章 寸光與口令與【唯一解】

「為什麼要把我也帶出來?」

福爾唐伯爵瞪了坐在一旁觀察著窗外景色的無銘,逐漸有些喪失耐心了。

本來準備好了等他離開后就去親自調查和芙蕾那兩人的情況,但這傢伙居然指名點姓地要求他一起跟去,還說什麼「既然是護送的任務,那帶著一個富家公子哥明顯更有說服力一些」之類的話。

想要去中心城的話,有福爾唐家的證明書就完全沒問題了。

難道說...

這傢伙想先去和那兩個女孩匯合?

其實他已經識破了自己,猜到我已經提前派人去困住了那兩人,想要用我做人質來換取和芙蕾的安全么?

不...應該不會,縱使是有什麼奇怪的能力,但他終歸也只是個人類而已。

不過...就算是用自己來作為人質,他還是棋差一步。

就算是無銘有什麼奇怪的方式能取得的視野或是別的什麼信息,那他也不會知道,這次跟隨著他們一同出行的這批【普通】運輸隊里,幾乎全都是子爵提前收買的傭兵和福爾唐家最強的私人護衛。

他從一早就做好了與這個所謂無銘為敵的準備,一個成功的陰謀家,總是會把一切可能都考慮得清清楚楚。

如果無銘剛才的離開是想在城中動什麼手腳,也無妨,因為警署的大部分人都在與芙蕾的位置,而整個古芥城所有擁有戰鬥能力的人也幾乎都在他這條車隊中。

換言之,整個古芥城裡現在留下的,就只有那些鼠目寸光的【普通人】罷了——

不可能掀得起風浪。

所以如果他真的要與自己為敵,那麼他能走到的每一步,都將是死棋。

那麼你到底會怎麼做呢?

「福爾唐...啊。」

無銘突然開口,念叨著福爾唐的家名。

「怎麼了,無銘大人?」

福爾唐還是熟練的飾演著一個膽小怕事的貴族公子哥形象,就算無銘真的識破了他,只要他不想把情況鬧僵,就不會隨便提出來。

「你們福爾唐家,是一開始就存在的么?還是這兩三年之內形成的?」

福爾唐一愣,他本以為無銘會問些更有價值的問題,但對方好奇的居然是這種人盡皆知的小事么?

「啊,這個啊。」

福爾唐諂媚地笑了笑,那副噁心的嘴臉他已經做過太多次,所以早已爛熟於心,

「獸人種們在最開始成群活動的時候,就是根據家庭姓氏來分辨的。一些人的家庭很大,有幾十上百人,而有些人就很小,是無名無姓的三口之家。久而久之,這些人多勢眾的家庭就逐漸擁有了更高的權利,佔有了更多的社會資源,成為了大聚落之中的小聚落。更有強大的家庭會脫離聚落,成立自己的王國。」

「可在舊的聯盟時期,我好像沒看到過這麼誇張的兩極分化呢。」

「那個時候啊......」

【那個時候】,說起來還有些懷念。福爾唐不禁回憶起來,但虛假的笑容依舊是他的常態,

「確實,那個時候的確還算是十分平等的社會呢。有人分析過這個問題,但答案也只有......」

「只有?」

「只有,獸人種的【劣根性】這一說了。」

「例如?」

聽聲音無銘好像是來了興趣,但福爾唐抬頭觀察,卻發現他還是在淡然盯著窗外緩緩後退的景色。

「舊聯盟時期是獸人種們經歷過的第一個真正的【國家】,而且還是一個多種族合併的特殊的【國家】。那個時候,人們懼怕那個神明般的【國王】,也懼怕著那些舉手間殺人於無形的【森精種】和【地精種】們。成見在人們心中是道過不去的坎,同種族的人對同族的優越感已經被對那些高位種族的恐懼感壓過去了。但【新盟】不同,在這裡,我們的【國王】是我們的巫女,【獸人種】理所應當是地位最高的種族。這樣一來,那種自欺欺人的優越就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貴族】比【平民】優越,【平民】比【奴隸】優越,【奴隸】比【乞丐】優越。人們總是能在比自己弱小的東西上獲得愉悅,這就是獸人種的【劣根性】。」

「是一個...多方面的問題。」

無銘沉吟。

「沒錯,是一個多方面的問題。」

福爾唐點點頭,還在想無銘接下來會問什麼問題。

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他跳下貨板,讓車隊停了下來。

跳下去前,無銘留下一句話,讓福爾唐呆在原地:

「那你為什麼把巫女當做唯一解呢?」

————————————————————————

金屬的手銬「咔噠咔噠」響了數次,將的雙手緊緊固定在身後,儘管她的一條手臂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但這並不足以讓一眾警署人員放鬆警惕。

「切...」

嘗試了幾下,確定了自己沒法憑藉自己的力量掙脫。

「你們說...還有誰能控制這些東西?」

「等等等等!你一個人能控制多少只監察者?你後面...」

芙蕾正準備解釋【小茨岡】就是他們敬愛的【巫女大人】時,那工廠里密密麻麻出現的量產型監察者就成堆地從門中湧出。

順著芙蕾驚恐的目光回頭,一窩蜂似的監察者們以驚人的數量喚起了他一絲心底的恐懼。

「這麼多...怎麼會...到底...」

支吾著自言自語,那群脫離控制的複製體們早已將他們團團包圍。無數的無神目光掃視眾人,實際是在檢查他們是否為【需保護】的目標。

一叢叢壓抑的視線彼此平移交錯,然後匯聚在中心的與芙蕾身上。

「八十六隻...牧心還是沒能攔住它們么。」

微弓身子,警惕著各個方向都有可能襲來的攻擊。

「待機!」

反應過來的迪庚斯署長怒聲呵斥,用最大的聲音喊出幾乎印刻在血液里的操作指令。

這些東西都應該是可以歸他掌控的,不過是下達指令的簡單操作,這些沒有腦子的金屬人只會一步步照規完成,無一例外。

「優先順序低於當前任務目標,【監察者】應當以任務為先。」

監察者們齊聲低吟著,各異的嗓音以同樣的聲調發散出來,好像纏伏在人群周遭的幽祟鬼魅,齊唱著瘮人的鎖魂歌謠。

而且看來,【服從署長命令】與【清除工廠深部入侵者】相比,後者明顯要比前者更重要些。

「為什麼?這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數量的...」

霍普斯顯然是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雖然明知這些東西不會傷害自己,但想到這裡面的隨便一隻都可以輕易把她這樣的普通人像切菜一樣切碎,就不免感到膽寒。

「嗡——」

機械軸承轉動的聲音,一百四十二隻眼睛同步轉動,從霍普斯到迪庚斯,再到在場的每一個人。

毫無神態的變化,但暗淡的眼中卻透露出一股強烈的危險信號,刺痛著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這些東西想做什麼?」

年輕的警察問向身邊的長輩,想尋求一些當前處境的處理方法。

但長輩卻搖了搖頭,並示意他又忘記了幫身邊的機凱種少女扳動扳機。

「哦...對。」

少年點頭,趁著時間沒過趕緊去觸碰身體上奇異的構造。

「咔噠——」

扳機聲打破了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接著彷彿聽到指令一般,監察者們齊刷刷地伸出臂刃,彎曲肘部,似乎是在預備揮砍。

「喂!」

迪庚斯大怒,這群沒有思想的機器竟敢將刀口對準自己人,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芙蕾小姐,你說...」

「嗯?」

倚靠在矮牆上的芙蕾側過頭,表現得有一絲疑惑。

「這個地方,是不是也算【工廠】的範圍?」

看向矮牆,又看向警員們鑽進來的那個鐵柵欄的洞。

「如果說【清理】的優先順序大於【警署命令】,那這些人是不是也算被清理的對象呢?」

「Audimandatismeis!(聽我號令)」

感知到了危險,迪庚斯本能性地喊出了那句日夜誦讀的【緊急口令】。

這是巫女設置在這些鋼鐵之軀上的一層枷鎖,也是重要的保險。它能避免在遇到多個指令衝突時,監察者混亂攻擊指揮者的情況。其實施的方法,便是暫停收到這條口令的監察者的行動60秒,被攻擊者要在這60秒內找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違反使用規則的事,並加以改正。60秒后,暫停行動的監察者會重置收到的指令,除了一開始烙印在規則中的部分,一切收到的命令都會重新計算,並不再接收【緊急口令】。

機械們高舉手中的寒刃,就這麼停滯著。

「快,所有人撤出這個工廠!」

理解的當前狀況的霍普斯瞬間反應過來,無視了領導額上暴起的青筋,立馬指揮眾人撤退。

一眾人沖向工廠圍欄的大門,卻猛然發現大門居然不知何時被鎖死。幾個強壯的獸人種費儘力氣也沒有砸開,眼看時間飛速流逝,來不及解釋,猛地向後一仰撞倒押送自己的少年。在旁人反應過來之前兩三步沖向大門,側身藉助肩胛后鋒利鋼翼下的火焰將門鎖燒得通紅,接著用完全展開的蟲肢化雙腿一腳蹬斷鎖扣。

雙腳踏上工廠外的土地,芙蕾深吸一口氣。雖然鬆軟的泥土與裡面並沒有什麼兩樣,但卻就是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收起異化機體的還沒舒一口氣,就又被人緊緊控制住按在地上。

「你們連句謝謝都捨不得說么?」

芙蕾為打抱不平,不滿地扭了兩下身體后發現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法和身後這個五大三粗的獸人種抗衡。

負責看管的少年揉著鼻子從工廠里跑了出來,慢慢走到的身邊幫她扣動扳機,一邊彎腰小心翼翼地道謝。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側臉看到少年臉上被自己剛才那一下撞得掛了彩,有些歉意地說。

「誰讓你擅自下命令的?」

迪庚斯的吼聲傳來,引起眾人的注意。現在的他正憤怒地訓斥著這個膽敢替他下令的下屬,並好像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到了這個兔子警官的身上。

「從你入職第一天起我就告訴你看好門就夠了,別多管閑事別多管閑事!勾結來歷不明的人去冒犯子爵也就算了,還敢調查這種堪稱禁地的地方?妄自動搖這個國家的根基,還隨便發給外來不明人員居民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罪名,完全可以在中心城監獄里待兩輩子了?」

越說越來氣,迪庚斯舉起右手就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

「喂?欺負一個年輕的新人警官算什麼?堂堂古芥城警署的老大就這點能耐?」

芙蕾大喊大叫,試圖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但迪庚斯不屑一顧,只是淡淡地告訴身邊人「堵上吸血種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血統壓制,身為【肉食者】的迪庚斯天生就能令霍普斯這類的【植食者】感到恐懼,以至於他冷冰冰地攥住霍普斯因為緊張耷拉下來的兩隻長耳朵時,後者只是一動不動地接受著這一切。

但...

【監察者】們沒有動靜。

本應落在霍普斯臉上的那一巴掌也不知為何停頓下來。

好奇為何場面又變得這麼僵,便努力從面朝下跪著的狀態下抬起頭來。

接著,一支烙印著城中貴族的運貨車隊悠悠地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令她欣喜的,是從帶頭車板中跳出來的熟悉身影。

「那你為什麼要把巫女當做唯一解呢?」

無銘不知和誰說著,慢慢往這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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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人生—零for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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