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障與孽與宮
三人看著跪在地面的金屬傢伙,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
「您確定么無銘大人?她可是有獨立的意識,也會主動對我們發起攻擊的。」
芙蕾皺著眉頭說道。
這隻監察者與他們遇到過的所有類型都不一樣,不僅會自己思考,甚至還有自己的感情。
如果這傢伙都不是【槍】的本體,那真正的【槍】到底是強到了什麼地步?
「抓不到核心,不是她,只能再找了。」
無銘搖搖頭,突然又想起什麼,轉頭看向,
「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我...我想請求主人批准,在回收了【槍】之後,能准許我去調查一下人造的【監察者】的事件。」
雖然表現得有些怯懦,但還是清楚地表達了想法。
「原因呢?」
「我想去救.....回收一個幫助過我們的被改造過的【幻想種】。據分析,她的能力會在日後的行動中為我們提供巨大的幫助。」
「是你自己的意願么?」
無銘的眼中有些滿意的意思。
「是....理性分析后得出的結論。我認為我們應該收集一切可以用到的力量,以便於...【造物】的收復行動...之類的...」
被無銘的問題嚇了一跳,但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來,她只能硬著頭皮笨拙地自圓其說。
「再乾脆點嘛。」
芙蕾小聲咬字,用肘輕輕頂了頂的右肋,然後向無銘方向笑了笑,接著就發現了無銘身後的一大片空地。
「啊!那個監察者跑了。」
「什麼時候...」
說話間彈出的刀刃嗡嗡作響,轉移話題的姿態也毅然決然。
「算了算了,反正找她也沒用。還是去找我們的【巫女大人】吧,小茨岡靠譜多了,大概。」
無銘擺手制止了好像馬上就要飛起來的,面向城市中最醒目的那棟巨大建築。
「可沒有那傢伙帶路...」
「沒問題,這麼顯眼的樓房還能迷路不成?」
無銘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芙蕾也打著哈哈,似乎是在外出旅遊一樣:
「對啊,沖著那個方向走,再怎麼繞也能走到的吧?」
然後相視一笑,向中心城最深處進發。
「那是....懸賞令么?」
在路過一處巷口的時候,芙蕾被粘貼在牆壁上的泛黃畫像吸引了目光。
輕鬆讀取了紙張上的信息,複述給二人:
「前三日西北城區大有缺屍,以目指認,不籍人馬族女,年十八至二十有二,一足有殘疾,將同族屍。不論死生,憑耳領賞。」
無銘撇過一眼畫像,畫像上的少女滿臉傷痕,亂糟糟的頭髮披散在雙肩,兩眼直盯著畫外,被人畫成了惡鬼凶神的模樣。
「帶著同族屍體的獸人種人馬族么?」
「總感覺是個有故事的傢伙呢。」
芙蕾聳聳肩徑直走了過去,與她沒有直接聯繫的人她並沒有任何想要了解的興趣。
佇立在畫像前,遲遲沒有挪開腳步:
「帶著同伴的屍體,她是在復仇么?」
「這地方早晚都會被更強大的存在抹殺掉,他們不想著活下去,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內訌上?真是活該。」
芙蕾回頭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不屑地啐了口唾沫。
「活該什麼?」
「活該亂成這樣。哼,獸人們...」
「哦,看來不讓進呢。」
無銘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抱著胳膊用下巴指了指里三層外三層鎮守的護衛,
「這是哪位大人的府邸啊,安保工作做得這麼好?」
「硬闖進去吧。」
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向腰后。
「沒必要。」
無銘制止道,
「給小茨岡留個好印象。」
說完,他雙手高舉,大步悠閑地走向守衛,
「好久不見啊各位士兵兄弟,我是無銘,想去見一下小茨岡,誰能帶個路啊?」
最前排的守衛持槍攔住無銘,表情一臉嚴肅:
「我們這裡沒有叫小茨岡的人,無關人員快點離開。」
「你們的巫女大人啊!」
無銘身子一側繞過槍尖,兩三步走進守衛中間,
「這裡不就是你們巫女大人的宮殿么?」
「求見巫女?有介紹信么?」
「介紹信?」
「侯爵以上爵位的貴族分給的,允許你上報巫女大人的介紹信。」
「我找巫女...還得得到那些貴族的允許?」
「至少三張。」
士兵的表情逐漸鄙夷起來,看向無銘的表情越來越像在看一個山野莽夫。
「...你們這裡就沒有什麼別的可以聯繫到她的辦法了?那基層人民的意見是怎麼傳遞到決策者那裡的?」
「再開這種沒常識沒底線的玩笑,別怪我手裡這刀砍在你那張沒毛的臉上!」
隨著士兵一道逐客令,無銘總算理解了他在酒吧問起格羅姆的遭遇時,格羅姆那種無奈的笑容了。
切斷了平民與決策者之間的聯繫,就算決策者做出再優於民的決定,也都會被掌握這條通道的人扭曲歪解。
「真是亂七八糟的...」
無銘搖搖頭,顯得有點失望。
「趕緊滾趕緊滾!」
士兵提著刀做威脅狀,高舉手臂就要向無銘頭上砍去。
無銘連忙擺手陪笑,一步一彎腰地倒退出門去。
「那...我們需要去找那什麼推薦信了?」
芙蕾靠在矮牆邊,對著從庭院里退出來的人說道。
無銘搖搖頭,彎曲右手的食指與中指,用兩根手指的第二關節夾住自己的下巴。另一隻手墊在右肘關節處,握住自己的右肋。
這個動作沒有在眼前泛起多大水花,但卻喚醒了芙蕾被喚醒的某個記憶。
寶座之上的某個男人,某個【盟主】在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是【錯覺】嗎?這兩個【無銘】?
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嚴格來說兩個【無銘】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間中的狀態,但越來越相似的進展絕對不應該出現。
因為當這個無銘與上一個完全一致的時候,那豈不是...
【無銘】想要的打破循環的【改變】根本不會出現么?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注意到芙蕾一直在盯著自己,無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不,沒什麼。我們要怎麼進去?」
芙蕾指了指右側的空曠庭院,將詢問的眼神投向【曾經的】盟主。
「唉....」
嘆了口氣,無銘的眼瞼微微抽動了一下,
「盡量別死人。」
「收到。」
點點頭,扳動腰后扳機,徑直走進庭院。
「變得果斷了不少呢。」
芙蕾看著無銘,彷彿是在看著某個許久未見的舊人。
「不是個好的趨勢對吧?」
無銘苦笑,將五指插進了自己的頭髮里揉了揉,繼續道:
「從上一個【我】那裡獲取越多的信息,我的思維方式就會越接近那個被困在循環中的自己。要想做出改變,就要盡量規避掉上一個【我】的想法和決定。但從源源不斷湧入的知識中,我看到的只是一個越來越清晰的【唯一解】。很難不相信,我不過是這個無限輪迴里的平凡過客而已。」
「我可沒那麼說..」
芙蕾嫣然一笑,轉身走進已經處理完成的院子里。
一共七個強壯的獸人種,全被鈍器重擊後頸第二第三節脊椎處陷入昏迷,並被不知何處找來的麻繩捆在角落。
「小姐,真好用!」
正一臉專註地整理被切斷的繩子的用餘光撇到了身後豎起大拇指的芙蕾,尷尬地別過了頭。
「上去的時候低調點。」
無銘一面說著,一面從手中接過滿是毛刺的麻繩,繞在手腕上繞起掛在了入口處的門把手上。
芙蕾先一步踏入門內,立刻被室內金碧輝煌的奢華感嚇了一跳。
這個宮殿是依牆而建的,從外面看就有著相當龐大的外形,但沒想到內部的空間更加誇張。
大廳中足足有近二十米高的天花板,和龍精種的的爪子一般大小的水晶燈。不知是什麼材料附著的,但一直折射出刺眼金光的牆壁。
還有這一塵不染的光滑地面,讓從古芥城趕來的三人光是站在這裡就渾身不自在。
「我記得您當初的宮殿可沒有這麼敞亮哦...」
儘管沒人在看著他們,但芙蕾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無銘摸著牆邊陳列架上的鑲金銀罐,用指甲輕輕颳了刮光滑的罐體:
「女孩子嘛,整潔些很正常。」
銀色的光澤漆面被輕易刮掉,露出裡面坑坑窪窪的土黃灰石。
「這裡是大廳,再往內是會議廳。往上的話,就開始是娛樂和餐飲場所,再上一層就是執政者的私人空間了。包括住所,辦公室...」
發現了牆壁上細緻鑿刻出的地圖,向二人一一彙報。
「守衛相當薄弱,應該沒什麼人在會議廳。直接上去吧,就當是旅遊逛個什麼景點了。」
無銘稍微看了下一樓大量緊鎖的門,用手指了指自己頭頂這麼說道。
「旅...游?那是什麼?」
芙蕾聽到了沒聽過的生詞,就隨口一問。
「就是到一些新的地方,欣賞一下沒見過的景色,享受一些沒吃過的美食,經歷一些有意思的活動之類的。」
「那和我們現在的處境其實挺像的嘛。」
走完一半樓梯的無銘停了下來,靠著欄杆回頭等待落在後面的吸血少女。
全身重量還沒壓下,那看似結實的木質欄杆突然斷得粉碎,無銘反應不及從十幾米的高度落下。
木屑四濺,零點幾秒的速度足夠【舞者】做出應急措施。從無銘背後的衣物上附著出現,向身邊的欄杆彈出數根觸鬚。
「咔」「咔」「咔」「咔」「咔」
厚實的固定樁像被水泡過的餅乾一樣噼啪斷裂,連帶著腳下的一大塊石磚都一併墜下。
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差點抽回去的一根觸鬚,將快要落地的無銘生生停在半空。
「這是什麼陷阱嗎!?」
無銘驚魂未定,嚇出一身冷汗。
「那個...」
芙蕾幫忙將無銘拉了回來,然後指向地面上被巨石砸開的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我們能去那裡旅行么?」
「那裡面有鐵鏈的聲音。」
站在無銘身邊,裝作沒注意到的樣子繼續握著剛才沒有收回的手,
「...裡面關著某種相當巨大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