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算計
昭陽宮主殿是月嬪的住處，宮裡的氣氛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緊張。
貼身宮女巧思看著娘娘不悅的臉色，小心安慰道：「娘娘不必擔心，再怎麼說皇上也不會忘了您，估計想嘗個新鮮罷了，過幾日就好了。」
「過幾日？哼，你也不是不知道家裡人對本宮的壓力有多大，讓本宮入宮就是為了助父親和弟弟飛黃騰達……」說到這，月嬪的手一下子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她這個女兒就這麼不值錢嗎？
一看這樣子巧思就知道娘娘傷心了，忙勸道：「老爺夫人其實也是為了娘娘好，娘娘在宮裡若是步步高升，對娘娘自己的前途也是好的。」
月嬪聽了這話舒緩了些，是了，反正都入了宮，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先得寵，這樣不論是對家人還是自己都是一層保障，只是……她看著在一邊低著頭的巧思，雖說從小跟著自己，可是卻被父親母親洗腦了吧，若把自己和家族放在一起，這丫頭定是要選家族的。
巧思在一邊立著一動不動，聽不見娘娘說話，心裡有些緊張：「娘娘……」
「本宮知曉了，你下去吧。」
見月嬪神色恢復到往常清冷的模樣，巧思鬆了口氣就往外走，剛走到一半一個公公就進來了，她可認得這位公公，是皇上的貼身大公公李全。
「李公公親自過來可有什麼要緊事？」
李全手拿著拂塵笑臉相對道：「見過月嬪娘娘，皇上今夜可翻了娘娘的牌子，鳳鸞春恩車一會就到，娘娘可好好準備著。」
月嬪神色一喜，隨即賞了銀子讓下人送了李公公出去，又喚了兩個貼身宮女進來梳妝伺候：「你們說本宮穿這淺粉色如何？」
巧思幫她往架子頭上插了根嫁妝裡頭做工極好的蝴蝶釵子：「娘娘在閨中時穿淺粉就是最好看的，現在也是。」
待春恩車把月嬪接走後，巧思二人也收拾了殿內，看到一張被撕扯出很多痕迹的帕子，塞到了衣服里，尋思著待會出去就扔掉好了。
「本以為愛妃一貫是高雅端柔的，沒想到這一身也挺適合。」當今聖上允賢雖說將近三十歲，可樣貌英俊，比起月嬪小時候見到的更給人一種成熟男人的感覺，聽見了他的誇獎，月嬪忍不住紅了臉頰。
皇帝輕笑了一下，撫摸了一下少女緋紅的臉頰，輕柔的像是保護自己的寶物，轉而將她抱起。
太監和宮女早就退下關好了門，之後就是皇上與月嬪共度良宵的夜晚，他們這些下人聽見動靜也要裝作沒聽到，不過也是習慣了的事情。
日子百無聊賴的過去了三日，華瑩依舊沒有侍寢，萱貴人和月嬪各一次，還新臨幸了個常在。
輕煦已經有些著急了，可華瑩依舊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蕙心蘭梔，快給本小主收拾收拾，終於要出去轉轉了。」今日便是和茗常在沁答應約好遊玩的日子，無視了輕煦一邊的嘮叨，她將貼身宮女叫過來為她梳妝打扮。
「不必太過繁瑣，今日是去玩，又不是見皇上。」華瑩擋住了蕙心要往自己頭上戴的珍珠七色流蘇。
「要是去見皇上那便好了。」輕煦嘆氣，也不知小主這性子到底是好是壞。
等三人到了約定好的地點一瞧，茗常在和華瑩的打扮是相仿的，至於這位沁答應，從前還沒見過她如此細緻的打扮自己，這樣一看還真有點隱隱壓過她們二人的感覺。
「出來玩打扮的倒漂亮了，至於嗎？」茗常在也是有些疑惑，但也沒深究，三人就叫兩個太監划船去沁心園內的蓮花池中央採蓮花。
等到了湖中心就好像被花包圍了起來一樣，香氣怡人，真是叫人心情好。
沁答應伸手摘了一朵蓮花拿在手中捧在臉前：「你們看，我這樣像不像這池中的蓮花仙子啊。」
茗常在剛要笑罵她厚臉皮，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尖細的「皇上駕到！」
二人連忙轉身跪下行禮，沁答應也跟著跪下，面色緋紅：「妾身參加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上免了禮，將視線轉向旁邊，饒有興緻的問道：「沁答應是吧？」
「正是妾身，皇上竟然還記得。」沁答應此刻帶著些小女孩子家的嬌羞，這時華瑩才發現她這一身衣服首飾是合著蓮花來的，就連一支小小的釵子都刻的白蓮的模樣，配上她此刻低眉順眼嬌俏的樣子，極為可人。
皇帝顯然也發現了：「選秀那日你身上衣服綉著蓮花，朕就想起這沁心園的蓮花池，今日一見這封號果然賜對了。」原來沁答應的「沁」字是因為這沁心園才得來的。
所以說，沁答應得了封號就早早調查她這封號的由來，得知皇上經常喜歡來這兒，又為了不顯得刻意，把她們兩個也叫上，順便襯托一下自己出水芙蓉？
華瑩想到這兒，心中感慨上了別人的道。茗常在也想到了什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沁答應，而此時皇上和沁答應已經狀似愉快的聊起天了。
她們兩人按理說為了不打擾皇上應該立刻請安退下，茗常在雖心中憤懣不平，但皇上在也不好說什麼，已經打算請個安就走人了，至於沁答應再秋後算賬，沒想一邊不作聲的華瑩這會有動作了。
華瑩可不是寬宏大量的人，也不覺得忍這一時有必要：「皇上，妾身和茗常在可是被沁答應拐到這兒來的，本意就是想看看宮裡的景緻有多好，如今倒是見識到了，原來沁答應就是上好的景色。」
沁答應本來知曉皇上愛來這地方，加上自己選秀那日的蓮花衣裳，正打算經常去那裡逛逛碰運氣呢，又偶然聽聞別宮的宮女說皇上討厭算計他行程搞偶遇的人，就立即改變了主意，想著就拉上那兩個人來這，一次遇不上就以景色甚好為理由約第二第三次，皇上又愛來，總會碰上的。
沒想到這一次就遇上了，沁答應竊喜。如果要等著翻牌子不一定要多長時間呢，而且她一個小小答應，總要讓皇上印象深刻記住她才好。
剛和皇上談的不錯，就聽見瑩貴人這麼一番話，嚇的她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姐姐這話過獎妹妹了，本來咱們姐妹三人約好來賞蓮，自然蓮花是絕佳的景啊。」
要說皇上那邊也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事，一般幾人遇上，他就叫一個陪著自己就好，其他妃嬪再不甘也是行禮說不打擾皇上先退下了，不由得多看了華瑩兩眼，倒也沒覺得被冒犯。
「妹妹現在怎麼謙虛起來了，剛剛不是說自己是蓮花仙子?你就好好當你的白蓮，哦，還是粉蓮?」
華瑩雖然說著尖銳的話，面上的表情卻管理的好，帶著大家小姐專門訓練出的微笑，再怎麼樣不能輸了氣勢，然後無視了沁答應，對著皇上道：「蓮花高潔脫俗，雅緻的很，從不攀炎附勢，皇上好好欣賞，嬪妾就不打擾皇上了。」
等華瑩和茗常在走遠了，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皇上……」沁答應委屈道，眼角還隱約有了淚水：「嬪妾不知如何惹了瑩姐姐。」
皇上牽起她的手：「無事，陪朕走走吧。」
那個丫頭故意說什麼蓮花高潔，出淤泥而不染，不攀附，擺明就是諷刺沁答應與蓮花的寓意背道而馳呢，膽子倒是不小。
後宮許久沒有這樣爽快的女子了，就連鈴妃在他面前也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以免觸犯龍顏。
皇上這樣想著，看了沁答應一眼，後者羞紅了臉，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