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鳳的涅槃重生
「什麼叫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古那都搭去了雄偉的身子,全然抱胸來倚靠於嬌小的古那穌膀上,他對凝著攤手的肅野羌,道,「莫不是說他現在相當於孤兒了?」
「孤兒」兩個字使得遙清閔心裡好像被針扎了一樣,泛著生疼,肅野羌看在眼裡,心生酸澀,盡量地平和了語氣,「……差不多,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不知來自何方,一切皆是六個字,不記得,不知道。」
此話出口,眾人都甘願做悶葫蘆,意料中的死寂在幾個人的鼻息間瀰漫散開,讓他們個個陷入低落。
「……」終是肅野羌最先動了動幾近僵硬的軀體,他跨了幾步正好坐在傻乎乎不知前路何方的遙清閔右側。
是感覺到了來自他的善意,遙清閔畏畏縮縮地投看而去。
一不小心地對上那雙天真無邪的鷹眼,肅野羌便有些彷徨不得好,他頹肩,復又抬手啪在膝蓋上,啟唇彷彿是要說出什麼開天闢地的大事,「那個……我想吧,你既然忘記了曾經,那你現在要麼留在此地,就如同是新生了,要麼……」
被一道出自眼底的明亮之光灑照,肅野羌稍許地晃了神,頓首咳了刻,他看了看不知其解的古那都和古那穌,罷了坦然了當道,「要麼就是……我們既然救了你,那你現在又與孤兒無異,若是不能自立,那我們無疑是給你增添一生的痛苦,所以要麼你就跟我們走!」
即使措辭都已在心裏面打好了初稿,可是肅野羌說出來儼然還是有點語無倫次,好在意思是說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了。
他一說完,同行二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他,他也只得遞去一個莫要多管的眼神。
「……恩叔是說可以帶我一起走?」遙清閔琢磨著肅野羌噼里啪啦快速講完的話,罷了轉著個大腦袋問。
「額,是這樣,沒錯!」那左右如柳葉在風中擺動之姿,肅野羌看得很想上去撓摸一把,將這想法拋之腦後,他有力的聲音才出嗓,「嘶―聽你這意思是要選擇與我們同走了?」
「恩叔救了我,又照顧我,如果我的感覺沒有出錯,這些都表明恩叔很善良,不是小人。」許是對日後有了格外的憧憬,遙清閔顯得神清氣爽了許多,連自己還受著傷都感覺不到似地盤坐起來,他笑意濃濃地看著微訝的肅野羌,「可是在這裡,我舉目無親,什麼也不知道!」
「不是!你可知我們是什麼人嗎?」處於旁聽狀態的古那都與古那穌本來穩如泰山,一聽到遙清閔的回話就如坐針氈了,古那都應時地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不論是什麼人,只要是好人就好的呀。」遙清閔澄澈的眸子朝向一副反對樣兒的古那都,這眼神的殺傷力真是所向披靡,古那都一瞬間就閉嘴不看他們了。
瞧了古那都那沒出息的模樣,古那穌重力推開了他沉重的身體,不畏懼什麼小可憐眼神,他瞪大了眼珠子,不死心地反問對面坐如菩薩的人兒,「那你認為什麼是好人?」
「好人就是……」遙清閔沾沾自喜的臉忽地又變得黯淡無光,他是被卡住了,撓腮思量一會兒,又見得他眉開眼笑道,「好人就是沒有傷害我的人,對我好的人,就像恩叔,還有您們!」
「咳咳―」古那穌被嗆得難以言語,急忙向著偷笑的肅野羌擺擺手臂,古那都見此情形,笑了小會兒后就給他來捶著背。
遙清閔彎腰駝背地看著屋中的一切,雖是總覺得少了什麼,可他感覺至少前路明朗了些,前提是旁邊的恩叔應允他同行。
肅野羌低垂腦袋,他著手摳了摳額眉,度量后對遙清閔道,「那好,等你養好了,我們便走。但我告訴你,我們並非觴人,你可還願?」
失去了往昔記憶的遙清閔對於不是觴人這幾個字並不覺得有什麼需要他多加思索的,好像天下人都應該是一樣的,他點頭,「我說過,只要是好人就好呢。」
「好,那……」肅野羌重力拍了一下大腿,就此起身欲要離開床沿,怎奈又是想到了什麼,皺眉看向高興著的男童,「那……我們叫你什麼……」
「我也不知道,恩叔要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呢!」雙腿有些發酸,遙清閔左右動了身子來換了個躺著的姿勢,但論起該叫他什麼是真的無力自主。
古那都叉腰看去變得世事不知,一派純真無害的遙清閔,心裡也柔軟了不少,便道,「羌兄,我看讓他做你義子吧!你若是就這麼帶他回族,你覺得那個會不起疑心嗎,他在我們族內有生存餘地嗎?」
肅野羌震了震身子,無疑是古那都的問話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他試看去遙清閔,眼神交匯的一刻,遙清閔好似看懂了他,便笑對,「恩叔若非如此會很為難的話,那我願意的,不想讓恩叔這樣好的人多有難處。」
「……」一股細長的暖流初次穿過肅野羌的心裡,他抿唇想了幾許后,開門即是見山,「那好,你隨我。肅野烈,如何?」
「都聽恩叔的!」遙清閔咀嚼三字幾次,點頭頗是滿意。
「誒,該改口了,叫爹爹啊!」古那穌嗆得面紅耳赤,好是沒錯過這一切,趕到床前,拉過古那都來不忘厲聲糾正介紹道,「還有啊,我和。這個人,你都應該叫小叔!知道不啊!」
「爹爹,小叔!」如此獲得涅槃重生般的遙清閔便冠上了肅野烈的名號,他溫柔得像春風一樣地叫喚著,幾個高大男子皆是歡樂地大笑,房內顯得無比的溫暖,一點也不似其中有陌生人。
祝小鳳躺在床上幾日,她厭惡極了,身上的傷口時不時也發疼,但傷勢畢竟好了些,可比起在床上獨自忍痛靜養,她更希望去一趟遙府。
「來人!」這日未三刻,祝小鳳自個側撐起身子,大呼貼身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