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祭司姑娘風梨花 1
「良人,我怎從未聽你叫過他的名呢?平日你叫阿楓都是阿楓,可對他是從未有過名字一說。」待是進了整潔一新的屋內,桃子又掌起了一盞油燈來,屋子明亮了好些,她復是得閑地坐在了案桌前,問道。
「……」逗喝著懷中小人兒的淺廣忽覺喉嚨處被硬物卡住,一時半會兒地說不出話,他坦視著垂涎三尺的遙清臨,回想起當日救下他的時候,半時之間不知如何應答。
桃子問話被個人靜然所埋沒,她忸怩地動了動軀體,愁得沒人來化解這場尷尬,卻又聞得淺廣絮絮道,「他喚離塵,只是我不怎麼這般叫他罷了。」
「原是這樣,」桃子上揚了眉角,麻子遍布的臉頰朝看著沒抬頭的淺廣,他似乎一心一意都在小孩童身上,悠長的目光從未流轉。
「冠你吾姓,做吾半兒;你的曾經我不知,予你離塵,願你日後遠離俗世塵擾,過得逍遙自在,不受他人羈絆。」淺廣粗礪的手腹摸撫著小人兒吹彈可破的皮膚,心裡對其寄予著美好的祝福。
「叔娘,我回來了!」恰時,程楓從外面趕了回來,春風得意。
他可是滿載而歸,右手臂上套著一隻土雞,左手臂掛著好幾條中大的草魚,手掌捧著一陶罐的米糊,背上似乎還掛了一竹筒的東西。
見到被葷素吃食壓得快喘不過氣的程楓,桃子先是驚喜交加,過了便急匆匆地到門口接過吃食來,問到,「怎麼這麼物什?都是鄰里左右所給的嗎?」
「是啊,本來只是去借些米糊的,不料好幾個小叔,阿婆送來了這些!」手腕上得到鬆快,程楓也感到了舒快,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也不過如此,他是很樂呵的,「叔,叔娘,我們今晚可以吃這些嗎?」
「良人?」桃子掃過雞魚,未敢自專,轉而詢問著淺廣。
淺廣接收過程楓冒金光的兩眼,又看得他喉結滾動,不由得發笑正經道,「阿楓想吃便做,別做完了,余留些更好,以待明日,以防我明日換不來多少東西。」
「好,你先喂阿塵吧……我這就去起火。」桃子接拿過程楓手中出熱氣的陶罐,又取了碗勺來,在案桌上倒出了些米糊來給淺廣,欣然道,「等不了多久,耐心些。」
「不急,你慢些。」淺廣移來滿滿的碗勺,就著木勺在碗中滌盪了幾下,白氣順而攆出。
灶房內起了鍋碗瓢盆的響動,程楓坐在案桌邊靜等著飯菜端上來,不知是幻聽還是真真實實的,他總聽見灶房內迭沓的讚歌,很是愜意。
洛子靖與郭遠駕馬行過田野阡陌,荒草之地,終是入了小城城門,到達了封地侯府,府內各處掌好了燈,也是明堂堂的。
「侯爺,您回了。」與往昔不同的是,經事的男管事好像一直候在府門外,與那些個門侍相映成趣,見到歸來的兩人就顛著屁股下了階步來恭禮道。
「嗯,把這些拿回去,讓膳房好好打理,皮物要留著。」郭遠下馬就指了指馬上吊著的諸多野味,吩咐而問,「客房收拾了嗎?讓你找的人找好了沒?」
「收拾好了。也找好了,少客明日便可去。」男管事跟在進府的郭遠和洛子靖後邊,滿臉都是恭敬,「侯爺,風姑娘來了。」
郭遠驀地止步停在石階上,掀淡黑裳布轉回視看低腰哈背的男管事,挑起長眉,皺了額間皮膚,問,「梨花?她怎來了?」
「好像是風巫祝出了遠門做什麼,便讓風姑娘來此了。」男管事低頭,回想了一番,謹慎道,「風姑娘在前堂坐候著呢,小奴請她入客房洗睡,她非要等您回來,說要與您喝上一頓。」
「知道了!去讓膳房備些酒菜來吧!」郭遠寬臉綳得老緊了,要是伸手去彈一彈,指不定會叫痛,他揮手就道,「多備些,我們都餓了!」
「是。」
男管事先一步地去轉述命令了,郭遠領帶著初來乍到而不識路的洛子靖向府內前堂而去。
夜色燈光之下,侯府本也可有賞賞之景,雖不比國都,可也是吸人眼球的。但然而洛子靖一心都在想男管事口中的風姑娘,郭遠嘴裡的梨花,「風梨花?是個小女子嗎?還喝上一頓……」
「侯爺,你們適才所說是何人?」洛子靖百般猜測,大致在腦中有個明了的信息后,他還是選擇了了當直接地問。
「公子初來,她是我們此地巫祝唯一的女兒,日後也是要繼承巫祝之衣的,名喚風梨花。」見離得前堂不算得太遠了,郭遠刻意放慢了步子,小聲回道,弄得洛子靖覺得他們好像在說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在他都聽清了,「她性坦率,因為風巫祝時而要遠門一行,回回托寄於我,故而我們便熟絡著。」
「是這樣的啊,」洛子靖一副恍然之樣,其實與他所猜相差無幾了。
簡單裝飾的堂屋已到,洛子靖盼目四望,在右側的竹簾之後覓得一個燈下影。
「奉遠侯這是去做了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呢。」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女音在竹簾后響起,洛子靖和郭遠都是注目在那,音未落罷,一風姿綽約的白衣女子便撥簾而出。
她看上去不過正值豆蔻年華,但已經具有別樣足以吸引男子的氣息,圓尖得適的臉上刻有剛烈感強勁的五官,她站來亭亭玉立,英氣逼人,洛子靖第一次看女子看得晃了神。
「侯爺,這是……」碰遇到炯炯有神的目光,看過那剛毅不凡的面容,風梨花委婉轉問著還未發一言的郭遠。
「噢,這是公……」郭遠拍著失神半響的洛子靖後背,笑語,只是公子二字卡住了他,半刻思疑后,他便順而改口道,「公子靖,我家遠房親戚。」
「是這樣,」風梨花復投探明的視線,雙雙交匯一刻,她也躲閃,即刻淡淡揖道,「侯爺既是回了,快與我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