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是否要速速歸去
嘆罷,洛子靖整理被褥的手並未停頓一許,這又撣撣掃掃床榻上點點的塵灰感,卻不忘正事道,「寒兒,你到底因何來此尋我?亦或是道你是為著何種才要想著法兒地離開國都,連一個女使也不捎帶著。」
屋室中,正是因著久違的舒適感與親切感而展臂旋而轉著圈子的洛昭寒聞言,當即便像是崴了腳一般往一處斜了身子去,好是無所大礙,她心虛地瞄去洛子靖弓身的背影,想想大抵也是瞞不過,況而死硬扛著怕是要遭到洛子靖的不看待。
將得利益分衡一些,洛昭寒便提裳去坐在了榻上,也不顧洛子靖是否還在整待,她道,「是父、爹為我尋了一夫主,便是那厲大冢宰的嫡長子,結姻之期逼近,可我並不喜,又是貪戀這遠方之景,便是想著出來尋兄長了。」
「糊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亘古之定,你怎可為此離去,況而爹為你所擇怕也是驚動了足多之人,你這般出離,豈不叫人笑話?」洛子靖已隨著洛昭寒坐於榻沿,只擱手與腿際而細細相聽,越是聽來便越是緊緊皺眉,隨即便是一口朝洛昭寒呵去,儼然是在責怪她想得不甚周到,而他自個也算是知曉洛鴻禹何故加急送來訊息,此中之事干係的可是王族與當朝大冢宰的顏面,若不著急才是見怪了。
「我……」已有所料及,洛昭寒並未何種委屈反駁的意思,她自也是深知著其中的道理與弊端,可若強人所難也非君子之道,她這便欲要說道來說服洛子靖,未想話還沒蹦出兩個字,洛子靖便轉回頭,一臉嚴肅地對著她,她一時如鯁在喉。
洛子靖緊凝著那張足是傾世的容顏,心中盤思了一會兒就耿直來不容反駁地道,「翌日,你便隨我其奉遠侯處,當即令他遣人將你護送歸去國都,萬不可在此久留,否然該來不及了。」
「!」他這一言,洛昭寒那是響應不及,怕也是未料及洛子靖會如此安置自個,從未想過這才到便又要開始歸程了,那不是自討沒趣兒嗎?
她緊著搖搖頭,儘管洛子靖所言已顯長者威嚴,可洛昭寒還是不懼地抬顎相視道,「兄長,我遠道而來,你竟這般急著將我打發走,還說我不念想你,我看是兄長沉溺這田園之樂,倒是把我這小妹忘去了。」
洛子靖收了收辭色,對於洛昭寒「訓」他的話很是不能認同,極想啟唇回之,然而洛昭寒並不予他任何機會便正著身而無縫連接道,「兄長今而叫我歸去,那也是無用之功,結姻之期便是這幾日,可儘是用馬車快快將我護送,怎也需著好幾日,已然趕不及。」
「可、」洛子靖蹭然就起站了身來,低頸看著淡定自若的洛昭寒,一臉的驚亂,他從未想到洛鴻禹所謂的急竟是這般快速,快得他如今也無對策。
洛昭寒抬頭看去,很清楚洛子靖這般是為何,卻也只淡定地著手將其拉來重坐而道,「兄長且是坐下,不必慌著。兄長可想,此事干係的是何種,爹怎會叫得兩家難堪,大抵是已經想到了由頭來堵住那些閑碎之人的口。」
重而拉來坐於榻上,洛子靖已無前一息的驚亂,看來是鎮定不少,他舒然一口氣,覺著好了許多,看著洛昭寒卻還是不願鬆口,「爹自會如此來處置,不過紙是包不住火的,若是燃起定是只餘一堆灰燼,你還是得速速歸去方可。」
「兄長怎這般希冀我速速歸去?多留我幾日也不可?我不過想著來看看,來透透氣,不想連兄長也不願。」洛昭寒臉色當即變換了一番,左右是掰不回話題,她也只得別頭做怒道,「如今這事已過了期日,再是怎麼歸去也是遲晚耽擱的。兄長自小疼寒兒,卻是可想若我未來,那等兄長歸去之日,我早已為人婦,兄長連我是幾時出嫁都已不知。」
洛昭寒忽而拂袖起身,慢慢悠悠地走著,漫無目的地向前去,紅潤的口中喃喃著,「兄長,與人結姻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大抵皆想尋個與自個適宜的,可令自個心生歡喜的人,我自不例外,可寒兒非是不知禮之人,自曉我等之事由不得這些,爹若下命,只做承擔罷了。」
她轉回身,對看去床沿而坐的堅挺身姿,委實地有些難過,續續而道,「出離不是逃離,而是想透口氣,委實有些累,甚是疲乏,事情來得太快,才是及笄一年不多的寒兒也有覺著難以適應罷了。」
或曰是苦肉計,或曰是感情牌,不論是哪一種,洛子靖都已抗拒不得,心底的堅硬已然融化開來,他生在王室,自小便知得能在王室有著尋常人家的歡樂與自在、甚至是純真的親情都是一種渴望。
如今洛昭寒這般一言,他自是可感同身受,著眼看去對面的人兒,有些見不清了,屋室中的光線更暗了,連著堂屋內的光都已難以支撐,洛子靖這就起身去掌起一盞燈道,「那寒兒想幾時歸去?我怎也該有個數,爹也定要知曉才可,你且放心,我會好好與爹相道,可你想若連爹都不替你兜著,那是萬不可的。」
微微昏黃的燈給予了室內足多的光亮,照得室內人兒看得清彼此,洛昭寒隨看去洛子靖,顏色已經變換得柔和不少,她想這是最大的妥協了,她也不多多奢求,因為她知道自個奢求不得,除非與王室革去干係,故含笑道,「長兄幾時歸去?若可與長兄一道自是最好,若是不得,那便就等這年歲過,我便即刻由長兄安置罷。」
洛子靖聞之很是欣慰,他到底是道對了,他的小妹雖頑傲了些,大事上從不叫人失望,抬步上前著手摸摸其頭,像極了一個長兄,他道,「好,便隨你所言,你可不能悔矣。」
「嗯。」洛昭寒彎彎唇道,心下暫而地鬆了一口氣,這會兒身子也輕快不少,她就挽著洛子靖的手道,「兄長,你是不知我這一路可是有好些事呢,我初而便遇著一個壞心眼的老頭,幸而有婦人相救,其後倒是遇著一仁兄,罷而遇著一女子,若非她,我該不久殞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