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果是自己闖來的
風遙若有若無的感嘆之辭著實耐人尋味,是覺得她是刻意如此說,又似是無意之語,祝小鳳有如石沉大海的心動輒一番,看了一眼不見蘇醒的遙臨重,滿是憐惜,這才慢吐道,「是、是昨日侯爺告知了臨重不再授其習武,當是時他也未有何,怎知今日侯爺剛是朝會去,趁我與冰卿不在,他便自而著刀將自己弄成這般了,可是心疼我了,可憐侯爺尚未知矣。」
罷然,風遙才得以明晰,再是投眼看去血氣橫無的男童,心下免不得幾些的憐嘆,本是家中之事,她無權過問,不過思及這還且是關乎些天意,故而輕語相道,「少孩生於將侯之府,遙侯又是一腔熱血之人,其自是隨之欲身披颯颯戰甲,手執坎坎大刀、削五族之勢。然天命不可違,既無此之用,何苦糾於此處,奈何少孩無知,遙侯與夫人便該是好好勸解看守方可。」
「是,是我們疏忽了。」祝小鳳已給無所感覺的遙臨重重而蓋上了被褥,這就起而涕涕走向了風遙,先做一派歉意之姿,后卻又露悲憐之態,萬是有求乞之勢,她蹙眉地看去風遙,似如求道,「大巫祝適而所言甚是不岔著,侯爺是何人,他的血脈怎不可如其一般,若是只淡淡其生,怕也有辱門楣,大巫祝乃通達神意天命之人,便斷無所法子矣?」
風遙看她的樣子,本還想好生地勸慰一席,萬未想其竟會貪戀那一番,只覺得無奈,卻又有些氣憤,「夫人真是糊塗,我已道天命不可違,又如何更改?既無此資質,若逆為之,結果自也不甚好。」
聽著風遙的意思是不願如己所願,祝小鳳的情緒忽然有一息的崩潰,青袖揮拂,連那珠簾都隨之輕晃,祝小鳳倏然嗔目而道,「結果亦是闖出來的!若是要他甘做一個尋人而繼侯,卻不可如侯爺一般衛家護國,我倒不如希望他可披甲斬賊,可承襲侯爺一生之為。」
由得她這麼一說,周遭的空氣忽然凝重了不少,面前之人如此執拗,風遙看得搖搖頭似是在無聲地嘆著氣,半許后才禮道,「此為夫人家事,我一外客實然不好過問,長少如今已無礙,只需日日敷藥加以藥物與調養便可,雖未傷筋動骨,不過這樣子至少也要躺個半月之久,我會計著時日來取線。」
淡淡相語,風遙是又擺正了自個的位置,腦殼還是熱沌的祝小鳳也寂然片刻,看去冷然相對的風遙才忽地緩過神,背過身而輕然呵道,「那還是多謝大巫祝了,稍後我便會命人尋大巫祝取帶葯來,大巫祝事多繁忙,我便不多留了。」
顯是逐客令,風遙並未多言,面無表情地連眉都未皺一下,她只轉而與一直未應的風梨花對看一眼,就此不語地原路折回著。
或許是彼此有所巫祝一族的默契,自是出得屋室行於院中,風梨花與風遙皆是未說何,只默不吭聲地由男管事帶著朝府門而去。
兩襲裳布不過剛是跨過府門的門檻,風梨花與風遙同是見得從朝上歸來的遙鷺,他這才是下馬來,馬奴還未將馬匹牽走,其臉色上還有些朝中的疲倦之氣,身上自還是一身的朝服。
風梨花與風遙看見遙鷺之時,撣裳而抬步上石階的遙鷺自也見到了從府內出來的二人,他顯得有些茫然地前到台上,著實地不知眼前人來此做何,「大巫祝?大巫祝怎會來府上?」
風遙隨其上前,淡淡一禮對之,隱晦幾些地道著,「我來自非是好事,遙侯既是回來了,便快去看看吧,順而好生勸勸適才在我面前頗有些失態的夫人。」
語罷,風遙面不改色地便示意著身後的風梨花挺而離去,也不管及遙鷺那滿面的不解之色,其姿綽綽有范,頗具一番風骨。
二人與自個擦身而過,遙鷺幾是習慣性地回望一許,半久才回過身回味一番風遙所言,罷了很是疑惑地看去低頸相站的男管事而問,「府中是有何事?」
被問及的管事人早已焦急幾多,是很想早些告知遙鷺的,奈何先而有風遙在,他且是不好開口,如今遙鷺相問,他便鬆了不少,趕著讓路道,「侯爺,是長少,侯爺且是看看便知了。」
遙鷺未多思,只是狠狠地皺起了眉眼,過而就越步朝府內而去,就著風遙的話與男管事這一做派,他已斷定事不小,想著便不禁覺著心懸了起來。
疾徐而行,未曾慢卻半些,一直到了屋中內室,撥簾相見得已斂去固執之氣的祝小鳳失神地坐於榻沿,低身替床榻上的人擦拭著臉頰,遙鷺這才輕慢下了步子,前而走看著,不出幾息便認得無何血氣的遙臨重,那煞白的臉色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
「夫人,臨重這是怎了?」遙鷺心下一抽,當即就上錢確認一番,眉目當時便不可置信地擰結。
「侯爺?」全身心都在遙臨重身上,祝小鳳連遙鷺走到身旁都渾然不知,直是渾厚的音腔在耳際響起,一股子戾氣又在周遭散發,她才悚然般地別看,一息后才復然難受地搖搖頭道,「侯爺朝會去矣,他便自取了刀將自個腿部砍傷,好是叫自己無用之故。幸而已請大巫祝相看,今已無大礙,侯爺還當寬心。」
「什麼!」遙鷺險些因著祝小鳳這一話而癱軟,儘管因著風遙所言,儘管看到祝小鳳酸脹的兩眼,他揣測著並不是小事,卻未曾想會是這般。
半晌的震驚后,再是看去床榻上的人兒,遙鷺的心便是絞痛一般地痛苦,兀自地走來坐在了榻沿,恰好在遙臨重枕邊,不語不道,只輕輕地撫摸著那張焉巴巴的臉,靜靜地看著,彷彿丟了魂兒一般。
祝小鳳坐在其對面,已哭不出淚了,或是她如今只被僥倖的想法而圈套著,顧不得難過,她頗有些激動地傾身相道,「侯爺,臨重他是該多想自個可如您一般矣,他如此想著,侯爺為何不想想法兒讓他如願呢?或許、或許大巫祝有法子呢。」
「……」遙鷺雖是專註看著遙臨重,哪怕眼中飽含晶珠,哪怕再無神,也未出神,祝小鳳一言,他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