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寧靜的夜晚來臨 3
麻子臉姑娘小心接過軟綿綿的遙清臨,一見到那肉嘟嘟的臉就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熟練地盛起一勺米糊來,放到自個嘴邊吹了幾番才送到了遙清臨嘴巴里。
淺廣扒著飯看去,遙清臨動著嘴巴,正手舞足蹈著,他不禁搖搖頭。
「啊―!」雖是各自作為,可依舊其樂融融之時,程楓忽然大驚一聲,引得另外兩人看去。
似是知曉了自己無緣無故一聲擾了大家的清凈,程楓埋低了腦袋,「我才發現上衣破了一個大口子。」
淺廣聽了淡然投去了目光,程楓身前的葛布衣上確實是爛破了一個長條口子,可見些些白花花的肉,不過他還是強硬道,「將就穿著。」
「我給你補好便是,莫要擔心。」麻子臉姑娘又埋首悉心地喂著遙清臨,卻給自己攬了一個「活」來。
「……」難以言喻的微妙氣氛在三人之間瀰漫開來,程楓低聲道了句多謝女兄后便同淺廣一樣兀自吃著飯。
飯後,麻子臉姑娘將案桌的一片狼藉麻溜地收拾得乾乾淨淨,絲毫見不出那上面原本該有多麼的亂。
灶房一陣鍋碗瓢盆作響后的一段時辰內,麻子臉姑娘拿來了針線給程楓縫合著破了的地方。
因為沒有將衣裳脫下身來,程楓坐著紋絲不動,麻子臉姑娘倒是輕鬆了不少,說話也自然了許許多多,沒了那種拘謹帶來的顫音,「我家中只有一間多餘的屋室了,我等會兒去給你們收拾一番,你們將就著過一宿吧!」
抱著熟睡的遙清臨,淺廣望去那穿針引線的雙手毫不生疏地連合著破縫,除了感謝還是感謝之語,「能夠留下已經很好,還多謝姑娘了。」
「……」麻子臉姑娘默答,屋內又沒了聲,直到咯吱一聲,門扉由外而開,進來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
淺廣聞聲而看,一瘦弱的老者拄著木拐杖,及頸的白鬍須和很是顯眼,老者似乎也看向了他,他便彎了彎身。
「桃子,他們是?」老者拿開了拐杖,就著放在了門扉之後,他看向了正在剪絲線的麻子臉姑娘。
桃子一一收將好了針線,聞聲方知老者進了屋,急慌著站起迎候,她去到老者身旁攙扶他坐在案桌旁,道,「他們路過,順而借留一夜。」
「這樣啊……」老者喘了喘氣,先先後后地看量了淺廣和程楓,卻是。悵惘了不少,憂然道,「該來的人沒來,現在家中來了客,也算得不枉我們勞累幾日。」
「爹……」桃子抓揪著老者的粗布衣裳,昏黃燈下那紅潤的面色難看了些,「他們。還是不願嗎?」
「嗯……」老者隨意放在案桌上的手握得死死的,任誰看了都知其內心有些一言難盡的梗,他道,「你且先給客人收拾出一屋子來吧。」
「好,我先去了。」無奈一臉,桃子頹然不少地退出了堂屋。
桃子走後,老者便是不管外人是否在場地伏案喟然長嘆一聲,「唉!」
本就覺得異樣的氣氛忽就變得壓抑,淺廣站在原地,動也沒動,程楓趴在案桌上,閃了閃眸眼,放軟了聲腔道,「公公,您為何嘆氣啊?」
「唉……」連續一嘆,老者無助地擺擺埋得低低的腦袋,久而未語,淺廣瞪去了一眼求解的程楓。
屋中安靜得可聽見人的呼吸聲,半柱香后,伏案而靠坐的老者抹了抹滿是皺紋的臉,沙啞了嗓子婉婉而道,「桃子不小了,早過了適嫁年歲,可前幾日有人上門提親,我們高興壞了,隨即定了今日作為良辰吉日。沒想到夫家今日臨時反悔,他們聽說桃子太丑,不願意了呢,村裡人現在都諷笑桃子,」
「怎會有這種人!」將心比心地聽完老者所說,淺廣憤然而道,遙清臨抽動了身子是差些被驚醒了。
老者起了身來,雖未見得有多麼神采奕奕,總是好了些,畢竟有人願意站在他們這一邊,可他還是頹喪道,「可說回來,桃子確實不怎樣。」
「怎麼會?我覺得姑娘挺好的,善良質樸,公公,您是姑娘的爹,不可否認自己女兒。」淺廣這次放小了些音量,走近了案桌道。
「那又如何,還是無人娶她啊!」老者似乎得到了些安慰,眼底有那麼一瞬間是盪開了笑意,但又閃速地消失了,平靜得生起悲涼,「沒人娶啊!都看不上!」
「……」好不容易活躍的氛圍再一度死寂,程楓朝著淺廣嘟了嘟嘴巴,可淺廣早已出神,根本沒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