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墜落

孟章君眷戀地撫摸著玄華的臉龐，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了，如今的她在世人眼中恐怕比最可怖的妖魔海妖讓人懼怕百分吧！方才混亂中，他甚至還聽到了有人叫她——妖神。

但是，他卻極為喜愛現在的她！現在的她不用管那勞什子責任，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現在的她眼裡只有他，她信任依賴他。可惜，這個時間太短，他來不及細細品味。

玄華靜靜地將頭靠在孟章君的肩頭，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安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孟章君身上獨有的冷竹的清香，嘴角漾起甜蜜的微笑。

成了魔又如何？玄華突然發現自己並不在意天下人的看法了，不管自己是什麼模樣，身旁的人一直都沒有變，不是嗎？

感受到周圍環境的變化，孟章君猛地將玄華推離自己的身旁，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然而此時，他才驟然發現自己仍然是那個害怕失去生命中曾經唯一光明的小男孩，所以，他才會一直待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此時，他本應該感到輕鬆，因為自己終於可以好好地休息，不再承受這相思之苦。但是，為什麼此刻他的心中還有滿滿的不舍呢？

命運從來都沒有給他選擇的權利，他卻感謝命運讓他們相逢，即便最後的結果是失去生命！

這天罰來得比孟章君想象的更重一些，畢竟是覆滅三界的大罪，想來天道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但是他還是勻了九分的神力給玄華布了個結界。

就算自己在最後的關頭把這覆滅三界的事攬到了身上，可她畢竟還是成了魔，這如今的天道已經容不下魔的存在了，他費盡心機只為她謀一線生機，可容不得半點的差錯。

「滴滴答答「，在孟章君的頭頂天空的裂縫中開始降下雨水，說是雨水，那落下的水珠透明而晶瑩，彷彿天山的泉水一般清澈，說不是雨水，那落下的一滴滴露珠彷彿攜帶著萬鈞之力將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洞。

孟章君知道，這是弱水。他在昆崙山上取泉水釀酒時曾在北山麓見到大片大片的死水，那水至純至凈卻不長一片水草，不生一條浮魚，就連那昆崙山上凌烈的寒風也不能在它上水面上掀起一絲的漣漪。那時他時常在昆崙山頂俯視這一片水域，只感到曠古和悠長，彷彿身處虛空之處看著這三界萬物生，又看著它消亡。

當年在落凰離開的許多年，他曾無數次站在崑崙上頂上望著這一片平靜的水域，彷彿望著它，自己的心也能平靜如斯。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時候，他也曾想一頭紮下去，直覺告訴他，這片未知的水域也許能夠讓他消亡，可是他不甘心！他的內心告訴他她沒有死，若是有朝一日她復生了，但是卻帶著對他的誤解和仇恨，他不甘心！

沒想到最後他還是逃不脫，只是，這一次他心甘情願！

滴滴答答，那水滴落在孟章君身上便被他身上的神光彈開濺落到一旁，慢慢的，他身上的神光越來越淡，而地上的水卻越積越多，也不知是什麼力量，那一向平靜無波的水面竟翻起了滔天巨浪，那浪一團團的越積越大，最後竟如同一堵厚厚的水牆一般以壓頂之勢向孟章君撲來。

白色的泡沫在翻滾，水浪帶來的巨大陰影幾乎要覆蓋到離的遠遠地玄華身旁。她瘋了一般地敲打著那將她護得好好的結界，那泛著銀光的結界就像是一個堅固的堡壘，既能保護她免受傷害同時又限制了她的活動。

她無法眼睜睜得看著孟章君出事，隱隱中，她覺察到這些天地異變似乎與自己有關，孟章君顯然也是知情的，否則他也不會那般迅速地就將自己推開。那樣一個自信的人，但凡有任何可能他都會把她牢牢得護在自己身旁。

他知道這是朝著自己來的，而這一次，他沒有把握。玄華想到這裡，臉色白了白，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她的眼睛流下來，而她卻恍然未覺，此刻她只覺得腦海中有一根極細極細地線被拉到了極致，她如果不做些什麼，那根線便會崩斷。

「你解開這個結界！」玄華朝著孟章君的方向大聲嘶吼，她知道他聽得到，不管千山萬水人潮擁擠，他總能聽到她的話，哪怕只是她突發奇想的呢喃嘟囔。

孟章君一直定定地望著玄華的方向，他看到了她淚流滿面，看到了她歇斯底里。若是放在平常，他定然會心中大慟然後將那個讓她如此心傷的人挫骨揚灰。可是此刻，他卻滿心歡喜，充溢的滿足感如同上好的藥材讓他的臉色越發紅潤，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玄華只看到他朝著自己說了幾個字，那滔天的巨浪便將他吞沒。

「破！」玄華五指成爪硬生生地從自己的心頭取出精血並以精血為引畫出陣法向那厚實的結界扔去。

「砰！」地沉悶的一聲，那結界上結出冰花般地紋路繼而碎裂成一片片的雪花。

隨著那雪花的飄落，玄華的眉心滲出鮮紅的血滴，她的眼眸變得越發的狹長，血紅的眼珠鑲嵌其中，髮絲更是不受控制的瘋長，周身縈繞著濃郁的紫氣。

此刻她並未注意到自己的變化，而是迅速沖入那看起來讓人無力絕望的巨浪之中。天空中的弱水並未隨著那巨浪吞噬孟章君而停止，相反，那雨越下越大，玄華的周圍幾乎已然陷入一片虛無之中。

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臂，鮮紅的血水汩汩地流出來，她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用手指蘸著那血水列出一個又一個陣法護在那巨大的水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