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母現身

朝霞漸漸消逝，滿天星光初現，桃源里寂靜無聲，空氣中瀰漫著誘人的桃香，一顆逶迤桃樹下，楊小茴頭枕在猴王的腿上，睡得正香，猴王背靠桃樹，也睡得。

一道身影顯現在他們身邊，膚白似雪肌似凝霜，黛眉櫻唇不點而紅，鳳眼微挑不怒而威，三千青絲一根木簪挽起，說不出的飄逸迤邐，一身青衣仙羽無風自飄。

猴王眉頭微皺似有感應，眼睛微動，來人纖纖細手一點，猴王瞬間沉睡。

她看了看睡得香甜的楊小茴，嘴角口水都流了出來，眼角似乎閃過一絲笑意，卻如閃電快無痕。

廣袖一揮，她身影消失，地上的楊小茴也失去蹤影。

明玉寢宮內，白玉床邊，女子掃視了一眼，發現屋內多了幾樣點綴，窗邊的榻上放了幾個靠背，茶几上擺了個白色玉瓶，一枝梅花盛開其中，給素凈的殿內帶了絲生機勃勃。

正對著床的牆上，掛了一副自畫像，她抿了抿嘴，手中閃現一枝玉筆，隔空添改一番，順眼多了。

床上的人踢翻了被子，她看了一會，給她蓋上，再踢，再蓋，索性施法讓她動不了，女子甚是滿意。

外面輕微衣裳飄動聲，女子身影消失，殿門被輕輕推開，蘭葙進來看楊小茴已經回來，她放下心，空氣中似乎有種冷香飄過，她擰眉驟變，「娘娘！」

可是，翻遍了整個寢宮都沒有那道熟悉地身影，蘭葙悵然若失，「難道真是幻覺？」

元始洞府

石桌上茶壺飄散茶香，白眉白髮一灰袍老人，手持墨綠茶盞，對著虛空，「陪老人家喝一杯。」

清影閃現，王母面若桃李，卻目含霜露，她上前端坐，自行變出一白玉壺，自斟自飲。

元始搖頭苦笑，卻也沒有說什麼。

良久，誰也沒有說話。

「她若來求你收下那猴兒，答應她。」

「你可知道那猴兒會惹出多大的禍事？與天界不利，甚至危害眾生。」

元始淡然自若，緩緩道出憂慮。

「大道三千，天演九十九，其中一為變數，即為變數，一切均為未知！天尊至今還參不透么。」

王母收起白玉壺，起身欲走。

「婉吟……」

元始面樓苦澀，雙肩坍塌，似是無力支撐。

「你還在恨為師么。」

王母不語。

「師尊知道你怨我，當年父神應劫，母神不忍以身替之，結果三界浩劫幾乎毀天滅地，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萬物凋零，飛禽走獸近乎滅絕，最終還是父神以身為媒介，重新開天闢地。」

「你受母神所託，維護天界秩序，撫育萬物生長，而我卻受父神所託庇護你。」

他慈愛的看著王母。

「九萬年前，天道顯示需你應劫，你可知那一刻，我心中的驚愕憤怒。自太古至今，我活了多久已經不記得，為何不讓我這個老傢伙去應劫，每次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灰飛煙滅卻無能為力，可是天道不能給我答案。

我鑽研百年卻找不出一絲可以為你化解的方法，直到那一日，那一日青木來找我，說要替你應劫，我心中酸澀無比。

青木自小與你一起長大，我更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我跟他說，應劫之人不能替代，不然劫難加劇，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什麼？」

王母幾萬年無波的臉龐，依然不為所動，那個名字於她而言是不能提的禁忌。

元始眼前浮現了那個記憶中的身影，溫潤如玉，如沐清風，「她若不在了，這三界於我而言什麼都不是，我若不在了，這三界與她而言是全部。」

「你就不怕你的死最終還是不能挽回？母神就是最好的見證。」他聲音澀澀。

「我只知道想要傷害她，任何神任何人都不行，包括天道，除非我灰飛煙滅。」

聲音輕忽縹緲卻擲地有聲，彷彿還回蕩耳邊。

「為何不早點告訴於我。」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阻止不了他，也不想阻止，私心裡我希望能真的改變命運。」

「我該知道什麼？我該知道自己的師尊給我下了葯，還是該知道自己大婚之日他會一去不回？」

「平時騙不了你，大婚之日你心中歡喜必然會放鬆警惕……」

「你也知道我心中歡喜？」

「……」

「……可他不知道。」

身影消失，這聲音像是囈語，又似哀怨。

哎……

一聲嘆息，穿過悠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