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夜奔尋北
毛遂、趙璋師徒把隱身草放到鞋裡,霎時間便都隱身不見。
趙璋急忙把隱身草取了出來,顯出身來,喊道:「師傅,我看不到你了,快現身。」
毛遂也取了隱身草,顯出身來,道:「璋兒,又有何事?」
趙璋道:「師傅,你帶了隱身草,我無法看到你,我們無法一起行動。不如你我各尋各的路,不管尋到尋不到,明日午時都到大雲寺黃王處會合。」
毛遂點了點頭,道:「不愧是我毛金眼的徒弟,想的就是周到。」二人俱都踩了隱身草,消失不見。
不說毛遂,單說趙璋。隱身之後,大搖大擺,拿出那九宮八觀陣圖,辨別方向,走不出不過十里,便已辨別不清。
趙璋心想:「這圖看著很清楚,為何用起來就不靈了。我還是靠太陽辨別方向。」
趙璋便一會仰頭看天,一會低頭看地,走出了十里,又辨不清方向了:「剛剛覺得太陽在南方,為何轉了個山坳,這太陽就偏了路徑呢?前幾日我只在山中漫無方向的閑逛,卻沒有發現太陽的怪處。」
趙璋心頭一動,喜道:「我聽孫教主說過,樹木的枝葉並不平均,一面茂盛,為南方,一面稀疏,為北方,我且以樹木枝葉來辨別方向。」
趙璋便仔細看那樹葉,看了十幾棵樹,覺得奇怪,心想:「這些樹葉茂盛處朝哪邊的都有,甚至還有兩棵樹相對面茂盛,我真是找不到北了。難道孫教主誑我不成。」
剛有這個想法,腳下就被一根樹根絆倒,栽了個跟頭,蹌了一臉泥。
趙璋直呼晦氣,把隱身草取了收好,到河邊洗了把臉,躺在草地上休息。不知不覺紅輪西墜,緊接著便是繁星滿天。
如今正是七月底八月初的時節,天上無月,更顯辰黑星朗。
夜晚的天空底色為辰,好比布一般,星星月亮都在辰上點綴。
趙璋道:「星星升起,我正好觀星辨方向。在我學藝時,每晚睡前往窗外看,都能看到參宿那三星高照。」
趙璋舉目望去,果然找到三星,便站起身來,循著三星走去,走出去大概有一個時辰,覺得二目酸疼,低頭揉了三揉,再抬頭看,卻看不到那參宿三星了。
趙璋不解,心想:「我一直盯著三星,為何倏忽不見。」又去辰中其他地方去找,扭過頭來,發現了三星,喜道:「果然是我轉暈了,原來在這兒。」
趙璋繼續循著三星往前行走,又走了一個時辰,前面橫著一條河。
此時子時已過,趙璋心想:「我且去河邊洗把臉,歇息歇息,再找橋或者找水淺處趟過河去。」
趙璋到了河邊,洗了把臉,突然覺得這河好生熟悉,道:「這不是我天黑之前喜歡的河嗎?」
又去看去,不遠處果然又塊草地,正是之前自己躺著休息的地方。
趙璋頓足推胸,道:「我怎麼又回到了原處。」抬頭再道天上看那三星,卻已縹緲不見。
趙璋怒火中燒,道:「我就不信我走不出這黃金山了。」
也不看天、也不看地,趙璋邁開自己的小短腿,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南方,見路就走,施展輕功提縱術,如飛一般跑了下去。
趙璋跑累了,稍事休息,便繼續跑,一直跑到了第二天的巳時,累的氣喘吁吁,見前方似乎有房屋。
趙璋見路邊有個大石,坐在石上,把隱身草收好,順勢躺下休息,心想:「我此時應該離了黃金山了,我且休息一會,再仔細辨認路徑。」
趙璋迷迷糊糊,過了片刻,突然聽到有人嘻嘻直笑:「我說趙軍師,說好的去找出山的路,怎麼在寺門口睡了一天一夜。」
趙璋睜眼一看,一張醜臉正對著自己,嚇了一跳,大喊:「鬼啊!」翻身坐起,穩穩心神,仔細看面前站著個丑和尚,身穿僧衣,短髮濃密。原來是傳能和尚。
傳能和尚上前扯住趙璋衣領,道:「我是鬼,你是個猴。我且把你拉到主公哪裡。」
二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到了大雲寺的方丈室,黃巢、毛遂、皮日休、崔璆等人正在一處聊天。
皮日休、崔璆一直在軍中,二人是文人、官僚,不諳武事,平日只協助做些後勤罷了。
黃巢甚是恭敬毛遂,把他當作世外高人來對待。雖然毛遂是個不穩當的神仙,如今在義軍跟前也裝了深沉,所談也都是高深透徹的學問。黃巢就把皮日休、崔璆也叫來了,陪著毛遂攀談。
傳能和尚進了方丈室,指著毛遂鼻子,對著黃巢道:「主公,昨日這兩個老道說是出去尋出山的路,這個老牛鼻子天還沒黑就回來了,我尋思這個小牛鼻子能盡心尋路,沒想到我剛才在寺外,發現這個小牛鼻子正躺在石頭上睡大覺呢!」
牛鼻子乃是對道士的蔑稱。
聽了他這番話,毛遂面色如故,沒有羞愧,也沒有生氣。
黃巢臉色陰沉,道:「傳能,他二人乃是我義軍的貴客,不得無禮,還不退去。」
傳能見黃巢斥責,不敢再說話,怏怏退出。
趙璋滿面羞愧,朝黃巢叉手道:「黃王,昨日我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夜,用了平生所學,也沒有找到出山的路。」
黃巢道:「我義軍多日尋路不到,莫要心急,此事軍師不必掛懷。」
趙璋閃在一旁,站到毛遂身後。
黃巢問毛遂道:「仙長,我義軍被困在山中已有半月,又有瘟疫肆虐,應是又惡神惡鬼從中作祟吧。」
毛遂搖了搖頭,道:「這正宗的神仙一般不會使瘟疫,多是旁門左道在使壞。但是這個困山的法術,我看不像是鬼砌牆之類的歪門邪道,應該是修行頗深的大羅金仙所為。」
黃巢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有道的金仙為何與我義軍作對呢?」
毛遂道:「這具體緣由,貧道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他有難言的苦衷吧。」
黃巢聞聽,陷入沉思。
正在這時,控鶴將軍林言領著小扁鵲進了方丈室。
原來黃巢讓小扁鵲每日彙報瘟疫情況。
小扁鵲拉著個臉進了方丈室,抽泣連聲道:「黃王,如今因為瘟疫,我義軍弟兄已死了三萬人了!病者不下五萬。如再困在山中,缺醫少葯,死的弟兄知會越來越多。」
一旁的毛遂聽了,面色漲紅。原來毛遂自恃自己是個神仙,卻也困在山中,卻不能施救這些生靈,一者於道者修行有虧,二者自己心中也覺有愧,所以臉紅。
黃巢緊縮雙眉道:「你且下去吧。我正在想法出山,不出幾日,應該有辦法了。」
小扁鵲揮淚而去。
小扁鵲剛走,林言又領著獨坐將軍喬鈐進來了。
喬鈐面帶興奮,道:「黃王,我剛才往山外望,看到了飛火的信號,恐怕是援軍到了,特來向黃王稟報。」
黃巢且喜且憂,道:「有援軍甚好。只是如若這些援軍也進了山,只怕被困的弟兄更多罷了。」
喬鈐在彙報時,偷眼看方丈室的人。皮日休、崔璆兩位文人,他雖不多見,也認得。毛遂近幾日一直在眼前,他也認得。趙璋昨日才到軍營,還沒有向眾人引見過,喬鈐不認識。
趙璋被傳能把衣服扯壞,正在收拾,隱身草自然貼身收好,那張九宮八卦地形圖他正展開研究。
喬鈐一看那張圖,登時火氣,一個箭步竄到趙璋跟前,左手奪過地圖,右手揮拳就打,邊打邊罵:「哪裡來的賊根子,偷了大爺的地形圖,今日被我逮到了!」
趙璋一看是喬鈐,正是偷的他的地圖,心中有愧,只是躲閃,不敢還手。
毛遂最忌諱別人罵他是賊,如果有人打他徒弟,他也沒有上前阻攔。趙璋被結結實實地打了幾下。
黃巢面色陰沉,道:「喬鈐住手。」
話剛出,林言上前把喬鈐拉住。喬鈐也覺得冒失了,規規矩矩站在一旁。
黃巢問道:「喬將軍,因何動手打人?」
喬鈐道:「黃王,我之前得了個黃金山的九宮八卦地形圖,卻被人偷了,今日正好見到這個小瘦雞拿著那地圖,一時激動,多有冒犯,還請黃王治罪!」
黃巢聽了,看了看趙璋。
趙璋只得回話道:「我前時不知道這位將軍也是義軍的,一時手癢,便偷了來。」
黃巢已知來龍去脈,對喬鈐道:「喬將軍,這位乃是趙璋,是我的救命恩人,昨日也加入了我們義軍,是軍師。盜圖一事,乃是誤會,你二位看在黃某的薄面上,把這段冤讎解了吧。」
有黃巢從中解勸,二人握手言和。
喬鈐道:「趙軍師,你真是厲害,盜了我的圖,我卻一點察覺皆無。」
趙璋道:「喬將軍,還是你獨闖官軍大帳的膽魄更讓人敬佩。」
黃巢道:「喬將軍,把那地形圖給我吧。我出山有用。」
趙璋道:「黃王,這圖我昨日照著用了,沒有找到出山的路,這圖無用了。」
黃巢道:「這圖我自有用處。獻圖之功,你二人各記一筆。」二人大喜謝恩。
黃巢又道:「喬鈐,既有飛火傳信,你這幾日且留意山外消息,一有援軍進入,速報我知。」
喬鈐領令而去。眾人也都散去。
趙璋跟著毛遂到了僻靜之處,把隱身草給了毛遂,問道:「師傅,我跑了一日一夜,你怎麼昨天就回來了?」
毛遂道:「我昨日帶了隱身草去尋路,走出不到幾里,我就想,我之前已經找了好幾日的路了,都沒有找到,如今隱身又有何用?所以我便回來了。」
趙璋滿面慚愧道:「弟子受教了。」一身疲憊,回去休息不提。
單說喬鈐去察看消息,一直在想:「這飛火傳信是不是有援軍到了呢?」苦苦等待消息。
究竟是不是援軍到了?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