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宋敏柔在星輝工作起來就像是個瘋子，不僅蔣天、魏可心這樣說她，就連平時那些心存嫉妒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她的成長速度驚人，雖然大部分時間還在A大，但是不肖一年她就已經與項目經理平起平坐，開始還有人說她背靠大樹好乘涼，或者說一些男男女女之間的話題，後來，面對一次次的項目規劃，一次次出色的成績，那些謠言被粉碎的連渣都不剩。當然，這期間，容旭堯越來越頻繁的與宋敏柔接觸，越來越多的機會去了解她，只是，關於她的過去，依然沒什麼進展。

時間這個東西很奇怪，不管是對的時候還是錯的時候總會給你安排這樣或那樣的人或事情，讓你接觸，讓你解決或者甘之若素。在本來應該平淡的日子裡，白靈，又發病了，這一次很兇險，容旭堯也想不通，為什麼漸漸好轉的身體，指標會突然下降，那種亟待用血的心情，就像是拖住死神的利器，容旭堯，也就剩下這個轉變局面的一招了。

「你在哪？」半夜三點，容旭堯撥通了宋敏柔的電話，人在危險和面對即將失去時會忽略所有的邏輯。

「嗯？我在公寓啊。董事長，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吧」宋敏柔下班后匆匆趕到學校補好拉下的課程，直到22:00才回到休息處，這會，她簡直困的要命。

「少廢話，5分鐘后，下樓，馬上來醫院」

啪的電話被掛斷了，宋敏柔根本反映不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腦子還處在懵的狀態。她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才3:00，這位董事長睡糊塗了吧。就在她躺下蒙上被子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怎麼還不下來？」冷冷的聲音帶著怒氣，宋敏柔這一次，清醒了。雖然，她不知道什麼事情，但是聽語氣也知道是不能拖延的，立馬應了一聲，套上褲子就跑下去了。

樓下，還是那輛車，容旭堯靠著車門煩躁的抽煙，看到宋敏柔的時候，吼了一句「快點」就進了車子。熟悉的場景，只是不是初次相遇之時。

宋敏柔是個識趣的人，坐在這裡，沒有問容旭堯去做什麼，為什麼去做。靜靜的靠著車窗望著S市的夜晚。寂靜的只能聽見這輛車子的引擎聲，偶爾開過的車輛也是快速的經過，這可能是繁盛和蕭條最現實的寫照吧。沒有了煩惱，少了驕傲，恢復了它最初的狀態，不管在這個夜晚誰經歷了什麼，明天一早它都不會同情你為車水馬龍改變絲毫。

「你不想問去哪？」容旭堯在等紅燈的時候起了話題的開端。

宋敏柔回頭看了看他，正了正身體，「如果知道了，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因為只有你」

「那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並沒有主動權」也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也許真的害怕BOSS，畢竟，這一年來她賺的錢很多，因為他的恩賜，那個人的生活有了改善，因為他，那個人每一天都在進步，如果得罪了金主，讓她一夜回到解放前，終究是貧困怕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我做到了那些高材生做不到的」

伶牙俐齒，容旭堯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四個字，但他心繫白靈，沒有心情和她調侃，「我的家人在中心醫院，需要大量用血，只有你符合」

「他怎麼了？」說到此，宋敏柔明白了容旭堯為何一路狂奔，也知道了，自己才能做到的原因所在，特殊的熊貓血啊！

「地中海貧血，骨髓造血障礙。今晚指標突然下降，所以很急」

「我明白了，從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血型對嗎？」宋敏柔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較起真來。

「是，所以容氏破格用了你」

這算是光明磊落嗎？宋敏柔自嘲的笑了一下，果然，自己的身上不會有什麼好運氣。

當天晚上，他們折騰到了清晨，抽血后，宋敏柔沒有再見到容旭堯，在車上，她了解了生病的白靈，容旭堯說她是至親至愛，是世界上唯一能值得信任的親人了。如果沒有白靈，他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會怎樣，所以他很驚慌，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回白靈......在他說的時候，宋敏柔在容旭堯的臉上看到了溫柔、堅定，那一刻，所有人都誤解了這個男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基於此，宋敏柔沒在說什麼，也可以說找了個讓自己不再計較真相的理由，不管怎麼說，容氏給了她待遇和平台，自己獻點血有什麼，何況還救人一命，就當是為當初的自己贖罪，為那個人積德吧！

一連幾天，容旭堯都沒有出現在公司，宋敏柔常常溜號，她想知道白靈的病情怎麼樣了，自己的血對她幫助大不大，還有容旭堯怎麼樣了......不過，在想到容旭堯的時候，她也會下意識的否認，應該是擔心白靈才會想到他的吧。

「你在那發什麼呆呢？」蔣天叫了她好幾聲宋敏柔都沒有回神，心裡想著不會是血抽多了人傻了吧。

「啊？抱歉，我沒聽到」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蔣天覺得這幾日宋敏柔都不在狀態，不是發獃就是出錯，就像回到了初來之時，抽血會抽走智商嗎？以後，不會變成笨蛋吧。

「沒有，沒有，我只是，您知道那個，白靈吧」問的小心翼翼，甚至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總覺得自己就是個玩笑。

蔣天聽到白靈的時候也是一愣，他第一次有了愧疚感，因為平時他和宋敏柔的接觸最多，漸漸的他也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孩，然而，在知道真相后，她居然平靜的問自己白靈如何，算不算一個奇葩？

「怎麼樣？」宋敏柔見他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邊。

「還在醫院，不過，你的心思還是別放在那，我說的你懂？」

「知道了」

一語雙關，蔣天是何等的聰明，既試探了宋敏柔的反應，也提醒了她，有些心思還是不要動，她一個小姑娘玩不起。

漸漸的，宋敏柔沒心沒肺的繼續上著班，等著盼著工資到手的那一日。這樣，她就可以讓那個人距離實現夢想的路更進一步，自己的生活也會相對輕鬆。在贖罪之路，在自己迷茫不清的時候，宋敏柔會自我催眠，把自己打回最原始的狀態，從新開始，逃避也可以說是塵封自己的心事。

蔣天除了奉魏可心之命盡量的照顧宋敏柔，偶爾也會統一在醫院的容旭堯聯繫。其實，他知道白靈在容旭堯心中的位置，不是愛人勝似愛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們這些兄弟能擁有今天的地位，都是舔著刀劍踏著血泊過來的。尤其是容旭堯，母親被親生父親背棄，私生子入門得寵，4歲的他親眼見到母親跳樓身亡，那場面帶給一個孩子的是性格的改變，還有心底那份仇恨，這也是為何現在的容旭堯性格孤冷，外人看似不近人情的原因之一。豪門裡的鬥爭不比宮斗劇差，一樣是刀光劍影，幼小的容旭堯喪母之後也徹底沒了保護傘，繼母的迫害，親生父親的冷落，還有同父異母弟弟的欺辱，幾次，他都死裡逃生，直到離開容家，在孤兒院遇到白靈。那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二個給容旭堯溫暖的人，在惡劣的環境下刻骨銘心，生的希望，強大的希望，一直伴隨著容旭堯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也正是因為如此，蔣天沒有對容旭堯利用宋敏柔這事有太大的疑義，即使心愛的老婆經常為此事發難。

某個清晨，宋敏柔剛到公司她接到大boss的電話，語氣很冷，又很急「你在哪?馬上來醫院」。

數日的不聯絡，宋敏柔接到電話就是吼叫的聲音，在聽到電話的內容，心裡多少有些委屈，悶悶的也就沒做聲。

而一邊急躁的容旭堯也被白靈的情況逼的不清，他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你到底在不在聽？」啪，電話斷了，宋敏柔愣了幾秒，坐在公司樓下的長椅上發愣。

不一會，蔣天氣喘吁吁地跑到宋敏身邊，「我的大小姐，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呢？還不去醫院！」蔣天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容旭堯的指令，連打宋敏柔的電話也沒人接，沒辦法，有人說樓底下見到了人，這種事情又不好讓人傳達，只能親自跑一趟了。

「我，不想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宋敏柔就是不想順著容旭堯，她不欠他什麼，憑什麼他要支配自己的人生，憑什麼她要聽他的，這樣的付出是不公平的。

蔣天皺眉，一向聽話的宋敏柔這是怎麼了？這個時候鬧什麼彆扭？難道不知道人命關天嗎？「我勸你立刻去，如果白靈有什麼事情，你承擔不起，你的家人也承擔不起......」

「可惜，我沒有家人」宋敏柔歪著頭打斷了蔣天的話，從那一晚，父親去世的那天她就變成了孤兒，還有人拿家人來威脅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真的沒有嗎？敏柔，別太天真，大哥既然選定你，就證明不會有改變，H市，你真的沒有家人嗎？」蔣天沒有直白的說出自己的調查，這樣的事情還是應該由容旭堯親自說出口，雖然對於過去宋敏柔還是空白，但是並不代表她沒有可調查的東西，結果自然是一份含金量很重的東西，而容旭堯一定會為了白靈，好好利用。

「H市」宋敏柔喃喃自語了兩邊，眼睛突然瞪的很大，上前怒對蔣天，放佛是一頭吃人的小獅子「你們知道什麼？要做什麼？」那個人的事情，他們知道了，一定是這樣的，那她會不會危險？宋敏柔很少方寸大亂，顯然，蔣天的話讓她慌了。

「你想多了，我不知道什麼，也沒發生什麼。去醫院吧，別耽誤時間了。」說完，蔣天就回了公司。他不想再面對宋敏柔，堂堂的蔣三少居然有種扼殺祖國花朵的感覺，這種心虛，傳出去會讓人笑話，而且，可能是和魏可心都在一起時間久了被同化了，他少了那份殺戮的氣息。但是他知道，宋敏柔一定會去

蔣天猜的沒錯，宋敏柔做上計程車直奔醫院，容旭堯在門口見到她后也不說什麼抓著她就奔往血液科獻血窗口，先是被抽了400cc血，又被安排抽取成分血。在分離的時候，容旭堯一直焦急的催促著醫生的動作，不時的看著分離出的血漿，放佛躺在床上的不是人而是這機器的一部分。

「你今天在猶豫什麼？」容旭堯要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發問，那雙鷹眼似乎看穿了一切，知曉一切。「H市的宋敏琪，你們什麼關係」

筆尖粗的針頭扎進了宋敏柔纖細的胳膊里，疼痛讓她直皺眉，最噁心的是一邊輸一邊回，原本胃裡空空的她此刻覺得五臟六腑好像被掏空沖洗了一遍，但這些不適也就只有她一個人承受，在面對容旭堯的發問，她竟然有一瞬間是失神的，她在猶豫什麼呢？

聽到宋敏琪的名字，她完全忽略自己在幹什麼，猛地坐了起來，「不，我不認識她」。

這種驚慌的否定，拙劣的掩飾怎麼能瞞得過容旭堯，蔣天調查的資料寫著非常清楚，宋敏柔每個月都會往宋敏琪的賬戶打錢，而且是23的工資，一字之差，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傻子都知道她們的關係，只是容旭堯做事要的就是百分百的把握，宋敏琪那份資料還沒有送過來。

「真的嗎？如果你不願意為白靈輸血，我不介意找這個宋敏琪試試」

「我願意，我願意」宋敏柔面對容旭堯半跪在輸血床上，不顧及正在運轉的血袋，雙手抓著容旭堯的胳膊，拚命的搖晃，祈求，眼裡帶著潮濕和從未見過的悲傷。

容旭堯沒打算這麼做，他只是想提點宋敏柔乖一些，而且還不確定宋敏琪的血是否可以。畢竟，特殊血型本就要求嚴格，備用時間不能長，而且，既然是給白靈的，就要最合適的。只是宋敏柔手指觸及在自己那一刻時，好冰啊，怎麼在夏天還會有這麼冰的手呢。只不過，與白靈的性命相比，又算的了什麼。

「哦？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容旭堯說的咬牙切除，重音落在了最後幾個字，不顧宋敏柔就回到了特殊病房。他就像是王者，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瑟瑟發抖的人，他掌握著她的生死大權，連帶著宋敏柔對自己的信心，她果然是不配有什麼未來的人，本該安心贖罪，何苦還要保留自我呢。在絕望的時候，人是可以放棄尊嚴的。

輸血完畢，再沒有一個人問過宋敏柔的情況，也沒有人關心她怎麼樣。

「還真是苦澀啊，這個點直接去上班應該不會被扣錢吧」這個時候，宋敏柔把自己打回了最初的狀態，就連幾個月在星輝樹立的信心，魏可心給她的溫暖都沒有了，她還是那個最需求錢的她，她還是那個贖罪的她。站起來，一陣眩暈感襲來，定了定神，緩步走出醫院。抬頭看著藍天，伸開手指，她常想夾縫中能看到太陽也很不錯，如果哪一天連這一點兒陽光都沒了，她不還得活著，宋敏琪，多少年沒有人和她提起這個名字了啊。

蔣天並不在公司，所以一上午的工作沒有人打擾，宋敏柔是虛無縹緲的狀態也好，是精神奕奕的狀態也罷，並沒有人會注意她，高層誰不知道呢，不過是大老闆輸血工具而已。所有的文字變成了重影，好容易盼到中午，宋敏柔只給自己點了一份白粥，但她很滿足，想想以前三餐不濟的日子，現在很幸福，不是嗎?而且，她得快點，快點完成那份贖罪，否則，哪一天多方面壓迫來臨，真的撐不過去怎麼辦呢！

蔣天傍晚大搖大擺的和老婆大人魏可心魏女士走進辦公室，他想宋敏柔總不至於在輸血后還來上班，所以也毫無形象的掛載魏可心身上。打開門的瞬間，堂堂七尺男兒被嚇到了，宋敏柔一臉慘白像，雙眼無神，在看到自己和魏女士的時候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還一臉面癱的傻笑，簡直就像一個弔死鬼。

「敏柔？」魏可心早晨正為容旭堯的霸道而生氣，蔣天知情理解容旭堯的做法並不代表她也如此。在道義上或者說和宋敏柔的感情上，她是這裡面唯一真誠相對的人。所以，看到宋敏柔虛弱的樣子，她很心疼，就像曾經的自己，被逼的不得不違背內心。

「可心姐，我沒事，一會回去睡一會就好了」宋敏柔扯出一個微笑安慰她，又似開玩笑的把一份資料遞給蔣天，笑著說「老闆，看在我提前完成這份文案的份上，能不能早走一會，翹個班啊？」在得到蔣天的點頭后，宋敏柔強挺著腰板，走出了辦公室。她發誓，再多呆一會，自己就會暈在這裡，而且，她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幼稚的感謝蔣天的提攜照顧，如果沒有魏可心，他不會正眼看自己，如果自己不是一部造血機器，就算餓死在大街也會無人問津。

是了，她不過是容旭堯的一部造血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