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莫道人間總不知
懷青心裡苦笑。
她什麼都記得，卻還能按捺住性子和他演戲……
「是我真正的本名。當年我在這裡出生，給自己起的名字，只是後來離開這裡，就一直用著君懷青的名字。」懷青幾乎有問必答。
純狐翩翩輕輕一笑：「怪不得六界內沒有人奈何得了你，原來他們連你的本名都不知道。」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一併問了吧！」懷青坐到她面前，看著她那雙深潭一樣純黑的眸子。
「沒有了。」純狐翩翩對於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還是很了解的，關於他的事情，她能在青丘的皇家書苑裡找到完整的史料，而他更是她近三千年來的假想敵，她對他也做過很多研究，力求自己能早點擺脫這個煩人的婚約。
「既然沒有問題了，那麼，翩翩，我們談談吧！」懷青吸了口氣，讓自己淡定下來。
「談什麼？」純狐翩翩語氣有些不耐。
她才剛剛恢復記憶沒兩天，而這近三千年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好好捋一捋，暫時沒空跟他算賬。
「談我們的婚事。」懷青語不驚人死不休。
純狐翩翩的眸現厲色，顯然是真的生氣了。
這樁婚事絕對是她這近三千年裡最糟心的事情，沒有之一。
五年前，她救下曲流觴尊君的魂魄，將他的殘魂放在自己的元神里養著，就是想讓君懷青欠她一個人情，這樣她能在他身上謀取更大的利益……
畢竟，她擔了三千年他的未婚妻的虛名實在是太虧了，要是沒有在他身上撈到足夠的好處，她哪裡甘心？
只是，她也沒有想到自己以元神附在一直渡劫失敗的妖狐身上躲避魔尊殷狂的追殺，她天生的仙根和那狐妖身子的妖氣衝突，讓她失去了自己的記憶……
因為失去記憶，不要說仇人，那時她連自己的爹娘都不記得……
她雖然對君懷青有所防備，但是還是防備得不夠，以至於今日連一身上神的修為都搭進去了……
她一輩子精於算計，最後，卻沒有算過老天爺。
她這麼倒霉，都是因為這倒霉催的婚約，這廝竟然還敢讓她履行婚約……
想的真美！
「你現在只有散仙階別的力量，而你的仇人委實多了點，要是沒有人護著，你只怕無法活著到青丘。」懷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話驚悚，也沒有理會她幾乎要殺人的目光，繼續侃侃而談，「我們本來就有婚約，定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樣我也可以跟著你去青丘，沒有人敢非議什麼，至於這個婚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我欠你一條命，你可以盡情利用我，為你剷除所有的敵人。」
純狐翩翩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殺我，但是我這條命、這身修為，還是能派上一些用場的，所以，暫時不要殺我好嗎？等我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再隨你處置。」懷青將這些話說出來，反而輕鬆了許多，然後靜靜等著她的答覆。
這番話委實是沒有骨氣，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每天看著她，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心裡就無限滿足。
純狐翩翩沒有回答，而是以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目光審視著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六界共通的道理。
這個人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然美麗魅惑是九尾天狐天生的能力，但是……
純狐翩翩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這張臉似乎也沒有讓他一見心折誓死追隨的資本。
這條龍本身的皮相就很不錯，稍稍修飾一下變成女性，在一眾美貌仙子里也是極為出挑的……
既然不是貪圖自己的美色，那麼就剩她身上有利可圖這一個原因了。
純狐翩翩心裡冷笑。
她若是普通的姑娘，可能還真的會被他這番話哄過去了。
除了折子戲里編的，這世上哪有什麼狗血纏綿！
純狐翩翩認真考量分析，設想了無數可能，再在這些可能里挑出一個最為靠譜的：「萬龍族不愧是六界最強的神族，你這個級別的龍都捨得拿出來當間諜來用。我該說你愚不可及還是該佩服一下靈舒聖主的手段？」
小傢伙說話一向扎心，懷青早有準備，此刻還是覺得心上像是很狠狠剜了一刀。
這就是小純然和純狐翩翩最大的不同。
小純然生長在蒼淵青梧，成長的環境單純，而純狐翩翩生於帝王家，見得最多的就是勾心鬥角謀划算計。
懷青伸手，握著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涼……
純狐翩翩皺眉，掙了掙，沒有掙脫。
純狐翩翩不得不承認一個血淋淋的事實，她和他存在力量上的絕對差距。
別說她現在只有散仙階別的力量，就算她是上神的巔峰狀態，也不是這條龍的對手。
掌心微微一熱，懷青很快就放開她的手。
純狐翩翩看著手心上多出來的一枚繁複的紋飾，擰眉。
她不是沒有記憶的時候的小白，自然認得這個印記——伴生契。
這個契約很大程度上相當於將自己的命放在別人手裡。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萬龍族無關。」懷青解釋了一句。
純狐翩翩一副看他像是看腦子有坑的模樣。
懷青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翩翩，你不要將我想得太複雜。」
純狐翩翩默默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她的確事需要他這個強大的力量，要不然別說回到青丘，她就連這三十六重天都無法離開。
她不滿兩千歲就修成了上神，這麼弱雞的時候，還真的是久違了！
她需要儘快回到青丘去，三十六重天的靈氣雖然充裕，但是這畢竟她出生的地方，天狐只有在出生的地方修行，才能最快進步。
五年前她意外離開青丘，這些年不在，也不知道青丘會亂成什麼樣子……有蘇氏和塗山氏這些年想來也很不安分吧！
她在天音谷渾渾噩噩過了五年，現在仔細想一想，現在的天音谷還真的不太安全，至少那個假的緋音就很蹊蹺。
但是，即使是手上有了伴生契，將君懷青的命捏在手裡，她還是不喜歡這種弱雞的狀態嗎，不喜歡這種被動接受所有條件的感覺。
而且，君懷青這廝是六界唯一的神尊，超越了上神的品級，就算有伴生契在手，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完全掌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