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已經好了。」

趙顏快速換好衣服后，再度轉向學生會長的時候，學生會長已經一臉什麼事都沒有地轉向後方了。

聽見趙顏的聲音，學生會長重新轉回來。

他一看見趙顏高高捲起松垮垮的體育服袖子及褲管的模樣，忍不住爆笑出聲。

「好過分！有什麼好笑的嘛！」

趙顏鼓起了腮幫子，那張臉卻又讓他笑了出來。

直到他止住笑為止，整整花了二十秒以上。這種事以前從來不曾發生在玲身上，不過趙顏也不可能知道這種事。

之後，為了溫暖趙顏冷掉的身體，玲為他泡了熱咖啡，還請她吃學生送給她的戚風蛋糕。等去買衣服的李一回來時，趙顏已經完完全全被玲給收買了。

秋玲，原名：丘陵。

但是趙顏暗地裡給他取了個外號，「玲」

誰讓他比女人更難纏啊。

沒有窮追不捨地追問他制服濕掉的原因，也是趙顏對他的好感度大增的理由之一。

那一天，是趙顏了解了丘陵並非只是一個冷酷而高傲的男人的珍貴日子。

......

「白狐狸，對不起。」

這天回家后的趙顏，對著架子上的賽車合掌道歉。

「今天我也被食物給誘惑，把打倒丘陵的願望給忘記了。」

宛如向神明懺侮的小羊般，趙顏向賽車告白自己的不中用。侮辱了遙控車的丘陵，應該是罪不可赦的，可是自己卻……

「可是，他並不是我想象中那麼壞的傢伙……」

放學后，在學生會室借了他的體育服，還喝了茶、吃了蛋糕。甚至還讓他幫自己買了衣服和襪子（雖然實際上去買的人是李一），最後甚至借了放在學園的樣本用制服。

趙顏就這樣從學校穿回家的制服，只要有空時拿去洗衣店洗過後，再還回學園事務處就行了。

趙顏說暫時借穿的體育服也要洗過後再還他，卻被丘陵說『用不著在意』，一口回絕。

「果然還是要向他道謝才行吧……」

明明是在對白狐狸賽車說話，可是從口中冒出來的，卻儘是關於丘陵的話題。

「搞不好……我哪裡有問題了。」

趙顏雙手按住說著丘陵的話題中不知不覺變熱的臉頰，開始感到不安，又繼續向白狐狸說話。

這不是『哪裡有問題』，而是『愛上對方』一事，還是小孩子一個的趙顏根本不明白。

沒錯。趙顏愛上了那個曾經以為是個大惡魔的學生會長趙顏了。

那麼，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恐怕，是從賭上同好會成立的命運，在賽車場上與玲一較高下的時候開始的……

搞不好，是從趙顏初次敲上學生會室的門，在那裡與丘陵面對面的瞬間開始。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是趙顏的確是墜入了情網。

翌日來到學校的趙顏，一躍成了轟動校園的名人。

讓那個學生會副會長李一為她買衣服的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校園。

當然，這是因為殘酷學長們的欺侮，使得趙顏變得一身濕的註釋，雖然多少被誇大或曲解，但也沒被遺漏。

「趙顏，真厲害！傳聞像這樣傳遍整個校園，就沒有人敢再對你出手了！」

李杜佩服地這麼說，趙顏『嗚～』地露出利牙。

「那是什麼意思？我覺得丟臉死了，都不敢在學校里走動了！」

不管再怎麼說，又不是幼兒園生，濕了褲子要年長的大哥哥買換穿衣物回來這種事，只會讓高中生感到凄慘可悲而已。

「可是不就是這樣嗎？不只是那個學生會長，要是惹到你，還有比學生會長更可怕的副會長李一做你的後盾呢！而且，他還和你親密到幫你買換穿褲子！」

「不要一直說濕褲子啦！講得好象人家尿褲子一樣！」

「咦？不就是這樣嗎～？」

明明就在現場看見整個事情的經過，李杜卻故意用裝傻的態度捉弄趙顏。他以甚於平常的執拗態度欺負趙顏取樂。

「李杜，你給我過來！到外面去！看我怎麼好好教訓你！」

「是～是～」

趙顏催促孝李杜出去，李杜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隨後跟了上去。

或許李杜已經隱約醒悟到了。不久的將來，自己一直獨佔的地力，即使只有一部分，也非得拱手讓人不可了。

來到沒有人影的走廊，趙顏轉向李杜。

預備鈴的鐘聲悠閑地響了起來。

「你說我褲子，那是什麼意思？」

被這麼嘲笑，似乎讓趙顏感到非常羞恥，整張臉都漲紅了。

「幹嘛生那麼大的氣啊？」

「當然會生氣了！學生會副會長幫我買褲子的可恥傳聞都已經傳得那麼凶了，我可不想再被加上一項的污名！」

「哦～」

趙顏表示憤怒似地，用力揮舞著右手，李杜不懷好意地笑了：「那麼，和學生會長的傳聞就沒關係嗎？」

「咦？」

「像趙顏是學生會長的『寵兒』、要是對趙顏出手，會惹到學生會長之類的，這種傳聞就不要緊呀？」

「當然要緊了！」

李杜捉人家話柄般的發言，讓趙顏幾乎爆發了。

但是，李杜卻沒有放鬆追擊。

「事實上，你也不討厭學生會長對吧？」

「……你、……你、……突然胡說什麼……！」

雖然從沒意識到這種事，但是被說中的趙顏，感覺狼狽極了。

「你就乾脆一點認了吧！說你也喜歡學生會長。」

被單刀直入地這麼說，趙顏終於發飆了：「說、說那什麼白痴話！為什麼我會喜歡學生會長？那種壞蛋，我最討厭了！最最最討厭了！他的臉我連看都不想看！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報復他！」

趙顏憤恨地狠狠否定，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李杜卻這樣默默無語，一張臉逐漸變得鐵青。

「喂，李杜，你怎麼了？」

趙顏吃了一驚，李杜緩緩抬手指向趙顏背後。

「後面？」

怎麼回事？趙顏訝異地轉向後頭，卻——。

「……呀！」

趙顏忍不住倒吞了一口氣，整個人就這樣僵住了。

自己的背後，正站著話題人物的學生會長丘陵。

「啊……呃……」

趙顏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張臉跟著愈來愈蒼白。丘陵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裡的？他聽到多少自己說的話了？

事實上，趙顏說自己討厭他的話是騙人的。

因為李杜捉弄自己，所以趙顏才生起氣來，說出那種違心之論。

（我……該怎麼辦才好……）

就算想道歉，整個腦袋也一片空白，什麼話都想不出來。

趙顏無法從玲面無表情的臉上讀出任何感情，這更增加了他的不安。

只是自己說『最討厭他』的話被聽見，為什麼會動搖到這種地步呢？

「啊、……等、等一下！」

丘陵沒有責備趙顏，無言地轉身走人，趙顏慌忙叫住他。

可是丘陵卻沒有停步，被告知開始上課的鈴聲所阻，結果趙顏也沒能追上他。

放學后，趙顏再次被校內廣播叫到學生會室去了。

這一天，趙顏一直心情浮躁，擔心丘陵是否會不肯再和自己說話。此時他聽見校內廣播傳喚，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

仔細一想，連繫自己和丘陵之間的，也只有『主人』與『奴隸』的羈絆而已。

要是他厭倦和自己相處了，兩人的關係也就完全終結了……

趙顏一直對於被稱做奴隸的自己感到強烈的屈辱，可是事實上，他並未遭受到任何屈辱的對待，反而是經常被請吃便當、喝茶等等，受到相當熱情的款待。

要是丘陵沒有因為今天早上的事生氣，今後就算要他一直當『奴隸』也不要緊，趙顏想要繼續現在的關係……雖然不太情願，但是趙顏忍不住這麼祈望。

所以，聽到校內廣播傳喚的時候，趙顏鬆了一口氣，甚至不自覺地流下淚來了。

「報告！」

趙顏像平常一樣發出充滿朝氣的聲音，敲上學生會室的門。

進到裡面，很稀罕的，裡頭只有丘陵一個人。

「呃……」

反正都來到這裡了，就趕快為早上的事道歉吧！就在趙顏想要開始的同時——。

「把衣服掉。」

丘陵以冰冷的聲音開口了。

「咦？」

趙顏聞言，一開始不知道丘陵到底在說什麼，不過還是依照丘陵的指示，將外套，放到椅背上。

然後就在趙顏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

「你也真是搞不懂狀況呢！」

「咦？」

「全部，到這裡來。」

「呃……」

這次趙顏的完全搞不懂丘陵在說什麼了。又不是像昨天那樣弄壞了衣服，自己為什麼非得在學生會室里掉衣服不可？

趙顏莫名其妙，一臉困惑地望著丘陵，於是丘陵開口說了：

「你是我的奴隸。奴隸的話，就要照著主人的命令。」

「什……！」

趙顏理解了丘陵話中的意義，就這樣陷入啞然。

沒想到丘陵竟然會對自己提出這種要求……

「……你是開玩笑的吧？」

趙顏心想丘陵是因為今天早上自己說了『我最討厭』這種話，所以才會動怒，開出這種惡劣而壞心眼的玩笑。

「要是你不願意，那由我來幫你也行。」

丘陵的唇角扭曲般地露出冷笑，緩緩地、逼迫對方似地，朝趙顏走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短，無意識間，趙顏也逐漸後退。

這陣子趙顏已經不再覺得丘陵可怕了，昨天他也在這個房間受到親切的招待，兩人完全以心相許，現在卻……

趙顏幾乎已經改變心意，覺得丘陵或許是個好人了，卻……

然而，這些想法彷彿失去了一切意義，如砂城般脆弱地崩潰。

儘管趙顏之前還祈望就算一直身為『奴隸』也沒關係，想要繼續維持與丘陵之間的關係……現在趙顏卻覺得丘陵可怕得不得了。

「你也差不多該有所覺悟了。我要你完成身為奴隸的職務。」

趙顏避開丘陵伸過來的手，逃進房間裡面。可是，趙顏立刻就發現這是斷絕自己後路的做法。

被逼到沒有退路的地方，趙顏的雙臂被捉住了。

「不要！」

就算大叫也是徒勞。

趙顏就這樣被按住。

趙顏心想，自己絕不可能逃跑了。

「我說我不要！」

由於太過恐懼，趙顏的眼底猛然熱了起來。

「你怕我嗎？為什麼？」

丘陵的語氣相當意外，但是望著趙顏的表情卻冰冷極了。

「……不……要……」

拒絕的話語，因淚水而沙啞顫抖。

丘陵聞言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我再也不放過你了。我要好好教訓你，讓你再也不敢說出那麼囂張的話來。」

不看到趙顏的淚水，丘陵的動作瞬間停住了。

「……不要哭。」

明明是自己做出讓對方哭泣的行為，丘陵卻以安慰般的溫柔動作，撫摸趙顏的頭髮。

「我沒有惹你哭的意思……」

方才冰冷殘酷的態度彷彿騙人的一樣，丘陵難過地垂下視線。

「讓你受驚了，對不起……」

他輕輕闔上趙顏的衣服，以不帶感情的聲音說了：

「你可以不用再來這裡了。奴隸遊戲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

這比丘陵叫她掉衣服更讓趙顏感到震驚。

不用來這裡了，意思就是丘陵已經對她沒興趣，也就是丘陵想要斷絕與趙顏的關係……

不自覺地，趙顏又流下了新的淚水。

「為……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昨天明明還那麼溫柔的。

「因為我說我討厭你，所以你生氣了嗎……？」

那樣的話，我會好好道歉的。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

所以、所以不要像這樣突然地對我冷淡……

趙顏哀求似地望向丘陵。

被這種視線凝視。沒有任何男人能夠無動於衷。

雖然是自己開口道別，丘陵卻像再次被吸引過去似地，抱住了趙顏纖細的身體。

「……趙顏……」

聽見溫柔地呼喚自己的聲音，趙顏心裡熱了起來。今天早上李杜對他說的話，在腦海中徘徊不去。

——你就乾脆一點認了吧！說你也喜歡學生會長。

雖然趙顏不認為如此，卻也無法否定自己受到丘陵的吸引。

「我不會再說那種囂張的話了，所以……」

「趙顏……」

「要是我惹你生氣了，我會好好道歉的……」

結果，在不了解自己心情的狀況下，趙顏緊緊抱住了丘陵。

「所以，不要說出叫我別來了那種話……」

這等於是自己主動說出「要我一生都當『奴隸』也沒關係」一樣，可是趙顏不覺得這樣很難看，或很悲慘。

或許是趙顏拚命的心情傳達給丘陵了，丘陵抱緊了趙顏。

然後，丘陵開口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