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神大戰

有詞《水龍吟》曰：

水急江闊孤舟至，草長鳧飛津渡。蒹葭鋪素，塘橋染綠，無人探顧。應念他鄉，人生地陌，躑躅卻步。莫望遠行方，荊棘滿布，遊子淚、如朝露。

須信長征萬里。有誰家、此身可寄？江天寥廓，關山難越，生時死地。逆水行舟，抗風搏浪，振聲提氣。問我家哪住，心安何處，復尋尋覓。

「嗚嗚——」悲涼蒼勁的蕭聲響起，如冰河底下的水流澀滯，如秋樹末梢的寒風哽咽。一時湖面上暴風驟起，狂掀千尺浪，亞龍神舟猝然停止了前進，在暴風中激烈翻騰，顛簸不止。震蕩搖晃的龍舟中萬人驚呼不已，已有人經受不了開始嘔吐。

伊一對赤練子和喓喓說：「準備打架！」

赤練子撥出長劍，伊一抽出短劍，而喓喓則是拿出一把小小的金鑰匙，三人並成一排。

蕭聲還在繼續，逐漸進入高潮。此時湖水愈加翻滾，亞龍神舟前翻後仰，左側右傾，幾乎傾倒，龍舟之中人群亂成一團。

「馬上要讓蕭聲停下來，再這麼下去的話龍舟快撐不住要散架了！」伊一說。伊一和赤練子舉劍沖向絕塵子和凌雲子，喓喓緊隨其後。

「叮叮、錚錚——」凌雲子的琴聲和著絕塵子的蕭聲繼而響起，泠泠的琴聲起初傳來如山泉出澗，又如春風拂面，頗有洗塵沼心之意，彈著彈著，琴聲突然間變得急促，若金石之音，細聽之下聲聲暗藏殺機。伊一和赤練子聽聞琴聲破空而來，如同利矢一般，她們舉劍相擋，琴聲釘在劍柄上，火光四濺，叮噹作響。

喓喓人雖小，身影卻異常疾速，她步伐不定，往來倏忽，左右穿插，上下翻飛，直奔凌雲子而去。凌雲子見喓喓朝他衝過來，將七弦琴對著喓喓彈撥，手指一撥即是一聲琴響，一聲琴響即是一支釘子射出，喓喓七彎八拐，連蹦帶跳，輕易地避過琴聲襲擊，轉眼之間到了他的面前。

「我讓你再彈！」喓喓手中的金鑰匙驀地變大，向凌雲子劈了過去。凌雲子停下琴聲，雙掌豎起向喓喓連擊，掌風所到之處如有千萬把刀，喓喓見狀嚇了一大跳，趕緊一個後空翻飛了出去。

凌雲子見喓喓一下子被他打得不見了，於是重新坐下來準備撫琴，陡然聽到後背有一陣風吹來，他轉頭見到喓喓舉起金鑰匙正向他襲來，凌雲子拉起七弦琴，擋住喓喓的金鑰匙攻擊，他對著喓喓用手指勾了一根琴弦，「叮」地一聲，琴弦一震，琴聲如釘子射出，他抬頭時發現喓喓又不見了。待凌雲子回過神來，喓喓已經出現在他的身旁，如此往返反覆，凌雲子始終打不著喓喓，而喓喓也無法靠近凌雲子，這一老一少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在另一處，伊一和赤練子雙雙持劍夾攻絕塵子，絕塵子見伊一和赤練子來勢洶洶，便停下蕭聲以迎來敵。蕭聲一止，湖上風浪驟停，亞龍神舟恢復如常，繼續前行。

伊一和赤練子一左一右舉劍刺向絕塵子，絕塵子手持竹簫相迎。伊一的短劍快了赤練子一步，已抵絕塵子前胸，絕塵子橫過竹簫向左撥開，赤練子的長劍直刺他的咽喉，絕塵子竹簫右撥。三人相鬥如風車輪轉，伊一和赤練子似蝴蝶雙飛，而絕塵子如同一棵雪松，屹立不倒。

「來得正好！讓老夫瞧瞧你們兩個姑娘的劍術，看看女媧教出來徒弟的法力有沒有像傳說中那麼高超？」絕塵子笑道。

幾招拆解下來，絕塵子發現伊一和赤練子並不好對付。二人劍法雖都出自女媧，但明顯有所不同，伊一的短劍快出快進，靈活機動，而赤練子的長劍穩紮穩打，老成持重。短劍如迅雷般快捷，長劍若江水似綿長，一個出招兇狠，一個出招穩健，一長一短、一快一慢配合得天衣無縫。但絕塵子畢竟功力深厚，修為極高，伊一和赤練子一時找不出絕塵子的破綻，一時也很難贏他。

「伊一生平最討厭有人倚老賣老！讓你吃吃苦頭！」伊一一邊說一邊出劍，她連出幾劍殺得絕塵子步步後退，赤練子不甘落後，她將手腕一抖，畫出一道劍花，逼得絕塵子左右躲閃。絕塵子見伊一和赤練子步步進逼，他則步步為營，一根竹簫使得神出鬼沒，時不時點向伊一和赤練子要害之處，伊一和赤練子好些次差點著了他的道，她們絲毫不敢大意。

伊一見雙方相鬥了半天，自己占不了上風，於是便與赤練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一起後撤，同時伊一向喓喓大喊了一句：「喓喓你給我回來！」

「嗖」地一聲，喓喓已經回到了伊一的身邊。

喓喓仰著小腦袋問道：「公主！怎麼不打架了？為什麼不打架了？」

伊一不理喓喓，她從左手腕上褪下一個銀白色的環狀琢子，拋向絕塵子。她大聲地喊道：「送你一個寶貝！」

「好啊！讓老夫見識一下你什麼好寶貝？」絕塵子笑呵呵地說道。他伸出竹簫要去接那琢子。說時遲、那時快，琢子疾速地飛向絕塵子，驀然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不妙！」絕塵子見那琢子異常兇猛，直奔他而來，他不敢貿然去接那琢子，急忙將竹簫撤回。絕塵子拉著凌雲子飛離了浮槎，飄然直上雲宵。白光一閃而過，諾個粗大的浮槎硬生生地被琢子切成兩半。

縱然是絕塵子和凌雲子見多識廣，他們見這個琢子如此厲害心中十分駭然。待他們定睛看時，琢子已經回到了伊一的手上。

伊一對他們笑道：「這可是女媧娘娘手腕上的一對金剛琢，我們出來之前，娘娘特意送給我們，讓伊一轉贈給二位前輩，不知二位前輩敢不敢收下？」

「我這裡還有一個也送給你們。」一直不作聲的赤練子把從手腕上褪下的金剛琢向凌雲子扔去。

凌雲子心中仍有不服，他見金剛琢來襲，伸手舉起七弦琴去擋。「咣當」一聲響，凌雲子手中七弦琴的琴弦根根寸斷，琴身碎成粉末，紛紛揚揚地隨風散開。凌雲子一個趔趄差點從雲中跌落下來，只見他的臉色慘白，嘴角上滲出幾道血絲。

「我們來也！」伊一和赤練子兩人左手拿著金剛琢，右手持劍，直奔絕塵子和凌雲子而去，喓喓隨後緊緊跟上。

伊一撲向絕塵子，赤練子撲向凌雲子，喓喓見伊一和赤練子一人對付一個，她不知道該幫誰為好？她心裡本來想去幫伊一，但是又怕挨罵不敢上前，獨自一人愣在一旁。

伊一到了絕塵子的面前，她將手中的金剛琢向絕塵子頭上砸了下去，絕塵子斷然不敢接，只是用竹簫去撥金剛琢。竹簫一觸到金剛琢，頃刻碎成數節，絕塵子心中大駭，趕緊逃走。

凌雲子見赤練子向他衝來，他手中沒有了兵器，不想正面對敵，一個緊急閃身避過赤練子，調轉方向朝亞龍神舟飛去，他伸開雙掌，欲將亞龍神舟劈成兩半。赤練子在其後面緊緊追趕。

華風一直站在亞龍神舟的船頭注視著雙方的爭鬥，他見凌雲子向亞龍神舟飛來，抽出雪玉光劍準備迎敵。

凌雲子飛近亞龍神舟，舉起雙掌劈向龍舟，亞龍神舟的龍頭突然一動，龍嘴大開，從中射出一道眩目的死光，死光一下子射穿凌雲子胸膛，凌雲子整一個人瞬間變成一團火焰，繼而被燒成粉末，魂魄俱喪，化為一道白煙隨風飄去。

絕塵子回頭見到凌雲子魂飛魄散，他忍不住長嘆一聲，人一閃便消失了，逃得無影無蹤。

伊一、赤練子和喓喓回到亞龍神舟，亞龍神舟內一片歡呼雀躍。伊一、赤練子神情淡然，喓喓跟在她們後面卻是仰首挺胸，神氣十足。

華風見了伊一喜滋滋地說：「感謝公主！感謝赤練子！感謝喓喓！你們拯救了亞龍神舟，拯救良渚萬人！」

伊一隻是平靜地說：「華風哥哥客氣了！既然絕塵子和凌雲子一逃一死，伊一的任務也完成了，就此告辭！」

華風說：「絕塵子、凌雲子在東方七子中排名老三、老七，現在死了一個，東方神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恐怕前途會更加艱險？」

伊一微微一笑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華風哥哥怕它作甚？」

華風欲言又止。伊一、赤練子和喓喓已轉身離去，消失在茫茫湖上。

不知伊一為何每次告別都如此決絕？總是讓他不知所措，或許是性格使然吧？華風只好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