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壓應賭

只見一個道人飄然而至大殿，他身披一件寬大的素色長袍，手中執有一隻潔白拂塵，五官俊美，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或如玉樹臨風，洒脫飄逸，又如松柏臨淵，靜清絕塵。他就是人稱「仙僻」的陸壓道君。

陸壓道君向女媧娘娘行了一個禮道：「師姐別來無恙！」又向眾神仙打了一個拱手。

眾神仙回禮道：「見過陸壓道君！」

「師弟還是這般風流瀟洒，逍遙自在！」女媧娘娘見到陸壓道君十分開心，她伸手拉住陸壓道君的手說：「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與師弟商量。」女媧娘娘一直以來就非常疼愛她這個風流倜儻的小師弟，混沌初開造人的時候就是按照陸壓道君的模樣做的。

「師姐見笑了！」

女媧娘娘對陸壓道君說：「關於后羿射日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陸壓道君道：「天人皆知矣！師姐有何吩咐？講來予小弟聽聽。」

女媧娘娘於是就把東方神帝俊向眾神仙提出世紀之賭的來龍去脈向陸壓道君敘述了一遍。

陸壓道君聽了之後臉色嚴峻。他說道：「這個帝俊偏居一隅，妄自尊大，現在越來越膽大妄為！此事皆因金烏胡作非為而起，豈能怪罪於後羿和人間？」

女媧娘娘道：「帝俊命令東海龍族與共工氏聯手水淹大地，如果我直接出面干涉，只怕會引起三界不安，造成天地浩劫。師弟有何良策？」

陸壓道君沉吟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斬釘截鐵地對女媧說：「小弟雖然不才！願意為師姐，也為蒼生與帝俊這廝過過招，小弟這就跟他賭上一局！」

眾神仙聞說歡欣鼓舞，對陸壓道君說：「道君如此深明大義，真乃三界之福啊！」

陸壓道君對眾神仙道：「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貧道本不在三界之中，與帝俊這廝賭上一賭，輸贏又有何妨？」

女媧娘娘笑道：「師弟說得好！這裡還有一件事本宮說予眾神仙聽聽。后羿有一個妻子名字喚作嫦娥，乃帝嚳之女，本是天庭中的神仙，與后羿一道下凡結為夫妻，二人結婚之後夫妻恩愛。帝俊本欲命人抓了嫦娥，把她鎖在東海苦寒之地，好讓后羿與嫦娥二人飽受萬年相思之苦。后羿魯莽惹了事端，不準重回天庭，這是自作自受，嫦娥卻是無故受到牽連實屬不該。本宮向帝俊建議讓嫦娥去廣寒宮，廣寒宮雖不似東海深底苦寒，也是一個冷清寂寞之地。既然後羿射了帝俊的九個太陽，那就還他妻子一個月亮，此事帝俊覺得合情合理已經應允。」

陸壓道君道：「后羿射日有功於人間，遭此大難，實為可憐！」

有神仙插話說：「后羿與嫦娥一降一升，還算公允！」

陸壓道君道：「天道自在行，公理自在心。眾神仙不食人間煙火久矣！我陸壓雖號仙僻，從不過問三界之事，即便如此也沒有到了不問黑白，不分是非的地步？」

眾神仙說：「道君所言極是！」

女媧娘娘道：「師弟！我記得你曾經收過東方良渚國一個世子為徒，眾神仙不宜出面，就讓你的徒兒出面去阻止東海龍族和共工氏的大水。你看如何？」

陸壓道君道：「師姐真是好記性，我的一個小徒兒你都清清楚楚地記得。我這個徒兒生性善良，悟性很高，堪當此任！」

女媧娘娘嘆道：「這場大洪水雖說是帝俊假公濟私刻意安排，但自地上有了人之後的這數千年間人心不能從善，生靈無法安身，或許人間本該有此一場劫難，天意如此本宮也無能為力。只是本宮實在不忍見神州蕭條，萬物淪喪，生靈塗炭，神器流離，但願這場賭局能夠有一個好結果，讓更多的生靈可以苟全性命吧！」

女媧娘娘說到這裡聲音近乎哽咽，眾神仙肅穆而立，鴉雀無聲。

話說華風和伊一兩人往崑崙虛高處走去，不多久過了一座石橋。這座石橋共有四十八孔，每孔有石柱七根，每根長四丈，上有護欄五百個、石獅二十八隻、石亭七所、石塔九座。石橋上藤蔓纏繞，草木萋萋，橋下流水潺潺，魚蝦成群，好一個清靜去處！在石橋南畔有一座古樸的道觀，由青石建築而成。道觀坐西朝東，依山而建，順勢而為，周圍山勢猶如玉龍盤繞，呈太師椅狀，群峰拱衛，三山懷抱，掩映於蒼松翠柏之中。

華風對伊一說：「這裡已經是崑崙虛的第七層，屬於神仙修鍊場所的最高層了。第八層是崑崙大殿，那是神仙議事的地方。而第九層崑崙虛頂峰是三界的禁地，據說那裡藏有宇宙和自然的秘密，我也未曾去過。」

伊一說：「那什麼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偷偷地爬上去看一看？」

華風連忙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道觀前面。伊一看到前門上有一牌匾，上面書寫著「玄明宮」三個字，不解其意。

華風解釋說：「我的師傅是陸壓道君，修玄明氣，故曰玄明宮。」

伊一說：「你師傅的名號我沒有聽說過？」

華風笑了笑說：「我師傅乃三界外的太上神仙，你當然沒有聽說過。師祖爺創始元靈共有四位弟子，鴻鈞老祖是老大，修玄清氣，混鯤祖師是老二，修玄靈氣，女媧娘娘是老三，修玄空氣，我師傅陸壓道君最小，修玄明氣，合之則為『清靈空明』。四位師傅開宗立派，從生靈中挑選具慧根者收於門下，各有發展。大師伯鴻鈞老祖收有三大弟子，他們分別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這三位天尊你聽說過吧？」

伊一一聽頓時連嘴巴都合不攏。她急急忙忙說道：「你年紀輕輕的，與三清是同輩啊？真是失敬！」

「哈哈！我師傅是四位神仙中年紀最輕的，也是最帥的。這玄明的意思就是說在無窮的變化中洞察、掌握事物的本質和規律。」

「明白了！」正在說話的時候，二人已經進入了前院。其實伊一的心思早就已經不在理解玄明的意思上了。

前院很大，四周種滿了青松翠柏，地上長滿了碧綠的青草，草地上有幾隻大小不一的仙鶴在悠閑自得地散步。

伊一看到仙鶴就興緻勃勃地跑了過去，正想去抱一隻小仙鶴，小仙鶴身旁的大仙鶴張開翅膀對著她一扇，伊一仰面摔倒在地上，連連翻了好幾個跟頭。伊一還算機靈，順勢一滾就爬了起來，不算太狼狽。她還不肯認輸，對著仙鶴瞪眼，仙鶴也不示弱，伸長了脖子要過來啄她，雙方僵持不下。

華風笑著對伊一說：「好啦！走吧！」然後對著仙鶴說：「她是我的客人，你要對她好一點！」仙鶴扭了扭脖子，晃了一下腦袋，歡快地對天長鳴一聲，邁著細長的雙腿管自己走開了。

伊一見這玄明宮規模不大，人也很少，除了見到幾個僕人打扮的在除草養花的之外，也沒有看到其它什麼人，甚至連一個看門的都有沒有。

進了華風的寢處，看上去也非常簡樸，但窗明几淨，一塵不染的，屋子裡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到處都是書簡，雖然書簡很多但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伊一看到書案上有兩件東西很醒目，一件是翠青色的玉璧，比人的巴掌略大一些，還有一件是棕黃色的玉琮，共有四節高。伊一拿起玉璧看了一下，看到上面刻著一個「鳥立壇柱」圖，一隻鳥兒面朝左面，站立在一個神壇之上，鳥的形象線條簡潔而又栩栩如生。伊一又拿起玉琮看了看，看到玉琮上面刻了一個徽標，上端為一高聳寬大的放射狀弓形羽冠，冠下有陰刻重圈環眼、懸蒜狀鼻和扁寬嘴的倒梯形人臉，這個人聳肩彎肘，手指扶持處是一個卵目、懸鼻、獠牙闊嘴的獸面，怪獸的下肢作蹲踞狀，腳呈三爪狀。徽標工藝精緻，在這方寸之地線紋繁縟，纖毫畢現。

伊一指著玉琮上的徽標說：「這個人好醜啊！他是你嘛？」她一會兒看看徽標上的小人，一會兒又回頭看看華風，笑彎了腰，「如此看來你不是普通人？」

華風老老實實地回答：「實不相瞞！我是良渚國大世子，五歲那一年有緣跟隨師傅上了崑崙虛學道，一晃過去已經十五年了。這些玉器帶在身邊無非是為了解思鄉之愁罷了！」

伊一說：「我是東海龍族的公主，在家裡我最小。良渚國與我們東海相鄰，我們兩個可是鄰居啊！」

華風調侃說：「你原來是東海龍族的小公主，怪不得如此刁蠻！失敬！失敬！」

伊一說：「亂說！我哪裡刁蠻啦？」

華風笑而不語。

伊一再問：「徽標下面你騎的那個怪獸是什麼？」

華風說：「那是饕餮，它是我們良渚人的神獸，也是四大凶獸之一，下次你遇見它可要小心了。」

伊一顯得不服氣，她說：「下次如果讓我遇到它，我要好好地跟它斗一斗，看看誰厲害？」

華風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玉器遞給伊一說：「這個送給你作一個紀念吧！」

伊一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玉鳥。玉鳥呈展翅飛翔時的俯視形象，兩翅外張，拾喙收尾，十分可愛。伊一拿起玉鳥用小嘴輕輕地親了一下說：「我好喜歡！」

華風雪白的臉上瞬間漲得粉紅，一直紅到耳根。伊一立刻發現自己失態了，臉上也飛上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