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
「你該不會以我還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葉卿吧?」葉卿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沐痕。
「不然呢,我只是想得到你這個人而已,手段怎麼樣這有關係嗎?」沐痕站起來,眼中的覬覦之色毫不掩飾。
他肖想這個女人已經四年了,結果每次都不得手,當初更是因為那件事情弄得他聲名掃地。
想到這裡他就來氣,他為了葉卿這個女人,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尊嚴,不得到葉卿他怎麼能甘心!
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那攝政王妃都下好葯把人親自送到他手裡了。現在倒好,讓那個突然冒出個白衣衛來壞了他的好事,叫他怎麼不氣。
葉卿看著沐痕冷笑,「一個男人要靠著女人的幫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沐痕,你也是夠有出息。」
她繼承了這具身子和記憶,沐痕這傢伙幹得好事,她怎麼會不知道。
當初沐痕這傢伙為了得到她,買通納蘭殊身邊的侍寵對他下藥。害得納蘭殊武功盡費,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當年這件事害得納蘭付和虞侯府差點決裂,她也因為這件事成了整個北唐人人鄙夷的紅顏禍水。那老東西為了侯府的名聲,只能買通欽天監隨便編了個金鳳命格把她推給了快死的老皇帝。
他現在倒好,將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還這麼不知悔改。
葉卿的這番話顯然也是戳到了沐痕的痛處,他激動地上前去,想要拉住葉卿的手,一雙細長的三角眼之中盛滿了瘋狂,恨不得將葉卿一口吞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這個賤人還不是那種為了名利就出賣自己的女人,最先是那個殘廢的將軍,然後是老不死的皇帝,最後連晉王你都能委身勾搭,和那個不陰不陽的廢人狼狽為奸。葉卿,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不就是想要利益嗎?我睡,你想要什我給你就是了。」
沐痕這番話說完,就覺得有一記眼刀落在他的身上,那實際性的殺意直直地穿過他的皮膚,準確的傳達到心臟的位置。
「敢對太后不敬,你小子是活膩了嗎?」一道尖銳的,如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音在沐痕的耳邊響起。
沐痕的心臟猛地一緊,他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葉卿身後那張幽沉如墨的眸子。
他看著那帶著面具,散發著森冷之氣的的太監,心裡警鈴大起。
這傢伙氣勢這麼足,該不會也是白衣衛的吧?
同樣警鈴大起的還有葉卿,她看看一臉警惕的沐痕,在瞅瞅身後那不斷地散發陰鬱氣場的某太監,心中暗道不妙。
完了,她今天真的要倒霉了。
那太監隱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尖銳難聽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廢話也該結束了,沐公子,請回吧。」
說罷,以那太監的位置為中心的地板,便呈蜘蛛網的形狀轟然開裂,沐痕還沒靠近,就覺得一陣強烈的罡風襲來,夾雜著石子和沙礫朝著他的面門直直而去,颳得他臉頰一陣生疼,甚至有了出血的跡象。沐痕想要運功抵擋,但還沒來得及發力,整個人就跟個破風箏一樣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同樣飛出去的,還有那個昏死的唐小姐。
砰!
老舊而精緻的雕花木門因為大力的撞擊,瞬間就多了兩個人形的窟窿,風從那大窟窿泄進來,吹得那老舊的雕花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聽著這刺耳的聲音,葉卿的心裡一陣無語。
她什麼都還么問呢,這位爺怎麼就這麼直接地把人個給轟走了?
那礙事的沐痕一走,那位太監就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傾國的臉來。狹長的鳳眸,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顏,還有那一身詭譎陰沉的氣勢,此等禍國妖孽,不是公孫恪那位爺,又會是誰呢。
剛剛那群人都被她身後的這位神秘太監的強大氣場震得說不出話來,但是誰能想到,那位氣勢十足的太監居然會是一時興起重操舊業的晉王殿下呢。
公孫恪隨手將手上的面具扔在一邊,那薄而精緻的嘴唇勾勒起詭異的弧度。
「王爺,我哪裡惹到您了嗎?」葉卿看著公孫恪這危險的眼神,只覺得心跳一陣加速,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公孫恪那張妖孽般的臉。
這幾天相處下來,葉卿對公孫恪這傢伙也有了一些了解,他一旦露出這個表情,就說明她要倒霉了。
公孫恪朝前走著,葉卿便往後退著,兩人就跟貓捉老鼠一樣,一個漫不經心地逗弄,另一個則是慌不擇路地逃。不過這種情形並沒有維持多久。
咚!
葉卿只覺得後背一涼,整個人貼在了牆上。
葉卿的臉上滑下一滴冷汗,完了,沒路了。
公孫恪上前去一把將葉卿按在牆上,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一雙修白的手細細地摩挲著,那如古琴般悅耳輕渺的聲音聽著危險無比:「太後娘娘並沒有做錯什麼,本王只是覺得沐痕那傢伙說的很有道理,要是不身體力行地實踐他說的話,又怎麼擔當得起狼狽為奸這四個字呢。你說是吧,太後娘娘?」
葉卿心裡,完了,這小氣的傢伙果然鬧情緒了。
葉卿此刻簡直要恨死沐痕了,惹事傢伙拍拍屁股滾了,她倒是要留下承受大魔王的怒火。
葉卿的臉上立刻揚起討好的笑容,「怎麼會呢,王爺英明神武,那個小雜碎的話就當是放屁好了。」
但是傲嬌的晉王殿下並不買太後娘娘的賬,「奴才只是個小太監,經不起太後娘娘這樣誇獎。」
眼看著公孫恪的眼神越來越危險了,已經有了爆發的趨勢,葉卿的心裡越來越不安,再這樣下去,她今天真的會被公孫恪折騰死的。
現在支開話題才是要緊,大不了將來讓他多折磨一陣好了。
想到這裡,葉卿乾脆豁出去了,換了一副討好的笑容對著公孫恪開口:「有件事想求求您,晉王殿下,能教我練武嗎?」
「你想學武?」
【020】
「對。」葉卿忙不迭地點頭。
她也是最近才開始有了學武的念頭,雖然說她一直都在加緊時間鞏固前世學的防身技能,但是那些技能也只有在對付像前世那樣的對手,或者是一般人的時候才有用。
她的拳腳不錯,但是在那些有內力武林高手的眼中,也只能算是三腳貓的功夫。她現在手頭可沒有熱兵器,在高手面前,還沒過兩招估計就被打趴下了。
再者她現在已經十六歲了,要是再不學的話,就真的是來不及了。
公孫恪抵著葉卿的額頭,一雙森冷詭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葉卿,似乎想從她的眼中看出點什麼來,「太後娘娘不是精通醫術嗎?不過短短几日,這一手飛針的技藝就不知收了多少人的性命了,還學那些功夫幹什麼。」
他都派一部分白衣衛到常旋宮來保護她了,還學武功幹什麼?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皇宮太危險,要是再碰上歌武林高手,我還不是只有被人打死的份。」
「想學武,可以。」公孫恪的腦中靈光一閃,那抵著葉卿的臉越發靠近葉卿,嘴唇幾乎都要和葉卿相碰了,一雙狹長的鳳眸之中盛滿了暗色,讓葉卿看著越發不安。
「有什麼問題嗎,王爺?」葉卿只覺得臉上的笑容都扭曲了,一雙眸子也漸漸地染上了不安的神色。
下一刻,公孫恪直接貼上了葉卿的唇角,一雙修白的手一路往下,聲音聽起來充滿了魅惑,「不過得顯然本王摸摸骨,看看有沒有學武的天賦,本王可不教廢物。」
武功他當然會用心教,不過教的是什麼功夫不還是由他說了算。
她都送上門來了,不受點利息怎麼能行呢。
刺啦!
隨著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葉卿身上的衣服直接英勇就義。
「喂……!」
葉卿在這一刻只覺得掉坑裡了,她錯了,真的錯了。
就不該跟這老妖精玩智商。
夜晚,將軍府邸。
「哼!」沐痕光著上身,一雙帶著傷口的手使勁往桌子一拍,震得桌子上的藥瓶晃了晃。
昏黃的燭光下,沐痕身上那細密的傷口密密麻麻地疊加在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從脖子一路往下到手、腰,擼出來的地方滿是淤青,抓痕,還有一道道細細的口子。
「少爺,息怒啊,別跟一個寡婦之氣,不值得。」身邊一個矮小的小廝幫著上藥,也不忘諂媚道:「這太后也太不識抬舉了,您好心幫她,她就這麼對待你。」
「廢話少說,快遞上藥。」沐痕呵斥了一聲。
越想越生氣,他堂堂相府嫡子,武功還是京城那幫公子哥當中最好的,那葉卿居然仗著有白衣衛撐腰幫忙,把他弄成這樣,要是傳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擱?
「我就不信了,還拿不下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沐痕越想越不甘心,他轉過去對正在幫他上藥的小廝道「你,待會兒把父親前兩天送給我的海東青帶上,去太后的常旋宮走一趟。」
這海東青是父親花了高價錢從犬戎人手裡買來的,千金難求。
她不就是想要好處嗎?那他就拿個實際的出來,看她還會不會拒絕。
小廝看了看天色,雖然不想去,但還是應下了:「是,少爺。」
這邊的小廝費了好大勁才把兇悍的海東青裝進籠子里,帶著一臉的傷踏上了前往皇宮的路,而另一邊的葉卿也帶著一身的疲憊和一身不屬於自己的衣服,回到了常旋宮。
一進門,葉卿就看見了一臉緊張的若梅。
「太后,您終於回來了!奴婢等了……」看見葉卿回來,若梅立即迎了上去。不過看著葉卿這一身奇怪的裝束,她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太后,這……」
葉卿的身上穿著一件跟她的身材極為不符的太監服,而且這太監服無論是用料,還是上頭的花紋都十分考究,就連宮裡的綉娘都不一定做得到,細細看去,倒有點像是晉王府綉娘的手筆。
「若梅,你醒了啊?」葉卿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後僵硬地扯開話題。
她這一下午的經歷,說多了都是淚。
不過看見若梅站在這兒,葉卿也鬆了口氣。她這幾天都沒時間去看她,不過也有聽太醫說過若梅的情況,若梅煙塵入肺,加上之前吸入了焰毒,要是再不醒的話,恐怕就真的有生命危險了。
「恩。」若梅用力地點點頭,她突然跪下,「奴婢這條命是太后您救下來的,您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
那天要不是葉卿把她從火場里背出來,她今天也不可能站在這兒了。
她剛醒來的時候,就從常旋宮宮人的嘴裡聽說,那時葉卿為了就她,還差點死在裡面了。
「先起來吧。」葉卿道。
依照若梅的性子,她現在說得再多也沒用,索性揭過去得了。
再說她當日就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個在她落魄的時候守忠心耿耿地守在她身邊的侍女,值得她去救。
「去叫人準備熱水,哀家想沐浴。」
若梅站起來看著葉卿:「太后,需要奴婢服侍嗎?」
葉卿轉過身去,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滿是緋紅,「不用了。」
服侍什麼啊!她這身痕迹要是讓若梅看見了,還要不要做人了。
葉卿正準備進去,就聽見了幾聲腳步聲,她轉過身去,便看見秋雁站在若梅的旁邊。
秋雁看見葉卿身上的衣服,識趣地低下頭去,道:「太後娘娘,丞相府的小廝送了一隻海東青過來,說是他們小少爺給您的一點心意。」
「打發走。」葉卿不耐煩地道。
這沐痕又想整什麼幺蛾子,白天被公孫恪打得還不夠嗎?
「奴婢遵命。」
「等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葉卿叫住了秋雁。
秋雁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她恭敬地低下頭:「太後有何吩咐。」
葉卿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道:「讓他等著,就說哀家有東西要交給他們主子。」
「是。」
「秋雁,你過來。」
「太后?」秋雁疑惑地上前。
葉卿湊在秋雁的耳邊,輕聲道:「你去……」
【021】
葉卿附在秋雁的耳邊對她耳語了幾句,神色甚是凝重。
「是。」秋雁一邊聽一邊點頭。
不一會兒,她就躬身退了出去。
若梅看著秋雁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太后之前是最信任她的,怎麼現在這個秋雁一來,就把自己冷落了呢。
「太后,她可信嗎?」若梅狐疑地看著葉卿。
她總覺得這個看起來,不是很靠譜。
「放心吧。」
葉卿看了若梅一眼,隨後就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在宣紙上一陣奮筆疾書,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葉卿才放下毛筆,長吁了一口氣。
不多時秋雁也回來了,她抱著一個大盒子進來,將盒子放在面前,隨後恭恭敬敬地退到一邊。
葉卿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奇怪的樣子看得若梅一陣狐疑。
葉卿也不管若梅是什麼表情,她面無表情地舉起自己的墨寶吹了吹,仔細地對摺了一下,一起放進盒子里。隨後她才將盒子鄭重其事地交到秋雁的手裡,道:「小心點,別弄壞了。」
秋雁點頭:「奴婢明白。」
秋雁將這個盒子交給了小廝,由他轉送到沐痕的手裡。那小廝也不敢怠慢,抱著盒子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丞相府。
他回到相府的時候,沐痕正和沐丞相手下的一群幕僚商量事情,一見小廝回來,沐痕連事情都不商量了,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就差沒抓著小廝的肩膀一陣猛搖。
「怎麼樣怎麼樣!?」
小廝縮了縮脖子,道:「太後娘娘沒有召見小的,只是讓一個宮女遞了一個箱子出來。」
聽到小廝說起太后,幾個幕僚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看著沐痕紛紛搖頭。
當年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這位小少爺可以說是名聲掃地了。現在那個葉卿都嫁到皇家去當太後去了,小少爺怎麼還對她你能幫我?那可是先皇的女人啊!
沐痕一聽到葉卿被召見小廝,臉上閃過狠戾的神色,隨後一把從小廝的懷裡把箱子奪過來放在桌上,粗魯地把盒子打開。
那蓋子經不住沐痕的手勁,晃了幾下就掉在了桌子上,將裡面的東西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可是沐痕一看這裡面的東西,頓時就傻眼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