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懷春
春天真是個奇怪的季節,讓人充滿期待,也讓人滿懷煩惱。
這種折磨每個人小的時候都經歷過,就在第一次換牙的時候。那顆要掉的牙,懸著欲掉不掉,使得吃飯的時候惦記著,睡覺的時候惦記著,老讓心裡擱著個疙瘩。
類似這種感覺,能深切體會,還得要好幾年後,資質愚笨者還要十幾年後才能領悟,那就是懷春。
孟信小時候資質不錯,剛換完第二次牙就知道懷春是什麼滋味了,早熟的體現就是好奇,可這個好奇不能像貓懷春那樣明目張胆,肆無忌憚。
但,孟信不知道,他能長大成人,居然是還有另一種很迷信的版本。
有一次他偷了自己娘老子收藏了二十年的宣紙送人,沒想到娘老子的反應非常大,幾乎是殺氣騰騰的找上門來。
要不是進門看到小言,孟信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娘看到小言就傻住了!
她居然一口叫出了小言的名字!
然後像是見了鬼一樣瞪著孟信問道:「它!它?你!你?這是什麼情況?」
孟信有些懵,但是看到娘老子轉移了怒氣,他心裡雖然有疑惑,但是更多的慶幸!於是結結巴巴將小言怎麼進門的事情說了一遍。
娘老子耐著性子聽完,居然蹲下來摸了摸小言的頭,嘆息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孟信傻眼,獃獃看著自己的娘老子,沒想到以前一直想知道的自己的身世,這次自己居然主動說出來一些故事來。
孟信的娘叫孟小鮮,在八十年代詩歌盛行的時候也是頗有名聲的才女,後來沉寂了一段時間后,就傳出來了未婚先孕的新聞。
沒人知道孟信的父親是誰,孟小鮮悄然獨自一人來了岳陽這樣的小城市,想躲過所有的口舌安安心心的生下孟信!
沒想到孟信竟然早產,不足月就來到了人世間,毫無經驗的孟小鮮有些不自信這孩子能否養下來。
連哭都那麼費力,輕乎得彷彿只有包裹的重量,像貓一樣哼哼兩聲表示自己的存在。
在醫院的呆了一個月後,勉強可以出院,回到住所的第一天,就有個道士經過,瞟了幾眼後主動過說找話道:「這孩子『能成』,但要『賤養』!」
這話好象遠離了生活,「能成」怎樣呢,又怎麼個「賤養」?
要是以前,孟小鮮肯定會不屑一顧,但做了娘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她非常老實惶恐地求教,甚至還主動掏出錢來孝敬。
那道士沒有收錢,而是詳細問了孟信的詳細情況,掐指算了半天後指點她去求得一門乾親的庇護,在這人家裡抱養只小狗,還得狗以人名。知道孟信的名字是單名一個信,於是小狗的名叫小言,取其為難兄難弟之意。
如果在孟信滿歲后,難兄難弟都沒病沒災,就讓孟小鮮去大雲山再找他。
結果就在孟信滿歲的當天,小言突然就毫無徵兆的開始倒地抽搐,沒多久就蹬腿不動了。
小言的突然死亡,這可嚇壞了孟小鮮,她幾乎是瘋了一樣抱著孟信爬上了大雲山,見廟就上香,見菩薩就拜,卻沒有找到那個老道士。
誠惶誠恐的孟小鮮滿懷心事的下山來,幾乎不敢撒手的就這麼一直抱著孟信煎熬了三天。
三天後發現孟信一如往常,沒任何不適和反常,咿咿呀呀快活無比,兩眼亮晶晶的神采奕奕,做娘的就把這事爛在肚子了,從此不再言起。
每年的三月三,孟小鮮都是雷打不動的帶上孟信上大雲山拜菩薩。
至於那老道士,卻再也沒有遇見過。
孟小鮮自然是一肚子疑惑,雖然自己兒子也平安無事的長大了,卻終是有塊心病在擱在那裡讓她懸著,總是擔心有一天會出現什麼異常。
看到幾乎和小言一模一樣的狗出現在自己兒子身邊,孟小鮮差點就要軟倒在地,這事太是妖異了。
尤其是聽到兒子的描述,難道是來討債的?
當聽到連名字都一樣時,她幾乎被嚇得面無人色,她暗自鎮定的蹲下來細細看著小言,心裡盤算著兩件事情。
第一是要去大雲山。
第二要見見兒子常常掛在嘴邊的老馬是是何許人也。
這兩件事孟信都不知道,他沒心沒肺的過著自己單身自由的日子。
當娘一臉凝重的說出小言的事情來,打死孟信都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娘帶著他去一趟大雲山,在一處山腳挖出了一具狗骸骨后,才愣愣無語。
事後,孟信不免要找老馬解釋怎麼就想到了起小言的名字,老馬卻是極為輕淡的說當時就是想到了這名字,鬼使神差一般,沒的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孟信回家后不免要高看小言,卻發現這狗毫無出奇之處,相比他所見到的寵物狗,小言表現出來的靈智讓他大失所望。
這樣一來,孟信自然也不再多想,認為這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巧合而已。
只有孟小鮮認為不是巧合,她憂心忡忡看著離婚後的兒子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生怕他有什麼閃失,即便是再看不過眼他交往的女孩,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但是在暗地裡,她開始三天兩頭的往大雲山去,希望那個神奇的老道士能顯靈出現一次,好解開她心裡的不安和疑惑。
而沒心沒肺的孟信,單身的生活開始越來越豐富多彩,只要他肯下功夫,很少有女孩子讓他失望過。
但是,也有那麼幾個女孩子讓他一直念念不忘,蔣瑤就是其中一個!
他認識蔣瑤的時間不短了,也真真假假的有交往的意思,偏偏對方滑溜得像泥鰍一樣,不讓他看到希望,也不讓他看到絕望。
美女的手機整個下午一直是無法接通,這讓孟信心裡有了疙瘩,他在茶樓約了幾個損友見面,美女的圍巾就隨意的放在他提包旁邊。
圍巾很搶眼,來的損友都要不經意的瞄幾眼,彷彿孟信帶了個人來故意給藏起來了似的。
大多數有婦之夫對單身漢的自由生活的羨慕就像已被閹割的貓對懷春的有心無力,他們更羨慕那些鑽石級別王老五的艷遇次數就像他們被老婆逼迫著勤換襪子的次數。
孟信稱自己一窮二白,被他損友戲稱為玻璃級別,能帶出來見面的女朋友既讓他們好奇,也讓他們期待,當然,他們更關心孟信的夜生活。
如果孟信有持續幾個夜晚讓他們想打牌的時候約不到人,就會招致他們私下非議,看看這傢伙,不知道又去哪裡做「壞事」去了。
可憐的孟信常被他們氣得欲哭無淚,他們回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月月有固定的幸福時光,而他們卻非和自己的單身過不去,單身是自己的錯么?
他們回答說單身不是孟信的錯,但是孟信自己惹的禍!
和損友談完事,已近吃晚飯的時候,美女的手機終於通了。
孟信心雖有些不滿,但語氣很是溫柔道:「在哪呢,圍巾在我手上,要我送過來么?」
「什麼圍巾啊?」她居然忘記有這麼回事。
孟信有些傻眼,很有耐心的解釋道:「不就是昨晚打牌你忘帶的么?」
「哦!哦!」美女終於回過神來笑了笑,道:「嘻嘻,那不是我的,是苗苗的,你在哪呢?我還沒吃飯呢,等我叫下苗苗啊,我一直有心把她介紹給你呢,昨天打牌之後,她對你好像也有那點意思,怎麼樣,晚上方便不?」
孟信那幾個損友從一開始就一直關注他這個電話,當從電話里知道美女給他介紹女朋友的時候,全神關注的盯著孟信的表情——孟信略做遲疑說道:「吃飯啊,沒問題啊,想吃什麼啊?哎——孫總!」孟信突然岔開話道:「我現在遇到了一個朋友,要談下事情,要不,等一會兒回你電話」。
孟信耍了個心眼,裝作遇見了熟人打招呼,借故掛電話,嘆了口氣,等著損友他們好奇來問。
損友們來了勁,詳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孟信有心忽悠他們,說道:「在危化培訓認識的美女!叫蔣瑤,可惜對自己沒意思,不過願意介紹她朋友和我接觸接觸!」
孟信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道:「美女可是個大美女,喜歡打麻將,尤其喝酒那個豪爽,對人可熱情啦……」
他們果然上當,嚷著道:「那你還等什麼啊,趕快約過來啊,剛好你去接觸接觸相親女友,我們晚上打一桌!」
孟信繼續裝作一臉痛苦,道:「昨天打牌輸了不少,要不下次吧……」
「為了你將來的幸福,我們請!」他們異口同聲道。
「謝謝各位!」此語正中孟信下懷,他笑吟吟道:「那就定在南湖酒家吧!這樣一來,吃完飯就讓我好領著那個苗苗去南湖散步,你們也好陪著美女打麻將!」
損友終於發現了孟信的算計,一邊大罵這見色忘友的小人行徑,一邊鼓勵他務必馬到功成,當然,成功之後他們這頓飯就不會白請,作為回報,孟信得給每人預備一雙老人頭的皮鞋!
不然他們就在聯名狀告孟信卑鄙行徑,讓那什麼苗苗看清楚孟信的齷齪!
孟信嘆氣道:「看看!由此可見,婚姻的代價遠比愛情沉重!」
眾人都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