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寺廟出帝陌桑

帝都，感業寺。

皇后在獨院里打坐，佛珠噼啪響。

面前的那尊佛主泥像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珠子胡亂轉動，最後停留在皇后的身上。

皇后似有所覺，忽一抬頭，正正地對上那空白的目光。

二者對望許久，皇后被其控制，不得叫喊行動。

約摸一刻鐘后，泥像四分五裂，碎片浮在空中，從裂隙里迸出白光，白光像一絲絲的小蛇，遊走著盡數進入了皇后的身子里。

有的從她的眉眼進去，有的鑽進她的心裡，還有的進入她的腦子裡，躍進她的肚子里。

等白光都埋進她身體里時，響起了桀桀笑聲，泥像重新歸位完好無損。

皇后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手上的佛珠接著撥動起來。

半夜三更，一女子痛呼的聲音震響了半個感業寺。嚇得一堆小和尚從床上滾下來，大和尚急急忙忙穿起僧服。

放眼整個感業寺，有女人的地方只有皇后住的小院子。而這痛呼，估計是娘娘要臨盆了。

這女子臨盆，男子本就不該接近，更何況是和尚呢？這主持就叫著大家去佛堂一起念經，福佑皇後母子平安。

啟臨院，只有一個宮女，一個產婆，兩人忙裡忙外，手忙腳亂。

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皇後娘娘怎麼今天會小產啊？這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有人暗中加害？不過是三皇子罷了，要害也應該先去害了太子殿下。

欣雨急得都快哭了，她還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沒經歷過大人們生孩子的事兒，剛選上宮女，就被送來寺廟了，不能沾葷腥不說，還要時時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照顧皇後娘娘。

這皇後娘娘和小皇子他們都動得，她這一條蜉蝣般的小命還有誰會放在眼裡呢？

「欣雨，熱水，快啊！」崔產婆沖著門口大喊。

「來了，來了！」她搬著一大盆水搖搖晃晃地跑進來，水撒了大半。

崔產婆把一塊血布朝後一扔，砸在欣雨的臉上，滑落在水盆當中，鮮血散開。

「要命了，要命了，娘娘這大出血啊！」崔產婆又拿起一塊乾淨的白布擦拭娘娘的血，「娘娘，您要堅持住啊，想想開心的事兒，想想陛下和太子殿下啊，想想您肚裡的三皇子啊，您不堅持下去就什麼都沒了！」

這產婆是王嬤嬤找的，是真心希望皇後娘娘好的。

那泛白的唇瓣一張一合：「開心的事……陛下……尊兒……孩子……」

她頭頂的汗珠大顆大顆冒出，「啊——」

「頭出來了，頭出來了娘娘，鼓勁了，您加把勁兒啊！」

「娘娘加把勁兒！」

「啊——」她一用勁兒，險些昏了過去，想到當初生尊兒時，她又來了力氣。

「好，娘娘就是這樣，呼氣吸氣，再下腹用力！」

許久之後，一孩童從皇后腹中出來，他不哭也不鬧，氣息微弱，抱在懷裡溫熱的，一開始欣雨嚇得要丟掉了他，這好像一具死屍。

崔產婆驚得搶抱了過來，她輕輕拍著嬰兒背部，孩子不哭，她就偷偷掐了他屁股一把。

嬰兒睜開眼睛，她好像看見他瞪了她一眼，那眼神讓人驚恐，眨眼的功夫，三皇子是閉著眼睛的啊！

只聽嬰兒哭喊出聲，崔產婆才算放心地把孩子抱去皇後娘娘的身邊。

「娘娘，您快看啊，這三皇子眉眼多像陛下啊！」她說了好多誇這誇那的話，皇后都沒有聽見。

皇后看了一眼三皇子，說了一句話，就昏睡過去了。

「帝陌桑，他叫陌桑，桑葚的桑……」

辰時，皇宮。

「帝陌桑？桑，喪，散，傷？」皇帝臉色黑沉，「隨她的意吧。」

「禾公公，派人去把三皇子接回來，朕的兒子怎麼能在寺廟裡生養。」

「喳。」

一個時辰后，去接小皇子的侍衛回來了，手裡空空如也。

「人呢？朕的三皇子呢？你們的三殿下呢？」皇帝氣急。

禾公公讓人退下，「陛下消消火兒，這皇後娘娘拚死攔著，他們也不敢越過皇後娘娘去啊。」

「好，朕可是為了她好，為了孩子好，她要待寺廟裡，還要把孩子也留那一起作伴。」他氣呼呼地胸口一上一下。

「既然她不想回來，那這個孩子也永遠別入宮門！」他狠狠道，「傳朕口令，賜三皇子法號桑依，即刻出家，皈依佛門，永生不得入宮！」

禾公公跪下，磕頭，「請陛下三思啊！」

「朕心意已決，你去！」他一揮衣袖，龍袍上的龍眼閃了閃。

「陛下！」

「怎麼？朕的話你不聽？」

「不是，老奴這就去。」

禾公公爬出去后，一黑影從牆角出來。

「陛下這是何必呢？」極輕的話飄出。

「魅，白天你不該出現的。」皇帝斜睨著他。

魅幽幽退了回去。

皇帝手執杯盞，一用力，碎片扎到手心滴血。

朕也不想的，我是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