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消磨下的人

此時此刻的鐵堡壘籠罩在烏雲下，就像裡面絕大數人的心情，絕望看不到一縷陽光，自從發現那幫人是吃人的怪物后，每個人過得提心弔膽，生怕自己被對方選中。

最要命的是他們組織的逃跑行動失敗，意圖被曝光，那幫人知道后不再隱藏本來面目，對幾個組織者進行了血腥的懲戒，然後對他們這些人展開進一步管控，所有人都要住到這棟樓內。

恐懼的情緒在鐵堡壘內部，徹底蔓延開來。

人員分組隔開，分別在幾個固定的樓層內待著，沒有人身自由，麻煩的是沒法相互聯繫，而一隻隊伍如果獨自反抗，只會力有不逮，很容易被擊破。

對方還給他們安排日常的吃食，保證他們餓不死，可沒人會安心，只是感覺自身狀況，就好像被圈養的豬樣，隨時可能被抓出去宰殺，開膛破肚，死得沒有尊嚴可說。

其中要命的還是食物是有限的，需要他們自己分配，而想要吃飽就需要爭奪他人的份額，老老實實分配食物的到底是少數，於是這內部還起了鬥爭，組建起代表自身利益的小團隊，在這樣的內耗下，組織不起來反抗的勢力，對抗他們真正的敵人。

敵人這一手很高明，但即便有人意識到，也容易被套住，因為改變不了這樣的大環境。

實在想不到前幾日他們從瀟洒日子，到現在命不由己的困境，反差這麼巨大，不少人因為壓力都精神失常了，孤立無援，這種情況下很多人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

此時在五樓的樓層，在一個房間內二十多號人聚在一起交談，場地有些擁擠，加上有人抽煙，空氣較為渾濁，每個人隨意地找地方坐在或站著，相同的是他們臉色都很難看、焦慮。

畢竟是被困在這裡，雖然這樓層有不少房間，可三十多人在這裡吃喝拉撒睡，生活方面顯得窘迫，不適應，主要的看不到未來，這樣下去他們在思想上會變得麻木，只會盯著分配下來的食物，那時就真會成為意義上的那種待宰羔羊。

如今聚在一起就是在商談，考慮以後的路怎麼走，去努力避免那種生不如死的未來。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是陷入絕望，就沒來參加這次會議，準備混吃等死，他們這種情況往往最容易被拋棄，因為是他們自己先放棄了自己。

坐在中間的馬凱手指夾著燒到一半的煙，如今三十歲的他正是身強力壯的階段，在這些人中還是有威望的，畢竟是他主導平均分配食物，嚴格執行，避免了不必要的紛爭。

最近他樣子有些憔悴，頭上都有些白髮絲了，可眼神卻沒有表現出服輸。

此刻他用凌厲地眼神環視了一圈，開口道：「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不然計劃怎麼會被這麼早發現，不要讓老子知道是誰，不然非撕碎他不可！」

他表現得很氣憤，甚至有些懷疑身邊是不是有內鬼，這裡他對面的張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了下他激動的情緒。

「老凱你想多了，這應該不可能吧，那些人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會吃人的傢伙誰會去投靠，遲早是死路一條。」

「主要是那次行動表現太過急切，知道那些人的真面目后大家都想著逃離，有的人甚至不打招呼先一步行動，就是因為那些蠢蛋打草驚蛇，連累了我們，所以比起這個還是想一想以後的出路吧，大傢伙想聽是這些。」

說著張亮對馬凱使眼色，這時候質疑身邊的人，隊伍可不好帶，人人自危，相互防備，那就不用幹什麼事了。

馬凱會意不再說什麼，他知道張亮說得是事實，但還是要注意一下，這次對手雖然會吃人，可同樣擁有智慧，是可以交流的存在，有些人為了自己活命，出賣別人很正常。

對方雖然實力強大，但人手不足，不太好管理那麼多人，否則馬凱等人一定會受到更加嚴格的管控，處境更加的不妙。

因此那幫人是需要一些效命於自身的手下或者說眼線，或許真有幾個腦袋機靈的主動聯繫投靠，做了內奸走狗也不一定。

他這麼說就是想敲打一下，讓成員之間相互注意，提高警惕，那樣真有內奸，那人也不好太過輕舉妄動，眼下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人表現反常的舉動，自然會被人注意到。

鐵堡壘的人員現在全部被困在這棟大樓內，住在五層到九層，下樓路口被封鎖，如今的他們哪裡都去不了。

馬凱他們自然不甘心，所以聚在一起商討對策，只是一想到那些人強大的實力和殘忍的手段，即便有想法，可最終沒有敢邁出去實施，眼下說得都是口頭上的計劃，要求實施，還真不敢輕易下決定。

逃跑事件才發生在前不久，那些原本是鐵堡壘的領導人物被抓出來，在大家面前殺雞儆猴，對方那幫人甚至在現場展現了啃咬活人，毫不掩飾骨子裡的兇殘，使得不少人腿肚子都在打顫，腿軟得想要跪下。

對此他們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想要反抗可沒有實力，這件事本身相當憋屈和無奈。

「啊啊啊啊————！」

這時窗外傳來凄厲的叫聲，他們聽到聲音下意識轉頭望去，正好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的窗戶下落，結合剛剛的叫聲，眾人不難推斷出是什麼。

隨著一聲墜地聲響起，眾人趕緊跑過去，打開窗戶探頭向下望去，有人擠來擠去還看不到。

「是李飛，他怎麼……」

那個叫李飛的趴在地上，能看到腦門開了個洞，身子還在抽搐，不過這種情況大概是沒得救了，也沒人來救。

這人是從上面樓層下來，不知道是自己主動跳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總之眼前的狀況讓大家內心多了一層陰影，離死亡這麼近，況且還是熟人，這一幕讓他們原本就不足的膽氣消失殆盡。

正好在此時下起了大雨，將地面上的那抹紅色擴散不少，顯得有些刺眼，這是生命消散的顏色。

接著不久樓下走出一道身影，身影看起來比較乾瘦，看上去相當普通，但大家趕緊把頭從窗戶縮了回去，過段時間再看，倒在地上的李飛已經不見了。

他們這時候也沒有想心情開會了，不痛不癢說了幾句，二十多號人漸漸離開了這個房間，只留馬凱和張亮還坐著。

此刻兩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全然沒有了一開始的精氣神，馬凱早已將手裡的香煙給熄滅，留下半根，包著紙巾小心的放進香煙盒裡，裡面就剩這麼半根了。

其實他們清楚，之前講的都是無用功，現實不是靠幾口雞湯就能彌補的。

在一開始眾人不是沒反抗過，當時還開著幾輛推土機去撞，可依然慘敗，面對那些人詭異可怕的力量，鐵堡壘的眾人沒有還手之力，更不用說眼下這種情況，他們根本沒有多少本錢，說這麼久更多只是心理安慰。

馬凱和張亮即便有心，可依然難改變現狀，現在的鐵堡壘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魔窟，在巨大的絕望下，人的鬥志和性格都會在其中一點點消滅，甚至不知道堅持下去是否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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