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弟三十章 隱病難言
是夜,飛羽山莊。
慕梓和雪含煙回到飛羽山莊時,已是戌時末了,離宵禁就差那麼半刻鐘。
兩人自入大門后,便覺著不太對勁,平日里亥時還算熱鬧的飛羽山莊,今日卻是靜得出奇,除了大門處的守門門衛,兩人從前院入西院花廳,再一路往後院去,居然都沒見著一個婢女或侍衛!
「奇怪了,這飛羽山莊今天,怎這般靜得出奇!」慕梓疑惑地問旁邊的雪含煙。
雪含煙搖了搖頭,顯然他也不知為何。
兩人回到後院前庭不遠處時,卻是聽見了人群的吵鬧聲!慕梓和雪含煙相視一眼,莫不是,所有人都聚到這後院來了?
兩人疑惑過後,加快腳步往後院走了過去。一到後院前庭,兩人便看見了候在廊下的護衛和婢女們,正一個個神色慌張地張望著什麼。
「公子還沒有回來嗎?」
這時,廊下人群中擠出來一個人,正是盧剛。
「阿剛,發生了何事?」雪含煙沉聲問道。
廊下的盧剛見了雪含煙,大喊了一聲「公子」,急忙忙地沖了過來。
「露兒,露兒她的病又犯了!」盧剛慌張又悲痛地朝雪含煙說道。
「什麼!」雪含煙一驚。「露兒現在何處?」
「就在霜華閣,楚公子和韓叔都在,可就是,壓制不住露兒的痛病!。」
雪含煙聽罷一蹙眉,抬步便往露兒居住的霜華閣趕過去。
慕梓看著雪含煙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盧剛,不禁開口問道:「露兒究竟是得了什麼病,什麼叫又犯了,前兩天不都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犯病了呢?」
盧剛臉上難掩悲痛,他往日雖常與露兒頂嘴打鬧,可此時露兒病了,他卻也會這般傷心。
聽了盧剛的講述,慕梓大概了解了露兒因何發病的過去。
盧剛說,露兒的病是兩年前突然開始犯的,莫名的痛心之病,而且是每個月不定時發作,發病時毫無預兆,一發病就痛得昏厥倒地。
韓翼曾在露兒初次發病時,便請了楚玉前來為露兒診治。但不曾想,楚玉也查不出任何病因。
所以,楚玉這兩年來,只能特地為露兒調配,能幫露兒減輕痛苦的葯,卻無法徹底根治。
「連楚公子都看不出來是什麼病?」那到底是什麼病這麼難纏!
「嗯。」
慕梓微微低頭,眸子一斂:「走吧,你帶我過去看看。」
霜華閣。
此時的霜華閣內,所有人臉上皆是一片惆悵之情。
方才韓露痛心之病忽然發作,砸碎了不少東西,等到韓翼和楚玉趕過來時,還是楚玉用銀針封穴,才鎮住了入癲狂狀態的韓露。
此刻的楚玉,正坐在床沿邊,給露兒把脈。雪含煙到時,韓翼正扶額坐在當中的圓桌邊。
見雪含煙到了,房中的婢女們都給雪含煙恭敬地行了禮,韓翼也才從憂傷中收攝心神,起身來迎雪含煙。
雪含煙搖搖頭示意韓翼無需多禮,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韓露,開口問道:「露兒怎麼樣了,楚玉怎麼說?」
韓翼搖了搖頭,顯然楚玉也還沒有診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楚玉從床沿起身,轉頭看見雪含煙,皺著的眉頭走向雪含煙說:「沒想到露兒的病越發嚴重了,以前用了我的葯還算有些作用,沒想到今日竟因發病鬧至這般。」
「你的葯,也沒用嗎?」雪含煙問道。
楚玉搖了搖頭:「我還是用銀針封住了她的風池穴,才使她安定下來,然後才給她餵了葯丹!」
「露兒這病到底是什麼病,竟連你都查不出來!」雪含煙看向韓露,眸中一抹憂傷一閃而過。
正當雪含煙要向露兒榻邊行去,看一看她時,慕梓也隨著盧剛入了霜華閣。
「我聽說露兒病了,楚公子,如何,露兒現在可好些了?」慕梓行至房中,開口問楚玉。
楚玉移開一步,讓慕梓看向榻上的韓露,搖了搖頭。
慕梓往榻上看了一眼,又掃視了一眼屋內眾人,只見韓翼低著頭,眸中還帶著淚光,雪含煙蹙著眉頭看著韓露,而楚玉低著頭,神色中居然還帶了一絲自責。
「我聽盧剛說,露兒的病是兩年前就開始發病了,莫不是過了兩年,露兒的病絲毫沒有起色!」慕梓看向楚玉繼續問道。
「說來慚愧,」楚玉嘆了一口氣,「這兩年來,我都找不出露兒的病因,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此痛心之苦而無能為力。」
「兩年都尋不出嗎!」慕梓眉頭一皺。
需知楚玉可是江湖聞名的神醫,醫術高超,可露兒這病,他竟兩年來都不曾尋得病因,也可想而知這病有多麼頑固了。
「這個,慕姑娘有所不知,露兒的病尤為奇特,她在犯病之時,全身痙攣,經脈極為不暢,而後全身疼痛,尤其是心臟之處。可在她病發過後,我再給她把脈時,發現她脈象穩定,身體竟無任何異象,與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我甚至連一點病根也找不出來。」
「她犯病時,病得猝不及防,她病好時,身體又會恢復正常,這樣的病症,確實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楚玉道。
「這樣嘛!」慕梓沉吟了一下看向露兒,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韓翼堂主,」慕梓轉頭看向韓翼,「慕梓也略懂些岐黃之術,不如,讓我為露兒看看。」
此話一出,韓翼略有些詫異地看著慕梓,連楚玉都束手無策的病,慕梓能行嗎?
但轉念一想,當初雪含煙中毒,楚玉也說沒有把握時,卻是慕梓救了雪含煙一命,不妨讓慕梓一試。
韓翼想完又看了一眼楚玉和雪含煙,兩人都對他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慕姑娘了!」韓翼朝慕梓躬身一禮道。
慕梓微微頷首,行到露兒的榻邊坐下后,拉過露兒的手,給她仔細把起了脈。
良久,慕梓皺起了眉頭,沒想到露兒的脈象卻如楚玉所說,極為不穩定,有時弱不可察,有時又跳動過快,全然與平常人的脈象不同。
此等脈象,按理來說就有極大問題,可你欲尋其病症,卻尋不到任何病症根源!
可天底下,哪有病症沒有根源!除非……
慕梓心下一動,一道內力凝於指尖,於露兒脈門之處輸入,開始引導著那股內力遊走於露兒的體內經脈。
內力行走時,過百穴都暢通無阻,並無不妥,但唯獨到了一處地方,那道內力卻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了。
而那處有異樣的地方,正是露兒的心脈之處,天池受阻,氣行不通!
慕梓微微一蹙眉,收回內力。果然!
慕梓起身面對眾人,面前看著她的三個人中,尤以作為父親的韓翼,目光最為殷切。
「慕姑娘,我露兒她……」韓翼欲問又止。
「韓翼堂主不必憂心,露兒的病,我能治!」慕梓信誓旦旦地回道。
「什麼!」
三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了聲,語氣卻不盡相同。
「慕姑娘,你說的是真的,你真能救我露兒!」韓翼語氣,既是高興,又充滿了不敢相信和不可思議。
慕梓點了點頭,走到一邊的書案,拿起筆,取過宣紙在上面寫下了一紙藥方。
待寫完了后,慕梓將它遞給了韓翼道:「按此藥方抓藥,給露兒服用兩個月後,即可痊癒。」
韓翼將信將疑地接過藥方,左右看了一眼雪含煙和楚玉,顯然還是不太相信。
慕梓見狀一笑道:「韓堂主請放心,慕梓不是空口說白話之人,我說能治,便是能治。」
韓翼聽了,見雪含煙和楚玉也沒有說什麼,便知他們也定是相信慕梓的,最後他朝慕梓鄭重地躬身一拜,而後轉身離開了霜華閣。
待韓翼離開以後,楚玉才帶著不敢置信的語氣問慕梓:「慕姑娘,露兒的病,你當真有把握治好嗎?」
慕梓低頭一笑,回道:「與救雪公子那次一般,露兒的這個病,恰好我知道該如何治罷了,楚公子不必懊惱自己醫術不精就是了!」
慕梓此話一出,雪含煙和楚玉相視一眼,兩人忽然之間便已經明了,露兒的病,怕不是只是普通病症這麼簡單了。
雪含煙眼帘微微一垂,淡聲吩咐屋內留守的人:「你們都先出去吧!」
屋內留守的侍婢們皆應了聲「是」,轉身退出了房間。
「慕姑娘,露兒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楚玉急切地開口問道。
而慕梓只是不慌不忙地走到書案前,伸手用力一推,把書案前的景窗推開。霎時間,一陣清冷的風吹進了屋內,伴著陣陣的幽香。
慕梓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雨的濕氣,那陣幽香直沁心脾。
「雪公子,之前我居宜蘭軒時,只嘆飛羽山莊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布局得宜,使人一望便覺心靜神明,今日才知,原來這飛羽山莊中,還種植了香木!」
慕梓說著又輕輕一嗅,接著又道:「這香味,應是楚國香都燕州,運來的香木吧!」
雪含煙聞言也輕嗅一下空中的香氣,隨後開口道:「不錯,這正是幾年前從燕州運來的香木,玉凝香魂木。不過,聽慕姑娘此言,莫不是這玉凝香魂木,有問題?」
慕梓一笑,轉身看著二人,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