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玄月鏡空
「咦，這麼久了終於算是想起我了嗎，硯主。」一個聽上去情緒不明的聲音傳來，帶著欠抽的似笑非笑，「你再不叫我，我都快要以為你忘記我叫什麼名字了。」
「少廢話，出來幹活。」夜冷梟沒什麼好氣地道。
「嘖嘖嘖，真令我傷心，剛被喚醒就要幹活。」
黑白墨色如霧氤氳，煙色四散，裹挾了二人。滿殿鋪撒的亮色被色系淺淡的灰白所覆蓋，搖曳的燭火亦陷入無聲的白。
「誒，硯主，我就問一下哈，你靜止時間來，想幹什麼吧？」鏡空的聲音從一團光影之中傳來，飄忽著湊近了夜冷梟和慕容寒月，「別防了，我又不是沒見過。」
見夜冷梟仍是冷著臉擋住慕容寒月的臉的樣子，鏡空知趣地退了退，語調仍是欠抽得很：「行行行，我不看，我滾遠點了，好吧？真不怕把人家捂出毛病來。」
夜冷梟一記眼刀掃了過去，有些頭疼。「你再嘴欠我就把你本體一起打碎了。」
鏡空反倒是笑了起來：「哈哈哈……硯主你可真是會開玩笑，雖說打碎玄月鏡對擁有混元硯的你來說不會有什麼損傷，可你是不是忘了，玄月鏡與任何物質都能融為一體。就比如說現在，你看我是一片霧，還是一團空氣，又或者是一縷幽魂？」
「你嘴碎的毛病就該改一改。」夜冷梟掀了掀眼皮，「我說我能打碎，就一定有我的辦法，還是說，你現在就想試試？」
鏡空「嘁」了一聲，表達了他的狂妄和不屑，「所以，我偉大又強大的硯主，你現在是打算怎麼救這個女孩兒吧？」
夜冷梟勾了勾嘴角，危險的眸光落在那團光影之上。鏡空誇張地抱緊了自己，「嗐，你別看我，怪瘮人的。你要是不介意她變成一個傻子的話，我倒也不介意融到她靈魂里，控制她的意識脫離夢魘。我可不能保證那百分之零點幾的成功率。」
夜冷梟一臉看白痴的眼神看著鏡空，差點沒給他翻了個白眼，「誰要你融魂了，我就問你，星穹還認不認識？」
鏡空愣了幾秒，半晌打了個哈哈準備搪塞：「什麼窮？新型窮人嗎？我沉睡多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上哪去關注這些東西……」
「聯絡他，讓他開啟虛元之境。」夜冷梟的口吻不容置喙，「告訴他，是混元硯主動找他求合作。」
「你瘋了？！」鏡空狠狠吃了一驚，光影的顏色閃爍了幾下，猛地撲近，「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你早說你要去尋魂，還不如直接跟我說，我給你倒流時間去阻止啊！何必……」
「鏡空。」夜冷梟平靜地道，「不是所有事都是時間倒流能挽回得過來的。」
「那你幹嘛不叫那兩位？」鏡空試圖推託，「比起玄月鏡，混元硯和虛靈塔更熟啊？」
「就你閑著。」夜冷梟四個字封了鏡空的嘴。
「……求我幫忙你就明說唄，吱吱歪歪半天。」鏡空懟了他一句，「不過也是，現在你還是不要動用混元硯的力量比較好。我可護不住他們兩個。」
空中的光影融成人型，雙臂伸展之際，一輪玄色自背後溶解而出，又隱作虛無。「虛靈星穹，可聽得到我的聲音？」
意識之海，星穹微闔的眉眼倏然睜開。
「玄月鏡空，有何要事？」
「混元硯想找你合作。」
「合作？我跟他們不熟。」
「是硯主主動找你求合作。」
「呵，求我？塔主我會救，不勞他虛情假意。」
「虛靈星穹，你別怪我戳穿，你現在的狀態，你覺得你有幾成把握以你一己之力救回她？」
「哪怕只有一成我也不會與他合作。把話原封不動扔給他，不送。」
鏡空被切斷聯絡之後，看著夜冷梟，搖了搖頭。後者微不可查地一笑，「繼續聯絡。」
鏡空：「……你把我當什麼使了？」
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又一次聯絡了星穹。
「還有什麼事？」
「虛靈星穹，我勸你三思。同為神器所化之靈，你應該知道……」
星穹又切斷了鏡空的聯絡。
「……」鏡空火從心起，都不用夜冷梟指示，又一通聯絡傳了過去：「你個臭崽崽，給你幾分顏色你還真的就開起染坊了是吧？膽兒肥了不是，還敢打斷我幾次？！」
「你煩不煩？」星穹本就在為慕容寒月的事煩心，現在更是被擾得沒了心情，擰著眉心站起，揮手現身出現在幾人面前，修羅瞳一瞥便鎖定了近乎虛無的鏡空，「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還是說這麼多年過去，你愈發弱智了？」
鏡空聳聳肩，把鍋推給了夜冷梟。「喏，人給你叫出來了，具體咋說你自己看著辦，我完事兒收工了，先走一步告辭！……別再喊我了，再喊我現在就罷工給你看你信不信？喂！萬惡的資本家！喊你呢不理我啊？」
夜冷梟沒睬他，冷酷地睨著他罵罵咧咧地消失，轉而看向星穹。「……我知道你對我有所不滿，我無所謂。但是別把這種情緒帶到她身上。星穹，我就問你一遍，要不要和我合作，開啟虛元之境。」
「沒什麼好談的。」星穹眉眼之間滿是淡漠的疏離，「混元硯是和虛靈塔一樣的頂級神器，我能做到的事情，他們兩個也做的到。再加上你有玄月鏡，你能做到的事比我還多，還找我談什麼合作？」
「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放下彼此的偏見。」夜冷梟蹙了蹙眉，「我這麼做都只是為了她。她讓你好好恢復，你不聽，她會不喜。這些都不是關鍵，我想說的是，既然有更保險的方法，那我就要試一試。我不希望這過程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幾。」
「而集虛靈塔星辰之力和混元硯陰陽之力於一身的虛元之境，就是尋魂的最佳途徑，對吧。」星穹總算正眼瞧了夜冷梟，「誰告訴你的。」
「這話有假？」夜冷梟問道。
「話不假，但損失的是尋魂人。」星穹移開了目光，「你要開啟虛元之境，可以。你說的沒錯，單我一人，我的確沒有那個能力和把握。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帶她出來。哪怕你自己永遠被困在裡面。」
夜冷梟眸色微深，應下了。「我也有一個要求。」
「什麼？」
「不要讓她接近白洛久。」夜冷梟起身，揮袖召出了混元硯，「鏡空的時間靜止維持不了太久，現在就開始吧，速戰速決。」
星穹沒再說話，伸手按上了硯台。
「真的想好了。」星穹在開啟虛元之境前看了夜冷梟一眼，「混元現世，災禍將至。」
夜冷梟動作一頓，想起離開王府前慕容逍遙的忠告。「何意？」
「混元神硯是同虛靈神塔同等地位的神器。玄月鏡雖強，但終究是仙品，無法與虛元之境的威力相抗衡。虛元之境一開，玄月鏡領域便會破碎。神器力量現世，轟動世間，必將引人爭奪。」星穹緩緩道，神情認真，「別的尚且不說，單憑此地封印之力，虛元之境即使成型，亦無法長久維持。」
「如果開啟，最短可以維持多久？」
「一個時辰。」
「如果我說混元硯曾受到過嚴重的創傷，現在能發揮出的實力與你相差無幾，鏡空能壓制虛元之境多久？」
「最久，一炷香。」
「足夠了。」夜冷梟勾唇一笑。
「就沖你的這份心和勇氣。」星穹似乎哼了一聲，垂下眉眼，看了看硯體上的裂痕，「如果預估不出錯，你進入虛元之境的安全時限是半個時辰。我會儘力助你延長安全時限，但最終還是要靠你自己。」
夜冷梟點頭應下，調用起混元硯的力量。
星輝墨色流轉迴環，似是漫漫星河游過浩瀚宇宙，流輝映夜。細小的光點猶如彗星掃尾，捲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我會直接把你傳送到她身邊。找到契機，喚醒她的意識之後，立即默念這句口訣。」星穹的聲音傳了過來，卻是在腦海之中。
夜冷梟默默記下，臨入陣前，他聽到星穹最後說了一句話：
「不管安全時限是否超時，你只有三次機會。如果一次都沒把握住，人帶不回來，你將永遠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