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你是誰？」

我是誰。這個問題不止我聽別人講，就連我問我自己也得有上百次了。它真的是世界上最無聊的問題之一了，比它還無聊的是我為什麼會活著。

畢竟處理夢魘族的事情嘛，總會經歷這些根本沒什麼用的反思。

所以我對這件事的處理已經很有經驗了。

「你就是你。」，我蹲在他面前，視線保持同一水平線，「你就是你。不管其他人再怎麼說，你還是你。林伯燦，這是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並不能成為證明你自己存在意義的確據，它只是模糊地幫助你生活。而真正判定你到底是誰，並不是靠別人的言語，也不是你的身份和責任，而是你自己，也僅僅是你自己。」

我好佩服我自己。

林伯燦沖我眨了眨眼，眼睛逐漸開始有光。

「只有我知道我自己是誰？」

他小心翼翼地重複著。

廢話，我在心裡對自己說，畢竟這個可不能說出來。「當然，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相信我，我們都經歷過這個問題。」，我站起來對他伸出手，「當然，其中它的延伸問題還有：『我在哪？』『我為什麼會活著？』『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等。」而林伯燦，林伯燦只是垂眸后低下頭，他沒有抓著我的手站起來，而是試圖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胳膊里。

「你在誆我。」，他的聲音悶悶的，「你走吧。」

「怎麼會，我是真的有想過這個問題。我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天天思考『我到底是誰』，『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知道我說這些會讓你感覺到我是在哄騙你，但我真的曾經為這個無聊的問題絞盡腦汁。」，我坐在他旁邊靠著牆說，「但後來我發現這就是句廢話。最有資格評定我自己的永遠只有我自己。至於其他人？隨他去吧。經歷的評價？任由後人評說吧，遺臭留香都不過一紙評書，根本沒什麼用，指不定那時候我就在那塊地里埋著，上面種著一大堆乾糧。」

「你怎麼會這麼想自己？」，林伯燦詫異地抬頭看我，「你明明是名家之後，未來指不定有多少人為你前仆後繼的拚命，即便只是端坐著也會被人說英明神武的。」

我笑了。「你那說的誰啊？誰也不可能啊。說的直白點，知道那位鼎鼎有名的麗饒高祖嗎？多厲害啊。是不是應該很貼合你的描述？可別提現在，就連當初——也是有多少人喜歡他，就有多少人厭煩他。這都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你要單純從別人口裡得來你的性格，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誰』，這很容易把人給繞進去。畢竟這世界上，『人』是很難做到真正客觀。」，我和林伯燦如是說，「所以『你到底是誰』這不能全靠別人給你敘述，你就是你，別人再怎麼想你還是你。你就是這個地方獨一無二的『林伯燦』。哦，這裡就不包含血統啊，身份地位啊之類的了。說白了就那意思。」我和他說，林伯燦聽得一懵一懵的，他的眼中逐漸有了光。

「那……」，他問我，「你為什麼開始考慮這個？」

我一時間沒收斂住表情，最後只能苦笑：「你要經歷我所經歷過的，你就知道了。」我只能這麼含糊地說，林伯燦情緒變好了，但我被那些讓人厭惡的過往糾纏著。

最後林伯燦不知道明白了什麼站起來，他站在我面前伸出手，說：

「走吧。」

好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