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伏擊
一道身影從遠處拐角處飛掠而來,來人是個赤裸上身的紅臉壯漢,一身亂糟糟紅毛,高有八尺,生的蜂腰猿背,臂長過膝。手拿一根狼牙鐵棒,那鐵棒長約四尺,上粗下細,末端有碗口粗細,怕是足有三四百斤。鐵棒上下布滿尖刺,尖刺間斑駁暗黑的血漬甚是駭人。
「紅毛猿魔!曾奎。」眾人皆是大驚。
這個曾奎天生異稟,力大無窮。因其相貌體態頗似猿猴,又天生紅髮紅毛,喜怒無常,善使一口鐵棒,殺人如麻。又傳此人喜生食人心,這大漠里無人不知。即使沒見過此人也能一眼認出。
杜德廣深吸一口氣,躍下馬來拱手道:「原來是曾兄,聽聞最近曾兄去了元家高就。風沙城與元家素無間隙,我家老祖與元錫山老前輩也有過交集。不知曾兄此番是何用意?」
曾奎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發紅的爛牙獰笑道:「我知道你,二姓家奴。爺爺我吃飽了撐的!手有些癢正想找人切磋切磋。嘿嘿!怎麼?你來試試。」說完盯著眾人揮了揮手中的鐵棒,鐵棒揮動間只化作道道黑影,嗚嗚聲作響。
杜德廣臉一僵,沉聲道:「曾奎!莫要不識抬舉,憑你還擋不住我。」
正在這時馬蹄聲大作,一隊人馬自眾人峽谷外包圍而來。老遠一道聲音叫喊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見到我元家還不束手就擒?」
為首的是一個錦衣青年,劍眉星目,長發飄揚,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此青年眼眸中一副陰鬱之色,讓人覺得一絲冷意。
待的眾人近前,曾奎忙拱手大聲叫道:「見過五公子。」
「吆喝,我說猴子,你眼是長在頭頂上是吧?就只認得公子。」先前那喊話之人陰陽怪氣的叫道。這人一身紅袍,賊眉鼠眼,卻是頭戴方巾,一副公子模樣打扮,看上去和領頭的錦衣青年年紀差不多。
曾奎看了紅袍男子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懼怕,忙低身行禮道:「不敢不敢!曾奎見過六少爺。」
那紅袍男子哼了一聲,正要說話。錦衣青年抬手打斷他的話,說道:「老六,正事要緊。」
紅袍男子歪了歪嘴沒有說話,斜著眼睛看向上方。
杜家隊伍里的一人悄聲說道:「十一少爺,德廣叔,領頭的是裂石堡的元英傑。元家五大公子中的老五。穿紅衣服的是青年一輩六號人物元飛宇,據說現在就有不下元家五大公子的實力!」
錦衣青年伸手捋了下前額長發,將其梳理到耳後,慢悠悠的道:「昨日我元家好手盡出,前去追捕一頭上古神獸,眼見功成,不想被人摘了桃子。我就想問問諸位,此事如何給我元家一個交代。」聲音里透著冰寒。
杜德廣一拱手,沉聲道:「在下聽不懂元五公子的意思,怕是有些誤會吧。」
聽言,紅袍男子搶先怒道:「跟他們廢話什麼,都殺了!寶物還怕找不到?」說著抽出劍來就要動手。
錦衣青年又是回頭看了紅袍男子一眼,搖頭道:「六弟,你這爆脾氣能不能改一改?做大事者豈能這般毛躁。」
紅袍男子嘿嘿冷笑,眼睛里有些惱怒:「教訓我?元英傑,只怕明年你這第五公子地位不保,我到要看看你身份降成了少爺,還能不能說出這話。」
錦衣青年聞言面露一絲嘲諷,不屑道:「好,那到時就恭喜元飛宇五公子了。」
說罷,眼神一厲又道:「只不過現在你還是得乖乖聽我的。」說完便不再理會紅袍男子。
紅袍男子用力捏了捏拳頭,暗自咬牙沒再說話。轉而惡狠狠的瞪向杜家眾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錦衣青年伸出一隻手,輕輕彈了彈長指甲,白皙修長的手指間有黑光閃動,隱約有噼啪響聲。「諸位的意思是不承認了?」語氣中似有些嘆息。
杜德廣上前兩步道:「五公子何來此話?自古寶物有緣者居之。五公子是要挑起你我兩大勢力交惡不成。」
「兩大勢力?你風沙城杜家老祖杜一川,還算個人物,不過這幾十年也沒個動靜,只怕是早就歸西了吧。」錦衣青年道。
「元英傑!你少噴糞!」丁老三聞言大怒,跳了出來吼道:「你死了,俺家老祖也能再活五百年!」
「五百年?成王八了吧。」一旁紅袍男子譏諷道。
杜德廣忍住怒氣沉聲道:「五公子,我家老祖一直在閉關,不勞諸位掛記。此事我等回去后,定會向家族說明,眾長老也會給元家一個交代。諸位請回吧。」
說完一使眼色,杜家眾人一齊下馬沖入峽谷。峽谷路窄,十多匹馬沒了束縛,登時亂作一團擋住元家眾人。
錦衣青年臉上寒光乍現:「想走?敬酒不吃吃罰酒。」
伸手一指喝道:「曾奎擋住他們!」
紅毛猿魔曾奎大吼一聲,狼牙大棒猛力揮出,夾雜著破空風聲掃向迎面衝來之人。
杜德廣越過眾人頭頂,迎著鐵棒拍出一掌。
「咚!」一聲悶響,杜德廣衣袖爆裂,只覺得手臂掌酸麻,向後一個趔趄退了兩步。
心中暗道:「這曾奎果真厲害,我這居高借勢向下飛撲,力量都輸他半籌,若平地交戰怕是幾招下來就撐不住。」
那曾奎心中也是一驚,平日極少有人能硬憾他的鐵棒砸擊。殊不知曾奎天生神力,鐵棒揮舞間開山裂石,無往不利。今日竟有人能空手接擋,當下更是狠咬牙關,雙手握住鐵棒高舉過頂砰砰砸下。
「咚咚咚咚!」煙塵瀰漫,杜德廣心中叫苦,這裡峽谷山路狹窄,對方又擋住去路,無處躲閃下只能硬撼曾奎。一番硬碰過後,雙腿膝蓋以下已經嵌入碎石,兩個手掌鮮血淋漓。若不是一身本事都在手掌,怕是早成肉醬,饒是如此,指骨都不知斷了多少根。
一番狂砸曾奎也是氣血翻湧,雙臂酸麻,鐵棒都拿捏不住。再看手中,碗口粗細的鐵棒微微發燙,竟有些彎曲。
眾人皆是駭然,曾奎瞪眼道:「真好漢子!配得上姓杜。你若交出寶物,我可向公子求情饒你不死!」說完探頭去看錦衣青年元英傑。
杜德廣見他回頭,趁機雙腿猛一用力,砰一聲跳了出來,一頭頂在曾奎下巴上。曾奎一個趔趄,杜德廣搶上前去,兩手環抱其腰猛一用力,將曾奎甩到了一旁小路基下的溪流里。
錦衣青年等眾人在後面被騷亂的馬匹擋住,眼見這幕又氣又笑,這紅毛猴子腦袋不太靈光,竟讓人用普通的摔跤角力之法陰到。曾奎在下方的急流里更是氣的嗷嗷吼叫。
旁人不知,杜家之人自是知曉。抱摔角力,本就是大漠男人閑暇娛樂之技。杜德廣更是其中好手,普通人哪能如此得手?見無人阻擋,當下眾人齊沖向前。
錦衣青年卻是不急,轉身對紅袍男子說道:「六弟,你踏雲步是有小成了吧,何不讓為兄見識見識。」
紅袍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哼了一聲。雙手提起握於胸前用力捏了捏,手指咯咯作響,把長袍前擺撩起掖在腰間玉帶之中。猛一提氣,身子彷彿炮彈一般,咚!一聲,躍起足有三丈。越過眾人頭頂斜踩在峭壁一路飛追而去。
杜家眾人早已跑出去五六十丈,回頭看時,只見一人影似鷹隼一般,橫立在光滑的峭壁上大踏步飛奔而來。
杜德廣見多識廣:「是踏雲步,快走。」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杜文晉出聲道:「諸位,用大流沙擋下他們!我先阻攔此人」說著停身站定,取下腰間長弓,搭箭射向峭壁上的紅袍男子。
杜文晉深吸屏氣,一張鐵甲犀角弓拉成滿月,箭矢上藍芒閃動。茲啦一聲!只見一束藍色電光轟然射出,瞬間穿透元飛宇的大腿,釘進了岩壁之中,留下一個指頭粗細的黑洞,黑洞口上電光閃閃,陣陣煙霧冒出。
紅袍男子長聲慘叫,摔了下來。若不是杜文晉不想事情鬧到無法挽回,這一箭定是取了紅袍男子性命。
「好膽!」錦衣青年一聲暴喝,自遠處飛掠而來,其身法更在紅袍男子之上。
杜文晉此時兩手顫斗,剛才那一箭,正是「雷霆箭」。耗盡全身精氣,附於弓箭之上,一箭射出宛若奔雷。待得大成可撕裂虛空,箭離弓弦,飛矢立中,無影無形,端的神妙。
雖說現在杜文晉才略有心得,饒是如此,此箭速度也是尋常弓箭十倍不止。遠不是紅袍男子之流可躲避的。
錦衣青年一見杜文晉射出響雷利箭,怒聲道:「是你!果然是你出手奪走寶物!昨日我元家折損數十好手,方將那不死神鳥戴勝趕出雪山。不想那神鳥竟被一道藍光擊落。看來本公子並未冤枉了你們!」
相傳不死鳥戴勝,每百餘年體型長大一倍,頭頂冠羽變化出彩色靈羽一根,根根不同色,每根靈翎便是一命。這戴勝鳥長到千年,冠頂積齊橙、綠、藍、紅、黃、青、紫、白、黑九色靈羽,每根對應金、木、水、火、土、風、雷、生、死九種屬性,變化九彩擁有九命。號稱不死神鳥,威力非凡。
杜文晉聽他言語方知那七彩大鳥是不死鳥戴勝,只是此人口口聲聲謊稱不死戴勝被他們元家擊傷,也太過無恥,分明就是見財起意罷了。
「交出來!否則一個也別想死的痛快!這般靈物豈是你們這些山野村夫所能染指的!」錦衣青年語氣冰冷。
錦衣青年收到信報,知道此鳥冠頂有七羽,應該有七百年壽命。這不死戴勝少有能活到成年達到九羽的,只因頂個霞光四射的腦袋,多少條性命也不夠搭上的。
想到靈物錦衣青年不禁有些興奮起來,若能拿回靈物,哪怕只有一根冠頂靈羽也是萬般神妙。當下也顧不上兀自躺地上哀嚎的同伴,伸出五個手指,手指上指甲瞬間暴漲到一寸,黑光閃動。
「站住!再往前一步,死!」杜文晉面沉如水,手中長弓拉成滿月,羽箭瞬間變得漆黑如墨,利箭鋒芒間藍色電弧跳動。
錦衣青年心頭一跳,那七彩戴勝何等厲害,飛在半空都受不住杜文晉這一箭,他怎麼可能接的下。
「這小子不會真敢殺了自己吧?」錦衣青年一陣緊張。
正在這時,其他元家眾人也闖過馬群沖了過來。錦衣青年閃身一讓,當下兩個侍衛沖了過去。
只聽見噗噗!兩聲,那二人都是當胸中箭,慘嚎一聲摔倒在地。十丈外杜文晉弓弦嗡嗡作響,追來元家眾人身形皆是一滯。
「再若向前,死!」杜文晉喝道。
緊咬牙關,杜文晉只覺雙耳轟鳴,眼前陣陣發黑,用力咬了下舌頭,想讓自己能從痛楚中清醒些。又從箭壺中慢慢抽出一支羽箭,緩緩的搭在弓弦上,卻沒有拉開。不是不想,實在是拉不開了。
「剛才兩箭沒有用秘術,只是暫時鎮住眾人。我若稍顯不堪,今日定是要載在這裡了。」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見丁老三帶幾人自拐角處跑回來接應自己,當下緩步向後退去。
元家眾人互看一眼,又看向錦衣青年。錦衣青年臉上陰晴不定,恨恨的盯著杜文晉不知該不該追擊。
杜文晉只退了數十步,腳下一個踉蹌,右手捏住的羽箭掉到了地上。
「這小子使詐,他不行了!公子你上當了!」一個元家侍衛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