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曾經

第023章曾經

杜曉薇手裡捏著一張寫了地址的卡紙，站在雲水閣會所旁邊的小路上，望著穹頂外的夜空。

深夜的小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穹頂之下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杜曉薇心裡堵著一口氣，怎麼也發泄不出去，想找人打一架，卻連個目標都沒有。

眼前不斷閃現宋佳怡那決絕而暗淡的目光。

「我選第三個。」她對上官靜說。

「我不想再成為那種寄人籬下的，那種不被看得起的，那種沒出息的窮人和弱者。我想成為強者，成為一個有錢有勢的強者！只有戰鬥才是能讓我實現夢想的唯一機會。若是將來，等我掙夠了錢，我就去到北新區，買一間廁所，裝飾的富麗堂皇，然後，把她……養在廁所了！」

從始至終，她只在見到杜曉薇的最初流過幾滴眼淚，其他時間，表情全是平靜的，毫無起伏波動。

說這話的時候，她表情更是冷漠的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但杜曉薇和上官靜卻清楚的感覺到，這是她豁出性命也要實現的目標，這是她的怨恨。

「混蛋！」

杜曉薇一拳頭打在旁邊的牆壁上，牆壁上出現一個淺坑，染著血跡，她抬手，看著流血的手背，沉默不語。

腦海里傳來小媧的聲音，「我感應到你的情緒波動很大？」

杜曉薇仰頭看向夜空，「我從小沒有父親，跟母親一起生活在我外公家，母親一旦有個模糊的線索就去找父親，一走就是很多天。

我那時一個人在杜家住，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表姐杜淑瑤也天天欺負我，可我，不敢告狀，不敢反抗，不敢做任何讓人不高興的事情，總是乖乖的，聽話的，像個布娃娃一樣，任憑別人怎麼擺布，我就怎麼做。

那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因為我不夠乖，不夠聽話，所以母親才總是離開，杜淑瑤才總是欺負我，那些舅舅和姨姨們才總是背地裡各種罵我……」

杜曉薇甩了甩手上的血跡，然後把手插入褲兜，慢悠悠向外走去。

小媧好奇的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有一天，我媽突然和外公大吵一架，帶著我來了南新區居住，並帶我到這裡學習與聯邦競技術完全不同的實戰格鬥術，也是從那天起，我認識了上官靜……」

杜曉薇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金碧輝煌的雲水閣娛樂會所，嘴角抽搐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的往事，搖搖頭甩去那些可怕的記憶，她慢悠悠往主街道的方向走。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我媽雖然沒有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我身上，但是她還是關心著我的，她知道我在杜家過得不快樂，就去找了她自己的外公上官家，求著舅公調來與我同齡的上官靜到南新區，陪我一路成長……

我小時候雖然經歷過寄人籬下被人欺負的日子，但我還有老媽為我爭取正常的生活空間，有上官靜陪我各種發瘋胡鬧，我的童年是痛並快樂著的。

可是宋佳怡呢？她什麼都沒有，每次看她孤零零坐在路邊，目光看著來往的小孩子，你知道嗎，她那時候的神情，其實是希望別人來欺負她的，大概因為只有這樣，才有人能陪她，理她，看到她的存在吧！

今天，我以為我至少能幫助一下宋佳怡的，可惜……」

杜曉薇走到主街道的路燈下，拿出那張寫了地址的卡片，仔細看了看卡片上的地址，轉身往另一個街區走去。

杜曉薇走過三個街區，終於站在了一棟高大的金屬大樓前。

遠遠看去，大樓彷彿一具金屬棺材，聳立在空曠的廣場正中間，廣場上鋪著平整的水泥地面，沒有任何樹木水景，周圍住宅樓都離這裡遠遠的。

廣場入口的旁邊有「楚氏集團·太虛幻境·崑山南區」幾個醒目的大字，散發著幽冷的綠光，除此之外，廣場上再無燈光。

150年前，楚氏集團從廢墟挖掘出上時代的人機互動模塊「遊戲玩家」，他們在此基礎上，經過無數歲月的研究，終於研製出新的跨時代的產物，命名為太虛。

太虛實現了以人腦作為載體，寫入和讀取的新技術，並推廣運用在植物人，語言障礙，神經損傷等病人身上，成功的實現了意識喚醒，再次交流，神經叢再生等偉大的醫療和科學成就。

此後，隨著更多更廣泛的運用方向，人們在這個基礎上構建了幻境植入模板，從此太虛幻境作為百分百還原神經反應的真實虛擬實境體驗設備，投放市場。

太虛幻境的推廣是成功的，但結果卻是可怕的。

當所有人沉浸在美好的幻境里，享受著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和快樂之後，再次回來面對千篇一律的現實生活，那種從精神到肉體的不適應，讓無數人痛苦不堪。

人們不想工作，只想沉迷在美好的幻境里，或者乾脆死在幻境里，很多人最後甚至已經無法分辨真實和虛幻的區別，並造成了一系列慘痛的後果。

聯邦成立至今，第一次因為某個產品效果太好，而不得不下達了強制令。

從此太虛幻境只能應用於教學，醫療，練兵等特種行業，並且真實度只保留了百分之七十，再也不允許百分百體驗。

此令一出，那些沉迷幻境無法適應現實生活的人，紛紛抗議甚至自殺，社會陷入慌亂動蕩之中。

聯邦無奈下，召開了全民代表大會，經過漫長激烈的討論后，聯邦終於將強制令收回，改為「只要捐助一定數量的聯邦幣，可以進入永久睡眠倉，體驗百分百太虛幻境，但從此與現實社會再無牽挂」。

從此後，太虛幻境的所有體驗場所，全部改建為金屬棺材的外貌，以此告誡所有人，一旦進入這裡，將終生與世隔絕。

杜曉薇繞道大樓的背後，按照卡片上的號碼撥打了端腦，很快那邊接通了。

「誰呀？」端腦里傳來低沉不耐煩地聲音。

杜曉薇冷靜地回應，「極道武館的老闆讓我來找看門人。」

那邊靜了一下，然後剛才那個不耐煩地聲音改成客客氣氣的聲音，「你好，稍等，我這就去打開後門。」

十五分鐘后，杜曉薇在看門人的帶領下，找到了標註宋佳怡母親的永久睡眠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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