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劍斗-斷罪切 2-4

「這些木炭可以換到飯糰嗎？」蓬頭垢面的孩子問道。面黃肌瘦的少女迎著冰冷的細雨，咬牙駝了駝沉重的木筐，彎腰向遠處的鐵匠屋一步步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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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看好木炭的顏色！」一旁的老鐵匠吼道，學徒吃力的拉著風箱，努力分辨爐子里火床的顏色。火焰漸漸把孩子的皮膚烤的焦黃，焦黃的像農村裡貧瘠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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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捏著破爛手帕的揮別的手，布滿了勞作的痕迹。這是這世道里，農村少女的手特有的痕迹。細嫩與粗糙交錯在山褶狀的掌紋里。山褶邊，年輕男子回頭示意她放心。他背著行囊轉過路口，少女哆嗦著走近幾步。刺骨的風穿透了布衣上的補丁，她依舊揮霍著淚水，卻捨不得停下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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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火星四濺。

「鏘！」乾柴碎裂。

「鏘！」刀一點點在裡面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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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拿去吧！」刀匠學徒接過破爛的錢袋，不情願的交過刀。男子鞠躬並倒退著出門，但在門外的路口猶豫駐足。風繞過了破爛的布鞋，繞過了冷清的來處和去處。

野草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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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後。

舊草換新。

「請您耐心等待。」一個枯槁的技師恭敬的說，雙手接過布條。他掏出自己的砥石，端坐在席間開始細細的打磨。只有做夠了姿態，才能表示他的敬意。故地重遊的男人默默端坐著。他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猶豫在路口的自己。

未結的心愿，真的解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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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華麗的燈籠，裡面燒著貴重的熏香。

可就是驅不散宅院里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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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娜，你。。。」彌留在最後一刻的男人，那些曾經的畫面倒印在他渾濁的眼皮里，對焦在白娜的臉上，凝聚為另一張女子的臉。

他竟然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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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渾然不覺，她只是跪坐在白紗賬前的墊子上，一雙眼看著那把刀。

看著她眼神的溫柔，老人露出溫柔的眼神。

這個庶出的孫女，像並肩在雨里的她一樣，像送來木炭的她一樣，像山林里眺望的她一樣，像路口盡頭等待的她一樣。

傻傻的。

倔強的。

老人閉上了眼，淚帶去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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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間燈火飄搖，外面跪坐的人趕緊發出一陣綿延一片的哭泣，表示很哀傷。

幾個繼承人一臉嫌棄的眼光看著這個農村裡庶出的賤種，她本應什麼都得不到，跟她那個低賤的母親一起滾出本殿。現在居然能坐到彰顯小姐地位的墊子上，甚至能夠得到家主的愛刀。

「為什麼我們不早殺了她？」少爺打扮的人略小聲的問幕僚。後者譏諷和不屑的答道：「過幾天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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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角的燈籠被風吹得飄蕩。

可惜它撒不下多少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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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娜。。。別學我。。。」老人的聲音幾近於無。

少女抬頭，只看了那把刀一眼，低頭不言不語。

這把刀名字叫斷罪切。

斷的了罪，切不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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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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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場的妖艷光芒。

這裡是夕落酒店第三層。地面上密布著恐怖的妖獸陣紋，多達十隊法相劍士共鳴的兵者法陣展開，聯結成的可怕妖氣把這裡壓迫的密不透風。

沉悶到窒息的焦點中心，是一把平凡樸實的刀。

斷罪切。

刀鋒被一雙纖掌牢牢的鉗住，六道幾乎顯形的光輝凝聚其上，正是九微擋在曹之路身前。後者臉色煞白，右手還維持著抱著九微的姿勢，左手哆嗦著，一個玻璃杯剛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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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塌糊塗的破碎局面。

刀柄自然是白娜握著，她譏諷的掃了一眼曹之路，退後一步，斷罪切順利抽回。感受到法相劍士即將群起而攻，她身上燃起一層金色火焰，還敢笑說：「公子哥，嚇著你了？」

「何止是嚇著了，簡直是嚇死了！」

曹之路內心狂呼！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的說：「都不許動！」

早在這句話前，心念已經到九微那裡，穩住了她的沸騰怒意。但淡藍與黑暗混合的元力洪流依舊不斷的從九微身上升騰而起。她比這滔天妖氣都更危險可怕。

全場噤若寒蟬！

唐納端著杯子，獃滯在冷自行父女椅子邊。這桌都是幕僚，正在爭論一道菜好壞的張圓和王章兩個學士咂舌。

夏恩正和小迪碰杯，這時掃視四周，發現除了他這個無害少年，桌上的集野，隔壁的神御門，以及貴為聖者的德希維爾，一瞬間都被身邊法相劍士拿著長劍鎖定了！

那感覺像是隨時要被撕成碎片！

張小秀和練懿本來就護衛在曹之路左右兩桌，剛才全體二十餘人起立，刷刷刷的拔劍。妖氣縱橫之中，森森劍刃直指白娜和艾斯黛拉。

艾斯黛拉坐在曹之路對面，這時感覺自己身後不知道多少道劍光要扎過來。而且白精靈的直覺強烈警示她，有一道隱約的力量存在著，似乎她只要敢沖著那個男人一伸手，就將被瞬間擊殺。

終歸是明日香冷靜！她皺皺眉，端起一杯白水喝下，說道：「白娜，你如果要和。。。要和無形殿下切磋，能不能約到沙場去？這樣突然襲擊是故意嚇曹會長么？不能仗著吾主恩寵，就如此肆無忌憚！」

艾斯黛拉展顏一笑，嫣然接話道：「曹會長。。。曹哥哥~~白娜的意思就是試一下無形殿下的警惕心~~我忘了提前告訴你了，抱歉嘛~」

公主殿下何曾如此甜美過，一下子氣氛鬆動。

曹之路心念電轉。剛才他看到一盤好吃的魚片，習慣性的摟過九微喂她一口，剛想再喂一口酒，一轉頭差點沒嚇死。掃過白娜毫不掩飾的怒意，明日香明顯的故作鎮靜，艾斯黛拉甚至是哀求的眼神，晃過以前九微和她們的交情，恍然大悟。

他也笑著說：「沒什麼。白娜。。。殿下，很在意女權嘛，看不慣我抱著九微。哈哈，你看！」

曹之路最後兩字帶有一絲怒意，猛的往下一扯衣服，鎖骨上一道金色神紋。

在座的別說兩方的人，連觀禮的各方都反覆補過九微的情報，誰不知道這是名傳主位面的那句契約？人群紛紛議論，這確實是3覺神聖技能「神聖契約」，而且見證的真神極其強大。一眼就能知道神紋上不容置疑的效力：「神聖契約，生死與共，曹之路與九微。」

曹之路鬆開衣服，已經面色如常。他搖搖頭，笑著示意法相劍士們收劍。然後對著冷靜一些的白娜說：「她是我的寶貝，更是我的生命。放心，我對她秋毫無犯，每天都是捧在掌心裡。剛才讓殿下見笑了，哈哈哈。抱歉，抱歉！」

場中一片呼氣和放鬆。

艾斯黛拉大為感激，摟過小蝶也喂她一下，弄得小蝶粉臉一紅，還不能發作。公主殿下調皮到：「曹哥哥說的是，我也經常這樣餵養我家小蝶啦。白娜，還不坐下來！」

明日香凝視白娜說道：「兩位已經共同隸屬天元商會，這樣亂來，女神會高興嗎？」

這話才讓九微和白娜真正收斂下來。

但事情沒有結束。

白娜哼了一聲，收起刀往後一飄，卻沒像剛才突進時用虛之空躍。她走到窗邊，拿小手一按，烈焰無聲的將牆壁洞穿。

空洞灌進來冷風，把眾人的冷汗吹成一身冰涼。

「曹公子，來賭一把。讓。。讓九微跟我打一場。我贏了，她就自由。我輸了，我。。我的自由就輸給你。怎麼樣，敢不敢？」她這話說的吞吞吐吐。

唐納露出了玩味笑容，偏頭小聲說：「誰不知道贏了她也是白瞎？」

但從南國來的王章也露出了玩味笑容，小聲回答他：「誰不知道跟無形大人單挑，更是白瞎？」

眾人議論，曹之路僵在那裡騎虎難下，他哪有急智。關鍵時刻，冷策幾步貼過來，附耳幾句。

曹之路連連點頭，便基本轉述她的意思道：「可以！這樣吧，白娜你加上艾斯黛拉，德希維爾一起，和九微打一場。就算今天的王座之戰。明日香可以遠程指揮。另外，我送你們三次保命機會。至於賭注，如果我贏了，你們以後就要服從我身邊的冷策！」

冷策低頭退後，一時有點害羞和興奮。

「好！這是你說的，軟弓，炮台，我們合作。先收拾他一頓，別忘了百。。。」白娜興奮的說，差一點把曹之路指揮她東奔西走，找什麼百年老店的破事說漏了。

「好！就這樣！開始吧！」艾斯黛拉提聲打斷，直接走過去。

「呃，出場費。。。算了，這次免費！」德希維爾支吾一句，被迫跟著過來。

三女湊在牆邊，遠離了曹之路，才各自開始備戰。

眾人只巴不得快去外面打，免得誤傷。

艾斯黛拉對著曹之路點點頭，伸開白嫩的手掌，浮現一把暗藍色巨大長弓。「冰夜」握在手中，一身白色禮服閃爍中變幻成暗藍色複合甲。甲胄多處鏤空，顯露出白精靈最著名的肌膚如雪。她閉眼，這時虛空中浮現一張琥珀藍的面罩，她睜眼，湛藍的耳環閃出一道光。這些寶石蘊含自然元力，同時襯托她的高貴與美麗。華美的頭盔后，金色秀髮被聚攏為單馬尾，這時翡翠般晶瑩的自然之力散開，像雨霧一樣環繞著白精靈。眼花繚亂的幾秒后，「月琴戰甲」啟動完畢，沉穩的6階元力展開。人們才從舞會的錯覺里驚醒。白精靈公主優雅的一個行禮，帶著她骨子裡的驕傲。隨後這位美人全身模糊，像月下飄散的霧氣，正是技能「梵星」。

白娜很自信的嘿嘿一笑，金色火焰收回，白衣長刀不見，卻是虛之空躍發動，遁入城市。

剩下德希維爾欲哭無淚的拍拍手道：「守護者視角。」

一個科幻的全息屏幕出現在明日香面前。

德希維爾對明日香點點頭，說道：「指揮官你的話會送到我們耳邊，請務必用好三次保命的機會！要特別注意我啊，我是被迫打前排的！」

明日香好笑的點頭后，德希維爾再對曹之路做個合十求饒，才轉身往樓下一跳。

沒有幾秒。

一陣轟鳴中，渾身電光力場的超巨型機甲從空洞外掠過，一身的超合金裝備閃亮輝煌。

「這價值1億元石！」這女人還挺清晰的喊了一句。

曹之路好笑，這傢伙的意思是別拆了她？

他轉頭，九微還在儘力壓制自己的殺意。

「前世的恩情我記得，但不代表白娜可以傷害你。我決不允許！！！」她在心底傳來這句話，星劍鐵衣上雙色交織的氣霧飄忽吞吐，讓所有在場的強者都深感不安。

曹之路輕輕摟過九微，說了句：「抬頭。」

她不情不願的做了，但偏了一點，哼了一聲。

他看著九微的眼，鄭重和嚴肅的說：「千萬留手，放過她們三次再贏下來。不許以德服人，不許忙中出錯，不許不慎失手，不許下回就改，總之不許傷害到她們！我說停必須停！記住了？」

九微無奈，只好勉強嗯了一聲，被他放開后，身形一晃已經是縹緲不見。